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一切都好吗。”陆阳轻声，小心翼翼的问兰瑛，眼里透着真诚，没有一丝丝的虚情假意。

    兰瑛抬起头，看着陆阳，无力的摇了摇头。然后，直接说道:“不好，非常不好...”

    “对不起！兰老师，这不是我的初心本意。是我考虑问题不周到，我不知道这件事，会给您，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困扰。但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犹豫过，我也希望过。我犹豫的是，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我希望的是，我们可以一路生花，相濡以沫。

    可最后，我还是狠心做出这样不近人情的决定。因为，我看不到未来，与其日后情到深处，再被迫分开，各自伤心难过，不如曾早，在什么也没开始前，把那份伤痛拒之于始然，这样对她，对我，都没有任何伤害，或是说伤害最小。”

    “错了，小阳，你错了。你这种方式，已经伤害到她了，并且非常的深。我不知道，你是基于什么理由，会说你看不未来？是莜莜不够优秀？还是你的担心？”

    陆阳沉默了，眼前仿佛看见宋莜莜哀怨，悲切的神情。他的心好像被针扎进，这一刻，他感到心疼。

    “是距离，我们之间有太大的距离。这是一条我越不过去的鸿沟，我无法给到她任何有效的承诺，我更不敢保证，以后能不能让她生活得愉快，幸福。”

    “你喜欢她吗？”兰瑛问道。

    “喜欢，从我去年七月在九眼桥见她第一眼起，一直不曾停止过。”陆阳急忙回应着，这是他内心真实的声音。

    “您知道我的家庭吗？我七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我特别渴望被爱，不管是父母之爱，还是朋友之间，纯友谊的关爱，又或者是异性女人的真情实爱，我都渴望。

    正因为如此，我知道不管任何人，给我一份爱，那都是出自真心的，鉴于此，我生怕失去，更怕辜负。所以，我都非常小心，非常用心，不敢亵渎别人付出的真心，在我得到，又失去的时候，我会极度难安于心。

    您知道吗？就在半小时前的餐馆门前，我听见您第一次叫我小阳时，我心里突然非常温暖。当时，我甚至出现幻觉，以为眼前的您，是我至亲至爱的母亲，我差一点就忍不住，叫一声妈妈。

    我知道莜莜的心思，我更感激她的厚爱，我不是木头人，我又何德何能？可以让她如此付出。而我却可以心安理得的坦然接受？这对她不公平，对我则是一种煎熬。”

    兰瑛之前有听说过陆阳的家庭情况，但她不知道，也感受不到陆阳的心理情感。当她听见，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称呼，让陆阳有如此的感受时，她柔软的心，也被陆阳击穿，流出来的不光有同情，还有怜爱。

    眼里泛起一层泪光。为陆阳的遭遇，也为伟大的母爱。

    “既然喜欢，为何又如此看轻自己？不能再勇敢一些？即使以后分开，不也爱过，拥有过。”兰瑛问陆阳。

    “也许别人可以做到像您说的那样，而我不行。我不敢自说重情重义，但我固执，我认定的事，认定的人，我都非常在意，不愿放弃，不忍失去。我会非常用心的去维护，去经营，这里面是我全部的付出。

    说句不尊敬您的话，我如此而为，不光是我自己看不见未来，还有对您和宋先生的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们会真正的对我的家庭和个人毫无介意？你们不在意自己唯一的女儿？不管她过得幸福不幸福？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们能做到对我的完全相信和放心？如果，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给不了莜莜想要的幸福生活，你们怎么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视若不见？还有强势干预介入？

    莜莜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既然无法预知未来，又何必赌上一生的幸福，这种赌博，到最后说不定就是两败俱伤。我不敢有半点分非之想，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

    “你自己就如此看不起自己？如此不自信？我不否认你对我们的怀疑，但你却忽视了你的优秀，我不相信你会平庸一生，碌碌无为。”兰瑛坦诚的说着，一点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我不知道，我能走到哪一步，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达到你们的要求。也怕自己辜负了她，让她以后追悔莫及。”

    “你说的辜负指的是什么？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兰瑛盯着陆阳问，眼睛一眨不眨，想要看穿陆阳的内心。

    “物质，我知道你们的家庭非常优渥，她从小应该没有吃过任何的苦，人间疾苦这四个字，对她而言就是书本上的一个词语。可有一天，让她真正的面对，我不知道，到时怎么面对她。生活不止是诗和远方，还有无尽的苟且，和一地鸡毛，她的画板里，应该是五彩斑斓的世界，红，黄，紫，橙，蓝，绿，唯独不能有灰。”

    “你了解莜莜吗？”兰瑛听完陆阳的解释，心里的担心少了一大半。从陆阳说话中，她听出了陆阳的担当和责任，这更加让她对陆阳高看一眼，她微笑着问陆阳。

    “不完全。”陆阳尴尬的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莜莜不是一个物质的孩子，虽说她从小衣食无忧，但她也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从小到大，她在物质的追求并不强烈，和别的孩子一起，不攀不比，都是过自己的生活。她可以贵如公主，也可以平凡如你。”兰瑛强调说道。

    陆阳闻言，心里一震，这一点，他还真忽视了，现在细细想来，也正如兰瑛所说。在相识的时间以来，还真没有看见宋莜莜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衣着装束，吃喝住行，也如普通人无二。

    “这样吧！既然丫头喜欢你，而你也喜欢她，可以说两情两悦，又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我不希望你能大富大贵，但最起码，该有的衣食住行，你不会无能为力吧？如果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相信莜莜会振作起来，因为，我会告诉她，她看错了人，所托非人，也非良缘。”

    说完，兰瑛笑盈盈的盯着陆阳，她希望陆阳给她一个完美的答案。因为，她为了女儿的幸福，已经把自己的要求，降到最低了。

    尽管，她相信陆阳的人品，不会做出对不起女儿的事，但该有的底线，她得坚持着，她总不能，真像陆阳说的那样，让女儿的生活，过得一地鸡毛，这是万万不行的。

    陆阳被兰瑛所震惊，他心里想过一千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兰瑛对自己的要求，会低得如此没有高度，这种维度，远远超过他内心潜意识的标准。

    “我...！我...！”陆阳想开口给兰瑛一个承诺，可他发现，自己竟然不会说话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做不到？还是不愿意？又或者是觉得我说的不是真心话？你在怀疑！”兰瑛直直的问，一点不给陆阳迟疑的时间。

    “不是，我只是感觉这一切不是真的，我有点幻觉的感觉。”陆阳笑了，这一刻，他笑得如此的灿烂，如此的阳光。

    “所以......”兰瑛半吞半吐，她在等陆阳。

    “兰老师！我以自己的人格，生命为誓，一生不负有心人，我可以失败无数次，但所有的成功，一定是给我最爱的人。我不敢承诺一生飞黄腾达，但我保证不会一事无成，我可能不是最富有的人，但别人有的，我爱的人也一定会有，不会比别人少。您信吗？其他的，我说不来，但我的承诺一生不变。

    给我两个五年的时间，第一个五年的时间内，我会有自己初见端倪的事业；第二个五年的时间内，我会让我的事业小有规模。然后有一个幸福的家，做到父母膝下，儿女承欢。”

    兰瑛笑而不语。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陆阳的承诺。

    因为，她从陆阳自己宁愿放弃上大学，也要保证妹妹的未来，这一点，她看到的是担当和责任。

    她知道陆阳自幼父母双亡，那他说的父母膝下中的父母从何而来？如果她能成为自己的女婿，那他嘴里说的父母膝下，又怎能不是自己呢？

    她也看到陆阳的奋斗，虽说在她眼里，这种奋斗可能有些不起眼，但她看重的是这种精神，只要有了这种精神，再加上那股子拼劲，她相信他会遇风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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