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南慌忙冲过去，在谢寻身旁跪下，伸手想拉开毯子查看他。

    谢寻身体一僵，狠狠甩开沈以南的手。

    甩的力道很大，沈以南一个不注意，跌坐在地毯上，他顾不上其他，马上又跪了起来，跪着往前爬了两步。

    “谢寻？你别生气，先让我看看你，好不好？你……”沈以南心下一紧，猛地想起来，“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身体抽搐了？很难受？”

    谢寻用力攥紧毯子，眼眶很烫，死死咬着唇，一声不吭。

    沈以南急得要疯了，只能将裹着毯子的谢寻抱到怀里，才终于看到他苍白的脸，额头还全都是冷汗。

    “还很难受吗？我……”沈以南慌张的拍着谢寻僵硬的后背，“别怕，我在，我先去给你倒杯温水，我们再泡泡热水……”

    沈以南让谢寻靠着身后的床坐着，刚要起身去倒水。

    谢寻眼眶一红，捏紧的拳头突然狠狠朝着沈以南的脸挥过去。

    沈以南被一拳打得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谢寻怒吼道：“滚啊！你他妈要走就赶紧走！你他妈还回来干什么啊？！滚！”

    沈以南趴在地上，久久不能直起身体，胃绞着疼，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咳咳……呕——”

    咳嗽了两声，沈以南觉得喉头一甜，直接呕出一大口血来。

    愤怒中的谢寻浑身一僵，傻傻愣住了，不可置信看着沈以南又咳嗽了两声，紧接着又呕出一小口鲜红的血液。

    谢寻瞪大眼睛，猛地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爬过去，抱起沈以南的头，手慌乱擦着他嘴角的鲜血。

    “你……沈以南！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吐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要这样，我……”

    看着红着眼，慌张失措的谢寻，沈以南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话，可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握住谢寻颤抖的手。

    他仿佛无声在说。

    没事的，不要害怕，跟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问题。

    谢寻手上也全是沈以南吐出的血，他脸色白的吓人，无措的捧着沈以南的脸，不知道该做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恍然回神，迅速将沈以南放平在地面，头偏向一侧，避免沈以南被血堵住呼吸。

    他双手慌张的四处摸索：“手机！手机呢……”

    谢寻猛地想起自己手机摔了，马上又去沈以南身上找，一边哽咽着大声喊：“手机！你的手机呢！得打电话叫救护车！得快点啊！”

    沈以南疼的几乎要失去意识，唇瓣微动，想回答也说不出话来了。

    好在谢寻在他口袋里找到手机，手机没有屏锁，直接打开后，谢寻拨打了120。

    谢寻整个脑子乱成浆糊，机械念着御水湾别墅的名字，然后语无伦次的让对方快点过来。

    挂完电话后，谢寻慌张轻拍着沈以南的脸，“别……别睡，沈以南！你给我醒着！不许睡着听到没有！醒着……一定要醒着！”

    沈以南实在回答不了，勉强眨了眨眼睛，算是回应。

    谢寻手抚着沈以南的脸，他手上，沈以南脸上都是令人触目惊心的血。

    谢寻咬着牙，突然就爆发了，怒吼道：“妈的！为什么救护车还没过来？为什么那么久还没过来！”

    谢寻觉得时间煎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那么久，实际他挂断电话还不到五分钟。

    可谢寻等不了，他迫不及待想把沈以南送去医院！

    确定沈以南没再呕血后，咬咬牙，拉过沈以南双臂，将人拉到背上，背起来，往楼下走。

    下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谢寻太着急，踩空了，身体踉跄往前摔，他牢牢托着背上的沈以南，扑通一声，膝盖重重跪在地板砖上。

    谢寻背着一个人，加上他双腿骨折过，这样重重跪下去，一瞬间几乎疼的钻心。

    背上虚弱的沈以南也急疯了，强撑着挤出一句，“……放，放下……”

    谢寻怒声骂了句：“你闭嘴！”然后咬着牙，一手扶着楼梯扶手，强撑着站起身，忍着膝盖上的刺痛，背着沈以南往外走。

    谢寻把沈以南放到后车座，垫高他的脑袋，让他侧着头躺着，飞快上到驾驶室，启动车子，朝着医院赶去。

    谢寻捏紧方向盘不停在冒汗，脸色白的吓人，不比后面吐血的沈以南好到哪里，脚直接将油门踩到底。

    车子开的飞快，好在凌晨的道路车很少，很顺利的在十几分钟赶到医院。

    沈以南被推进了急救室。

    谢寻全身无力，瘫坐在外面椅子上，垂着眼眸，望着手上的血迹，双手交握，用力握紧，微微发着颤。

    一个小时后。

    外面天已经蒙蒙亮。

    沈以南从急救室被推出来，意识是清醒的。

    医生喊道：“病人家属。”

    谢寻猛地回神，立马站起身，走过去，“……我是。”

    医生皱着眉道：“病人胃溃疡出血严重，昨天下午都昏迷了，怎么能一醒来就自己出院，结果导致出血量更大，直接呕血了，家人多注意看着！病人也是，别一点都不当回事！严重的话，是会没命的！”

    谢寻失魂落魄的，他看向病床上的沈以南，喉头发紧，只能勉强的点点头。

    医生叹息一声，让护士把沈以南推回病房。

    病房里。

    护士走后，沈以南虚弱的躺在病床，看着面色极差的谢寻，刚想开口说什么，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向晚棠进来，快步来到沈以南病床前，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担心和着急。

    “我听护士说，你是吐血被送回医院，你……”向晚棠看到沈以南破了，红肿的嘴角，又急又怒：“你受伤了！谁打的！”

    “我……”

    不等沈以南回答，向晚棠扭头一看，看到手上，身上的白衬衫都沾满血迹的谢寻。

    对沈以南心疼，和站在维护朋友的立场上，当即让她的愤怒达到顶点。

    “谢总是吧！以南是对不起过你，可你呢？难道就没有对不起过他吗！”

    向晚棠话顿了顿，怒意只增不减。

    “他现在病的多重！你知道吗！你还动手打他！你也太过分了！到底有没有把他当人看啊！”

    沈以南着急不已，想撑着坐起身，也没有力气，只能努力挤出声音。

    “晚棠姐……跟他没有关系，是我……是我自己执意要出院！”

    气头上的向晚棠恨铁不成钢扭头，瞪了他一眼，“什么跟他没关系！要不是他，你当年能……”

    “晚棠姐！”沈以南提高音量喊了句，打断向晚棠的话，望着她，眼里都是祈求。

    向晚棠气得咬牙，看了看沈以南，又看了看谢寻，只能丢下句，“我去找医生了解你的情况！”

    向晚棠怒气冲冲的走了。

    病房的门合上。

    谢寻面色惨白，紧紧抿着毫无血色的薄唇，眼睛发红，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用力攥紧着。

    沈以南望着他。

    “谢寻，晚棠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话还没说完，谢寻害怕、委屈和愤怒还有懊悔各种堆积的情绪直接爆发了。

    他暴躁的狠狠一脚踹翻病床前的椅子。

    “砰”的一声巨响。

    谢寻红着眼，情绪崩溃地冲着沈以南吼。

    “是我他妈不把你当人看吗！是我让你给我当狗的吗？！我们之间变成这样……全都他妈是我的错吗！是我想变成这样的吗！是我……想的吗！”

    最后一句话，谢寻几乎要压抑不住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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