齐衡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几步，不为吓得立马拉住他。

    “真的不能再往前了，小公爷，咱们回去吧，这是女眷待的地方。”

    “我再看一会儿。”

    不为紧张的东张西望，还看啊，小公爷是真不怕被人看见吗？马场上这么多人呢。

    “小桃。”

    “小公爷。”

    “你怎么过来了，六妹妹她没事吧？”

    “姑娘无事。”

    然后小桃重复了一遍石韫的话，“五姑娘说了，现在没事，如果小公爷还在这的话，可能就要出事了。嘉成县主是为了小公爷争风吃醋，还请小公爷离远一点，不要连累我家姑娘。”

    齐衡哑口无言，站在原地伤感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小桃没有回去，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开。

    五姑娘说了，离得越远越好。

    她得在这好好看着。

    小桃憨憨的，但是交代她的事，她是一丝不苟的完成。

    看台上，石韫眼角余光看到齐衡离开，内心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同情的看了明兰一眼。

    对面，喜鹊已经帮嘉成县主化好妆。

    “县主宛若天上的神仙妃子。”

    这是夸的比较直白的狗腿子。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这是有文化的狗腿子。

    看着镜子里面的容颜，听着众人的吹捧，嘉成县主喜笑颜开，“赏。”

    她身旁的女使递给喜鹊一个荷包。

    “你的手艺不错，县主很高兴，这是赏你的。”

    “多谢县主。”

    抬眼看到石韫二人，嘉成县主又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想起这些东西不是自己的。

    她仰着头，理所当然的说道：“我现在就想要一套更好的，不想等明日。”

    “自然没问题。我觉得今日就是个极好的日子，也不必等到明日再开售。”

    韭菜上赶着让她割，石韫哪会说不。

    “喜鹊，你带县主身边的女使亲自走一趟，让张娘子把最好的都拿出来。”

    嘉成县主一脸算你识相的表情。

    事情都办完了，石韫也不想接着留在这里，于是提出告辞。至于桌子上的东西就留给她们玩吧。

    离得远了点，明兰直接拉住石韫的袖子。

    “五姐姐，你是故意的，早就打算好了一切。还讹了我十顿美味佳肴。”

    “你说什么呢？”

    明兰歪头看去，她倒要看看五姐姐要说些什么。

    “什么十顿，明明是十天好吧，一日三餐，三十顿，你会不会算数啊。”

    明兰：……

    “五姐姐，你……奸商。”

    “谢谢夸奖。”

    石韫得意洋洋的，她发现经商也挺有意思的，就像上个世界玩的古风经营小游戏。不过这个是真人版的，更带劲一点。

    明兰也拿她没办法，小声嘀咕，“三十顿就三十顿。”

    她心里还是感激的，能陪她走一趟，是冒着风险的。几顿饭而已，算不上什么。

    两人逗了一下嘴，明兰心情好了不少，路上看到小公爷身边的不为，她一阵头疼。好不容易应对完嘉成县主，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

    “慌什么？这点小事，很快就能解决了。”

    石韫胸有成竹。

    明兰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五姐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小公爷的感情有点沉重，她实在负担不起。

    “我看到平宁郡主了。”

    “知子莫若母。她若不中意盛家，自然会千方百计的阻挠小公爷，你就等着吧。”

    马球会结束后，过了好几日，石韫的话应验了。

    不过在这之前，明兰却受了好大的惊吓。

    “五姐姐。”

    石韫被大娘子抓了壮丁，这段时间家里的事都归她管，大娘子则是安安心心的操办儿子的婚事。

    她眼也不抬的写着字，“怎么，同意来帮我分担一点了？”

    石韫用毛笔头指着桌上左侧的几本册子，“呐，拿去。厨房的事，我做主分给你处理。别说做姐姐的不惦记着你，厨房采买也一并交给你了，这可是有油水的好差事，我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别太过就行。”

    下一秒，她觉得有些不妥，又说道：“三七，你七我三，对你好吧。”

    “仙颜阁一大把一大把的赚银子，五姐姐还在意这点三瓜两枣。”

    自马球会后，嘉成县主一伙人成了现成的招牌，短短几日，仙颜阁的生意爆火，色彩丰富的口脂和胭脂，香气各有千秋的香膏，跟仙颜霜三足鼎立，成为仙颜阁的招牌之一。

    同行也没放过这个机会，仙颜霜仿制不来，口脂胭脂和香膏他们还仿制不来吗？不就是颜色多了一点，他们可以借鉴学习一下。

    没几日，汴京城的胭脂水粉铺，都上了新的产品，颜色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当然最重要的是化妆手法，各家官眷都派了女使前往仙颜阁进修。目前，春果从早忙到晚，教授她们如何化妆，讲的嗓子都哑了。

    “那些材料从天南地北的运过来，扣除掉成本，我赚的也不多。也就头两天大家买个新鲜，如今其他商铺也都在模仿仙颜阁，竞争激烈，昨日流水又降了一大截，真是愁死我了。”

    “是是是。”明兰敷衍的回应。

    石韫把毛笔搁在笔架上，“你个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你，同流合污，你才好安心拿银子。”

    明兰无奈的把话题扯回来，“五姐姐不说这些俏皮话了，我有正事找你。”

    “说吧，你有什么正事？”

    “今日，小公爷让不为送了封信给我。”

    “信呢？”

    “信被祖母烧了，我，……小公爷把事跟他父母说了，还说等二哥哥办完婚礼，就上盛家提亲。”

    “你怎么想的？”

    “祖母劝我别太放在心上，离小公爷远点。我说我已经拒了他，可祖母觉得我态度不够坚决，给了小公爷希望。五姐姐，我真的是冤呐。我现在一想到二哥哥婚礼那日，平宁郡主要来盛家我就头皮发麻。”

    石韫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

    “六妹妹，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想这些，来跟我学管家之事，充实一下自己。来来来。”

    本来是来诉苦的，一下子变成了壮丁。

    “五姐姐，你没有心。”

    “厉害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盛家跟海家结亲，往齐国公府递了帖子。

    齐国公府一家都来了盛家道贺。

    以平宁郡主的身份，大娘子亲自出门迎接，带着人往正厅走，大喜的日子就连老太太也出来招待客人。

    老太太跟平宁郡主坐在主位上，左侧下首坐着大娘子，右侧是石韫三人。

    平宁郡主对着盛家几个孩子一顿夸，不管是在场还是不在场的，都得了一句丰神俊秀的夸赞。

    老太太也夸了回去，对齐小公爷一阵夸赞。

    “老太太真是说到褃节上了，我们家衡儿是有些蠢的，可贵实在，也算省心。要是像顾家二郎那种忤逆不孝的东西，非要往家里拉扯一些不值当的女子，我还不活活气死。”

    老太太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大娘子脸色一变，觉得她话里有话。

    “去，把衡哥儿叫来，谢过老太太称赞他。”

    平宁郡主对身后的一个嬷嬷吩咐道。

    “是。”

    嬷嬷去叫人，平宁郡主在屋里没说两句话，就看到她儿子跑着进来，脚步急切，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齐衡嘴角带笑，眉飞色舞，肉眼可见的开心，身边仿佛冒着一朵朵小花。

    “老太太慈安，母亲懿安，大娘子懿安，诸位妹妹妆安。”

    声音中带着喘气声，可见他跑过来的有多急切，坐下后，他高兴的看着明兰，长舒一口气。

    将儿子种种表现看在眼里，平宁郡主依然笑着说道：“说到妆安，我觉得生儿子没趣，也就在这儿，平日里挑个胭脂水粉的都没人看，我就恨自己没生个姑娘出来。”

    前头铺垫讲完，平宁郡主转头对王若弗说道：“大娘子，我瞧你姑娘不止这一个，还有四姑娘、六姑娘，个个惹人疼。”

    “衡儿。”

    她叫了一声，打断了齐衡一直盯着明兰看的眼神。

    “母亲，您想说什么？”

    “平时，你不是抱怨人家有妹妹偏你没有。今日，你何不把盛家这几位妹妹，当成自己嫡亲妹妹来看待呢？”

    齐衡面色凝固，嘴角迅速拉平，“嫡亲，什么嫡亲妹妹？”

    石韫朝明兰看了一眼，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收了平宁郡主送来的认亲礼后，前头婚礼的席面也紧跟着开始了，吃完席面，明兰得了空，夜里来了陶然馆。

    “五姐姐，你说的真准。”明兰看着手里南珠串，心里稍定，“明日这事怕是要在汴京城里传遍了吧。”

    那她就跟小公爷划清了界限。

    挺好的。

    “六妹妹，这珠串你要吗？要的话给你了。”

    珍珠又小，又不够圆，石韫还真看不上。

    “不用了，我已经有一串了。”

    看她是真的不想要，石韫无所谓的耸肩，“好吧，喜鹊收起来，改天磨成粉来用。”

    “啊？”

    明兰一脸惊讶。

    ”啊什么啊，快点回去，天色不早，我要洗洗睡了。”

    齐衡跟明兰打马球的事算是解决了，只是外头难免有些风言风语，嘲笑盛家不自量力，妄图攀高枝。

    石韫不怎么出门倒还好，需要出去应酬的王若弗听了一肚子气。

    还有盛紘，被同僚当面挤兑了几句，虽然驳斥了回去，但回到家心里越想越不舒服。

    葳蕤轩，石韫刚听完王若弗发牢骚，转头就看到盛紘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责问王若弗，“你是怎么当的大娘子，一个个孩子都被你教的不成样，听听如今外头传的那些风言风语，你满意了。”

    王若弗本就笨嘴拙舌，被盛紘先声夺人，一通质问，她张了几次嘴却讲不出话来，不知该如何辩白。

    她看了眼石韫，才想起她膝下明明就养了一个闺女，其他两个又不归她管。

    “官人，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能管的了其他人一样。明兰是养在老太太膝下的，还有墨兰一直养在林栖阁，我除了能管管如儿，其他两个我插的上手吗？”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她们的嫡母。再说了，如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盛紘看着石韫，指责道：“你，赶紧把那什么仙颜阁关了，你知不知道如今外头都是怎么说你的，说你一股子铜臭味，一身的商贾作派，不像清流人家的姑娘。”

    石韫气笑了，把杯子往地上一扔，瓷器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

    盛紘气的手指颤抖的指着她，“你什么态度，你这什么态度，啊？长大了，翅膀硬了，朝你爹摔摔打打的。”

    他站起身，左看右看，想找个东西打人。

    王若弗站起身拦着，还悄悄给女儿使眼色让她走。

    石韫坐着不为所动，“爹爹这么生气做什么，不就是一间铺子吗？关，马上关。”

    “喜鹊，你这就去仙颜阁通知张娘子，让她马上关门，张出告示说仙颜阁以后不开了。明日，张公公来了，也这么跟他说，说仙颜阁的东西不卖给他，让他自己去其他地方买。”

    “宫里的贵人怪罪怎么办？实话告诉宫里的几位娘娘，说我盛家清贵着呢，我盛家不屑于她们买卖来往，她们爱上哪儿告状就上哪儿告状去，就算告到官家耳朵里，我盛家就是这么清贵，官家仁慈想必会谅解的。”

    “不谅解怎么办？全家一起去死好了。”

    石韫嫌不过瘾，把桌上的点心盘子全扫了下去，“父亲，满意了吗？”

    盛紘后退了几步，说不出话来，被石韫突然的爆发吓到了，王若弗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往日乖巧伶俐的女儿。

    原本她是拦着盛紘，如今两人瞧着像是抱团取暖。

    “喜鹊，愣着干嘛，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快去，晚点儿，我爹该不高兴了。”

    石韫催促道。

    “是。”

    “站住。”

    还真去啊。

    盛紘急忙将人拦下。

    “父亲，不关了？”

    盛紘脸上挂不住，嘴硬的说道：“你翅膀硬了，我如今是说不得你了，你以后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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