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城，殿帅府，上千百姓堵在明镜台下议论纷纷。

    为了维持秩序，西达尔又令牧羊城副将党元素，调守城部队三千人，前来维护秩序。

    大军开到，在明镜台下三米距离处，站了一圈人墙，把乱哄哄的百姓隔开。

    现场顿时严肃起来，西达尔起身走到台前，宣布道：

    “牧羊城百姓，你们可能已经听说了，不错！昨夜牧羊城守将哈铁虎惨遭灭门！”

    台下顿时唏嘘一片，西达尔高举双手，众人顿时安静，西达尔看一眼樊瑞，继续说道：

    “杀了西达尔全家的人，就是坐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大民来的商人！”

    牧羊城百姓听了，却没什么大的反应，倒是哈铁虎的死，更让他们感兴趣，竟然有人喊道：

    “那哈铁虎的儿子哈拉少死了吗？”

    “还有他那买胭脂不给钱的恶婆娘呢？死了吗！？”

    西达尔没想到民众们竟然是这个反应，但他还是看了一眼台上跪着的幸存者一眼，假装悲痛地说道：

    “哈铁虎全家都死了，只有这几个老妈子和老仆人活着！”

    “让我们一起感谢这位大民义士！”

    不知民众之中谁喊了这么一句，大伙儿纷纷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高喊道：

    “感谢大民义士为牧羊城除害！”

    西达尔等民众们表达完感谢，才继续说道：

    “这位大民义士，名叫樊瑞，他本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客商，带着商队来到我们牧羊城，贩卖盐巴和茶叶。”

    “商队刚刚进城，就被哈铁虎以大民奸细的借口，没收了他们的财产，将他们六人全都下了大狱。”

    “后来老夫到牧羊城参加宴会，才查清这位大民客商是被冤枉的，在我的建议下，哈铁虎才决定放了他们。”

    “但当我们赶到监狱的时候，却发现他商队的其他五人，早就冻死在了监狱里，只好放他一人离去。”

    “这位大民客商因失去同伴而悲伤过度，决定不再要回自己的财物，只要了一辆牛车，将死去的同伴拉到了城外，葬在了乱葬岗。”

    “但哈铁虎却做贼心虚，害怕樊瑞报复自己，竟然滥用职权，派了四名保家卫国的战士，去刺杀这位大民客商！”

    “幸亏老天眷顾，派了天神帮助这位大民客商，反杀了四名战士，并用一阵神风，将他吹到了哈铁虎的殿帅府门口！”

    “樊瑞想起自己死去的同伴，失去的财物，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而这一切都是哈铁虎害的，心里充满了对哈铁虎的痛恨。”

    “结果抬头一看，却发现这阵神风竟然把他送到了哈铁虎家大门口，于是他就手起刀落，杀了哈铁虎全家！”

    “感谢天神！”

    台下百姓听了，又跪倒在地不停地呼喊着。

    西达尔说完事情的大概经过，便走回帅案后，坐到太师椅上，一拍醒木，现场顿时安静，西达尔道：

    “但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无论如何，一个大民人，跑到我们大金国，还杀了我们的官员！就一定要按照大金国法严厉惩处！”

    台下百姓听了，一片默然，副将党元素、哈府幸存者却高呼道：

    “总兵大人英明！”

    西达尔又拍一下醒木，问牧羊城主管刑狱的官员道：

    “刑狱主管，你们认为该判处大民客商樊瑞何罪？”

    刑狱官员里走出一人来，拱手说道：

    “经查，樊瑞确实是普通商人，并不是大民细作。”

    刑狱官员说话间，示意小吏拉上来樊瑞的车马和盐巴、茶叶等物品，继续说道：

    “这一点哈铁虎截留他们的物品可以作证，他们的东西，不光有盐巴、茶叶。”

    “还有从泽州一路来的买卖账本，可以断定，他们是真正的商人！”

    西达尔微笑着点点头，但副将党元素却跳出来质问道：

    “我大金法律讲究人证物证俱在，光凭这一堆不会说话的东西，就说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商人，这难以让人信服吧？”

    刑狱主管鄙夷地看一眼党元素，对小吏说道：

    “来啊！把证人带上来！”

    小吏带着监狱人员和樊瑞的狱中邻居上台，牢头上前说道：

    “释放樊瑞的时候，我还特意问哈将军了，他说什么大民奸细，他们只是普通的大民客商！叫我们赶紧放了！”

    党元素恶狠狠地瞪着牢头说道：

    “你不要觉得哈将军已经死了，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党元素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直接吓的牢头一股脑儿，该说的不该说的什么都说了：

    “哎呀！党将军，你又不是不知道，哈将军以奸细的名义，抓客商，没收财产，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绝对错不了！”

    党元素还想开口，其他狱卒和囚犯纷纷附和道：

    “是啊！是啊！”

    “说说不是呢，我也是个正经商人啊！”一个囚犯跪倒在西达尔帅案前说道。

    党元素见此情形，还不肯善罢甘休，说道：

    “就算他是普通客商，杀了将军，也要偿命！”

    西达尔一拍醒木，严厉斥责道：

    “大胆党元素，公堂之上，自有法律裁决，哪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还不速速退下！”

    党元素只好默默退到一旁。

    刑狱主管继续说道：

    “事实证明，哈铁虎草菅人命在先，在樊瑞饶恕他的情况下，又妄图杀人灭口，最终才导致樊瑞寻仇，怒而杀他全家！”

    “我主完颜阿骨打当初为父报仇，怒杀辽国使者时，就曾明确表示，在我大金国，因报仇而杀死仇家，并不犯法！”

    “但樊瑞杀心太重，不光杀了哈铁虎夫妇和他们的儿子，还杀了殿帅府护卫队，丫鬟仆人等，共计五十八人！”

    说到此处，刑狱主管显然有点儿动容，提高语调，铿锵有力地拱手对西达尔说道：

    “如此凶悍的异国人，在我大金杀人如麻，倘若无罪释放，天理难容，国威也将受到损害！”

    “当叛入奴籍，流放边地，让其受尽苦难，直至死亡！还望总兵大人明察！”

    西达尔并没有马上表态，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继而台下民众纷纷跪地请求道：

    “我等恳请总兵大人放了大民义士！”

    西达尔站起身来，走到台子前面，很为难地说道：

    “各位牧羊城百姓，还是那句话，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无规矩不成方圆，大民客商樊瑞杀了人，就要伏法受罚！”

    “但国法无外乎人情！念在他为同伴报仇，为百姓除害的份上，本总兵特赦樊瑞免入奴籍，判流放宁边府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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