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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秦淮河烟雨

    春雨细密如帘,秦淮河如蒙上了一层薄纱,弥漫在烟雨中。

    天色刚亮,大大小小的船只都静静地停靠在岸边。目之所及,风平浪静,河面上只飘着一层淡淡的白雾。

    一叶扁舟忽然从河中心的白色雾气穿出,它在迷蒙的烟雨中现出轻巧的身形,如蜻蜓点水般轻快地划向岸边。这条小船也如蜻蜓般细而长,上面只有两人。船头一位绣衣公子背手而立,在船的另一头,一个头戴蓑帽,身披蓑衣的老船夫在船尾轻轻挥动船桨。

    小船向岸边一处小楼无声飘去。

    船还未靠岸,那个绣衣公子双脚在船头轻轻一点,身形已翩然落向岸边。

    小小的码头上,低垂的柳树旁,一条水亮的青石板路蜿蜒通向那座小楼。小楼静谧地在烟雨中朦胧。整座楼都没有光亮,里里外外看不见一个人影,仿佛还在沉睡。

    昨夜的灯红酒绿后,里面的人是不是还在睡梦中?

    绣衣公子顺着青石板路拾级而上,悄然来到门前,轻轻扣动门环。

    门无声地开了,两个白衣侍者恭敬地将那位绣衣公子让了进去。大门复又安静地闭上。

    进门就是一个宽大的厅堂。房间雅致,房内的设施奢华,两边靠窗的长廊上还存留着夜酒宿醉后的味道,除此之外,空气中始终飘着一层淡淡的脂粉香气,这是秦淮河春楼特有的香味。然而今天这香气中却隐隐含着一股血腥气。

    厅堂的灯光已点亮。楼上楼下都有人在轻轻走动,四个白衣人正将两个一动不动的黑衣人往楼下抬。楼下正中间的地板上已停放着几具尸体。

    这几具尸体一袭黑衣,蒙着面,手脚无力的瘫软在一旁。楼下地板和楼梯上到处是斑斑血迹,这里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杀戮。

    这些白衣人正在清理现场,尽力将一切恢复原样。

    那绣衣公子推开一扇窗,背着手静静立在窗前,淡淡地注视窗外秦淮河的白雾。

    早春的空气异常清新,一丝清冷的微风拂面而来,迅速穿堂而过,将房间的血腥气吹淡了一些。他从腰间取过一个精致的酒壶,微微抿了一小口。冷风吹拂着他两鬓的发梢,让他俊朗的面容更显帅气。

    不一会,从楼上走下来一个清瘦的中年人,这人来到那绣衣公子身后,轻声道,“公子,都清理完毕了,大司马还在三楼睡着,要不要现在就叫醒他?”

    “不必,让他先睡一会,我们就在楼下等,他毕竟是朝中一品大员。”那绣衣公子接着轻声叹道,“国家已在危急中,这些高官还有心思夜夜笙歌,浑然不觉危险已在身边,这些人到底该不该救,我都有些怀疑。”

    那清瘦的中年人笑了笑,“也是他好命,公子是站在朝廷这边,否则就算他跪在脚下求我,我太史征也不会救他。”

    这清瘦的中年人原来就是赤血盟旗下的暗杀组织——寒血会的头领太史征,那绣衣公子当然就是赤血盟的盟主田冉。

    太史征的话音未落,从窗户外忽然翻身进来一个人影,这个人影身形快得如同闪电,飘逸得又像一缕青烟,眨眼间,一个年轻的青衣箭客已飘然落在田冉身旁,他身背一把黑漆漆的硬弓和一壶白羽箭,笑嘻嘻地对太史征伸出大拇指,“今日第一次见到寒血会出手,整个计划周密细致,行动干净利落,果然是名不虚传。”

    原来田冉的贴身随从——成云,早就到了。

    太史征笑了笑,“如果不是你用弓箭帮我清除掉隐藏在楼顶那几个天一门的杀手,恐怕我们还不会那么顺利。”

    田冉淡淡一笑,转过身,看了一眼厅堂。除了仍躺在地上的那几具杀手的尸体,所有的打斗痕迹和地上的血迹都已清理干净。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河面上那层白色雾气变得又淡又弱,几艘乌蓬渔船已开始在水面上泛舟,划动的船桨打破了清晨的平静。

    不远处,三三两两的行人从对岸的街道匆匆而过,早起的人们又是一天新的忙碌。已有商贩开始在街头叫卖,秦淮河即将恢复热闹繁华的活力,这座小楼也已从睡梦中醒来。顶楼的灯光亮了起来。

    “太尉府和大将军府,那边还没有消息吗?”田冉问太史征。

    太史征看了一眼对岸街道几家正在开门迎客的商铺,沉声道,“快了!今早,王太尉和李大将军会在对岸的抱月楼密会,估计还有一个时辰,他们就会从各自府中动身。”

    他对田冉笑了笑,“公子放心,抱月楼里面和周边几处必经之路都在我们的掌控中。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天一门会在路上动手,还是在抱月楼动手。不过老伍已经前去打探,想必很快会有消息。”

    “你猜天一门会在哪里动手?”成云问。

    太史征拍了拍成云的肩头,“从两座府邸到抱月楼,一路上都有我们的人在监控。不管他们在哪里动手,都不会得逞。除非两位大人改变了行程,待在府中哪也不去,否则不会出差错。”

    楼上忽然响起了下楼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沉重,忽左忽右,还有些不规律的走走停停。下楼之人似乎昨夜的宿醉还没有完全清醒。

    “人呢……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一个沙哑的嗓音从楼梯上传来。

    喊声响过之后,隔了好一会,一个高大粗壮的中年人才从楼梯上现出身形。

    他一袭华服,手扶着楼梯的扶手,面上带着倨傲的神情,踱着沉重的官步,忽然在楼梯口停住了。他一屁股跌呆坐下来,这人竟然已吓得腿脚发软,手脚无法动弹,连话都说不出了。

    在他面前,一楼厅堂的地板上整齐排列着十具满身是血的蒙面尸体。

    谁一大早醒来,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尸体都会吓一跳,何况是十具鲜血淋淋的尸体。幸好房间里还有其他活人,十几个神色冷峻的白衣人在房间四周长身而立,靠窗位置还站着几个人,为首的一个俊秀的绣衣公子正微笑地看着他。

    那高大粗壮的中年人稍微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指了指地上那些尸体,颤声问,“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您可是高怀亮,高大人?”田冉走过去恭敬地问道。

    那高大粗壮的中年人眼神空洞地点了点头,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楼梯上面,似乎在寻思着逃跑的路线。但他的眼神很快就绝望了,楼梯最上面隐隐能见到几个白色的身影,那些身影与他眼前的白衣人一样冷峻。

    田冉躬身一揖,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腰牌,递给高怀亮。

    高怀亮拿着这腰牌,突然手抖了一下。腰牌上“近卫门”三个铁青的黑字似乎有如千斤,他的手几乎不能承受这个重量。

    他狐疑地看着田冉,终于开口道,“这块腰牌是近卫门指挥使陈楠公主的专属令牌,你们不像近卫门的人,这块腰牌如何会在你手中?”

    “陈楠公主有要事在身,不能亲自前来,特意委托我前来护卫高大人。”

    高怀亮舒了一口气,面色渐渐恢复如常,他起身背着手围着那些尸体走了一圈,指着地上的尸体问,“你是说,这些人是来杀我的?”

    田冉点点头。

    高怀亮忽然大笑,“谁会有这个胆子?莫非是你们故意来讹我?”他脸色一沉,“朝廷官员闲暇之余来秦淮河寻花问柳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近卫门就是捅到皇上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水花。”

    太史征面有愠色,正想发怒,成云轻轻拉住了他。

    田冉笑了笑,“你是否想听实话?”

    高怀亮抬着头,面露倨傲之色,道,“我可是朝廷大员,你们难道还想骗我?”

    “这些人是平城王派来的杀手,你信不信都与我无关,我并不是官府中人,只是不想让平城王分裂南陈的阴谋得逞。我也不会把你留下来,等会我就让人送你回府,我的工作已完成,你也是自由的,我们本就互不相欠。”

    田冉最后微笑着叮嘱道,“只不过你最好记住,以后这种地方不要一个人来,我知道你爱惜自己的名声,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你那见不得人的爱好,可你是朝廷大员,肩负国家重任,万一出了意外,麻烦可就大了。”

    高怀亮愣了一下,惊讶道,“平城王派人杀我?他为何要杀我?我与他无冤无仇,甚至都没有过节。”

    “那只因为你作为外监,负责监管各地将军的军事行动,又享受大司马的殊荣,在皇上面前说话有份量。如果把你除掉了,短期内,皇上对各地将军的军事行动就会看不到,平城王就能为自己的谋反争取时间。”

    “谋反?”高怀亮惊愕道,“你是说平城王要谋反?”

    田冉点点头,“你难道从未想到平城王会谋反?据我所知,你俩在二十年多前曾经有一段时间在兵部一起共事,你不会完全不了解他的为人和抱负吧?”

    高怀亮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亮光,淡淡道,“人心难测,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

    他在官场混了那么久,即便知道平城王的抱负也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因为,如果平城王真的谋反,他可就要背上知情不报的罪名了。

    田冉瞟了一眼高怀亮,已无话可说,对这个只会明哲保身的官场混子,也根本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他朝太史征挥了挥手,示意可以撤了。

    太史征快步走到高怀亮面前,也不说话,手中忽然多了条绳索,他手一抖,绳索已将高怀亮全身缚住,高怀亮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口中又被塞入一条毛巾。

    高怀亮眼神惊惧,以为田冉要对他不轨,双脚跳着挣扎起来。太史征也不客气,也不知从哪又拿来一条布袋,将高怀亮严严实实地罩住。

    田冉冷冷道:“高大人暂且忍耐一下,为了你的安全,一路上不能让人看到你,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高怀亮在布袋中又挣扎了一下,但越是挣扎,绳索越紧,他终于放弃了努力,变得安静下来。

    太史征对田冉道:“公子先去对面候着,我把他送回府中即刻就赶来。”说完领着那些白衣人就悄然退出了这座小楼。地上那些杀手的尸体也被白衣人一并带走。

    小楼的厅堂中只剩下田冉与成云两人。

    “这座小楼的歌伎和侍女大概什么时候醒来?”田冉问。

    成云笑了笑,“可能还要过一个时辰,她们昨晚中的迷香加了剂量,不会那么快就醒。”

    “这样也好。”田冉轻声自语道,“什么都没看见,也就什么都不知道,愿她们有一场好梦。”

    天色更加亮了。

    窗外的秦淮河各种船只已经舟楫云集,河面的雾气渐渐散去,只留下一幅川流不息,既热闹又繁忙的水路货运场景。

    田冉与成云出门轻轻掩上房门。如同来时一样,顺着青石板路悄无声息地离去。

    外面的空气清冷。没有阳光,只有河水在静静流淌。不管什么时候,这里的风始终带着秦淮河特有的湿润气息,如同某个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

    路上没有其他人,除了岸边的杨柳在风中微微摇曳,这座小楼附近看不见一个人。或许,现在时辰尚早。也或许,这里的风光和穿梭的人流本就都在夜里。

    不远处,那条小船还停靠在岸边。那头戴蓑帽,身穿蓑衣的老船夫还在。船上却多了一人,多了一个正在船上垂钓之人。他背着身,面对着缓缓流动的河水,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鱼竿的浮漂。

    “鱼儿上钩了吗?”成云笑着问那垂钓之人。

    那背身垂钓之人收起鱼竿,转过头对田冉和成云笑了笑,“如公子所料,今天不论大鱼还是小鱼,都会在抱月楼。”

    这人原来是老伍,他已经打探到了天一门杀手的确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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