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南这次两个干部落马，与老柯关系不大。推荐钱中信任职老柯反对，有当时的常委会会议记录，童湘副书记的任职属于干部异地交流由上面调派。

    但是老柯一改往日温和的路线，突然动手来查林州商业银行，似乎与最近常委会上的人选之争有点关联，有些人嗅到不一样的风格。

    老柯听小涵说起钱中信的事，没想到成林背后已经做了许多工作，特别是选择林州商业银行这个突破口切入，这是老柯不熟悉的套路。

    这不妨碍老柯抛下网去捞一票，银监局巡查商业银行这是正常业务范围，没有想到廖伟的贪婪连起码的防火墙都没有。

    成林给颜明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往他的账号上存了两万块钱。尽管颜明表示不需要，但是成林不会让他白忙活，颜明也得过日子，也得养家糊口，弄不好也要花钱泡妞，都不容易。

    经过钱中信、童湘事件闹腾，关于金河书记退下的人选暂时没有人再提及，因为悦南缺位两个副部级，盯上的人更多。

    那些纷争与成林距离太远，他这段时间拉上于闵在巴隆公司蹲点调研，近距离学习观察小梅姐都认可的公司。

    巴隆公司管理层一色的博士，而且作为创始人之一的靳强是留洋归来的博士，喝过洋墨水，在世界顶尖医疗器械公司干过技术部门负责人。

    当初来悦南开发区创业时，时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陈浩民用土地厂房入股，占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现在来看真是神来之笔。陈浩民虽然贪腐但是你得承认他的能力和眼光。

    副主任于闵不知道成林研究巴隆公司的目的，现在成林只是有这样的打算，计划不成熟之前他不会把风放出去，那样导致元盛生物股价波动就不是他的初衷了。

    十二月二号，这个日子让成林记了一辈子。

    一早上班没有多久，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打到成林手机上，这是一个西部省份的座机号。接通电话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请问你是成林同志吗？”

    成林愣了一下

    “啊，对，我是成林，您是哪里啊？。”

    “你好成林同志，我是西域军区政治部的，很沉痛的告诉你，你的弟弟于军同志在卫国戍边的行动中牺牲了。

    我们已经跟云州福利院杜妈妈联系过，她嘱咐我给你和马文同志打电话通知一下，就于军同志后续的事咱们商量商量。”

    成林呆住了，于军同志？他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是老三的名字。

    牺牲了？

    成林头嗡嗡的，像炸雷在耳边响起。

    怎么可能？

    耳边电话里还在说着：

    “于军同志在行动中作战勇敢，奋不顾身，为保护战友英勇牺牲……。”

    成林已经泪流满面，他戴上墨镜下楼开车向开发区深处的空地开去。找到一个空旷地方停好车，成林嚎啕大哭，这种痛苦没有人能感受，没有人能替代和安慰。

    十多年一起长大的兄弟，这样就没了？

    他从小到大没有听过一句父母的呼唤，没有感受到一丝父爱母爱，这就没了？

    他没有娶妻生子享受过人世间的美好，这就没了？

    他还在盼着老三回来跟着马文姐一起工作，还在盘算着给他准备婚房、婚车，这就没了？

    他还在期盼听到老三爽朗的叫自己大哥的声音。

    他还想听到他说：

    大哥你寄来的烤鸭真好吃

    大哥你给我买的手机真漂亮。

    ……

    不知过了多久，成林才从痛苦里慢慢走回来，手机里二十多个未接电话，有马文姐的，有杜妈妈的，有老二的。

    成林死劲搓搓自己的脸，让自己更清醒。自己再痛苦也不能乱了阵脚，老二、马文姐还在等着他拿主意呢。

    先给杜妈妈回了个电话，杜妈妈还在哽咽。成林只好宽慰她不要悲伤，老三是为国捐躯，这是他的福分，让杜妈妈照顾好身体，还有那么多弟弟妹妹们等着她照顾。

    给马文姐回电话时候，成林的心底又硬了起来，他安慰马文姐不要难过，凡事由他来安排。

    老二已经哭哑嗓子，电话里反反复复问成林：大哥，老三为啥这么命苦？成林无言以对。只能跟老二说，眼泪流在心里吧，还有许多的人等着你去照顾。

    经过与杜妈妈、马文姐、部队协商，成林和老二代表家属赴西域军区，去接老三回家。

    冬日的西域大漠，荒凉寒冷，如同成林的心情。

    他和老二去见了老三最后一面。

    老三一身戎装静静躺着，国旗覆盖在他的身上。稚嫩的脸还是成林熟悉模样。

    成林的手轻轻触摸老三冰冷的脸：

    兄弟，一路走好，如果有来生，你还来做我的兄弟，我还想听你叫我大哥。

    军区举行了隆重仪式悼念老三，并把老三的遗物交给成林：一套他曾经穿过的军装，那只手机放在一边，上面有老三的印记。

    成林和老二一路无语。

    老三的骨灰被成林抱着登上飞机回悦南，机组人员听说老三的事迹后一定要给成林老二升舱，让成林一路悲痛的心里稍稍宽慰。

    悦南军分区、武装部、民政厅、云州军分区、民政局等部门在悦南机场举行仪式，迎接老三回家，马文姐和姐夫、胖胖也站在人群里。随后武警开路，一路奔向云州。

    福利院大门口弟弟妹妹们早就排成长队等着，迎接他们的三哥回来。操场国旗杆下面放了张桌子，成林把覆盖国旗的骨灰盒放在上面，边上是他彩色的遗照，他在微笑着，看着这熟悉的人和陌生的环境。

    弟弟妹妹们轮流过来抚摸一下，跟三哥告别 ，

    冬日的寒风里，哭声传出很远很远。

    ……

    老三被追授戍边一等功

    被授予革命烈士

    被授予悦南青年爱国标兵

    他被安葬在云州烈士陵园。

    老三老家是哪的没人知道，父母是谁没人知道，他从被放在福利院大门口那一刻，就成了云州福利院一个孩子 。

    后来他跟老二一起跟着于妈妈长大，也就有了自己的名字于军。如今他归来，永远躺在云州的土地上，被更多的人记住。

    二十二岁的生命，辉煌短暂，让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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