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大牛故意在山岔口停下来。

    蹲在石板上拿出一根烟抽，小丽问想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在宾馆已经够了，你别太高估自己。”大牛说着轻悠悠喷出一口烟。

    “咱快点回家吧，我怕孩子饿，打包的鹅肉刚好给他们吃。”

    “咱女儿十岁啦，她会煮饭烧菜，他俩饿不了。”

    “是啊，再过几年又是一位大姑娘了，她很懂事。”小丽叹口气。

    “我停下来就想跟你商量，咱离婚就咱两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说。

    我算对你仁至义尽，放你自由。

    在我们这条村从来没有离婚的，宁愿打死老婆也不离婚，你懂吗？”

    小丽听到这话不禁打一个冷战。

    “大伯和大伯母不是知道了吗？离婚又不是多丢脸的事。过不下去就离咯，我明天就走人。”

    “这么快，我没赶你走，那张床说留一半给你睡，我说到做到。”

    “不必了，我跟孩子睡。”小丽说着催促大牛开车走。

    大牛刮一眼小丽，心里十分不爽，但也无可奈何。

    他俩回到村口，那几条光棍马上围过来问大牛去干嘛。

    大牛摩托车还没停好，他们就上前到处摸，老王很容易从老王口袋摸出一叠钱。

    “哇，你老婆又赚钱给你花了。”

    “把钱给我！”大牛愤怒地说。

    “给我们去喝花酒吧。”老王说着把钱一人分一些。

    大牛平常跟他们玩得最好，要是平常老王这样做没什么，大不了让他们拿几张。

    但今天他心情有点不好，以前一年才见小丽一两次，没离婚她还是老婆，

    离婚后小丽顶多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大牛一路上才领悟到自己的损失，心里不是滋味。

    平常这群光棍经常说他要什么老婆，有老婆天天被管教，还不如打光棍好，自由自在。

    回来的路上大牛越想越不对劲，他以前也觉得小丽都生两个孩子，顶多帮忙挣钱，

    只要她还继续为这个家挣钱，离婚没什么影响。

    现在他担心小丽真会跟其他男人跑，到时哪里还顾得上他。

    离婚第一年，小丽或许还念旧情，第二年，第三年呢，人心是会变的。

    老王不会察言观色，拿着这叠钱就分，大牛想起他去年过年欺负小丽最厉害，

    林林种种，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摩托车一加油，直接撞向老王。

    老王反应过来时，飞出去老远。

    其他光棍见状吓一大跳，纷纷谴责大牛做得太过分，他们只不过拿回赌债而已。

    大牛转过车头又去撞他们，这群光棍吓得跑到高处，地上的钱撒一地。

    “大牛，半辈子兄弟，今天你吃错药了。”站在最高处的山炮骂。

    “有你们这样子做兄弟的吗？我就那么一点钱，还要抢走。”大牛回怼。

    “哈哈，什么叫抢，你赌桌输的钱不叫债吗？刚才那点钱还不够利息。”

    “你们都是一群小人，个个做局下套骗我的钱，那些钱我不会还。”

    “你试着不还，我会问候你全家。”

    小丽本来走远了，但又不放心掉回头。她听到山炮说问候她全家，心里十分担心他们欺负两个孩子。

    便不顾后果走过来搭话。

    “大牛欠你们多少钱？”

    “少说也差不多一万吧。”

    山炮说完嘿嘿笑两声，他贼溜溜打量小丽，似乎比过年时候还好看，至少白了许多。

    “大牛，把取出来的钱还给他们。”小丽又转向他们说:“你们报个数目。”

    大牛还舍不得掏钱，小丽看不过，直接帮忙掏，“这是你自己作的孽，能怨谁，

    但凡你不赌，这几年我寄回来的钱够你养老了。以后能痛改前非，我看还有得救。

    如果继续沉迷下去，再多钱也不够填你这群狗肉兄弟呢。”

    “臭婆娘，你说什么，什么狗肉兄弟。”山炮指着小丽骂。

    “不是狗肉兄弟吗？你们专门骗他的钱花。我寄回来的钱都落去你们口袋了。”小丽也不怕他们。

    “赌钱是一种技术活。技术不到家输了能怪谁。”老王嘿嘿笑两声。

    小丽看到老王满嘴黄牙就恶心，她不想理他，转而对大牛说:

    “你是有家室的人，不是一条条光棍，做事得多想着家庭。

    千万别像光棍，他们注定绝子绝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能比他们吗，你有儿子和女儿。”

    “臭婆娘，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们绑你起来，为我们生几个孩子。”

    “胡说什么，欠你们的钱现在还给你们，咱们以后也不要来往，你们走你们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大牛说。

    “干嘛你不走独木桥呢，非要我们走。我们也要走阳关道。”老王说。

    “随你怎样说，总之以后你们不要来找我。”大牛说着清点数目，把钱当面还给他们。

    还到最后，只剩一百元。

    回到屋之后，大牛竟对小丽说:“要不我们明天去复婚，你看我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小丽听了哭笑不得，她想不到自己选择的人那么幼稚，怪不得赌钱输得多。

    “我已经为我的错误付出代价，你也要如此，尝试过过没女人的日子吧。”

    谁知道大牛扑通一声跪下来，抱着小丽大腿说:

    “求求你咱明天复婚吧，这一路回来我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我现在痛改前非，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小丽想不到大牛会来这套，她想说太迟了，但她又不想刺激大牛，怕他走极端，不让她走村子，捆绑她在屋里那可真惨。

    小丽只好安慰他:“咱是离婚不离家吗，以后我回来还睡那半边床。”

    “那你到外面不得跟其他男人厮混，你回家我一样好好伺候你。”大牛说。

    “内衣制衣厂一个男人看不到，我能跟谁混，你起来吧，咱今晚再杀鸡吃。”

    小丽不得不骗大牛还在制衣厂上班。

    大牛懵懵懂懂站起来，小丽也觉得奇怪，他以前凶巴巴的，难道真的舍不得她。

    可惜真的太晚了，不是晚一步两步，而是晚大半生。

    如果四年前大牛不拼命打她，小丽就不会离开村子跑到南方打工，那就不会认识什么志强和志刚。

    她会一直呆在村子里种地，相夫教子，心中自有一种满足，因为那会她相信自己嫁给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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