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婳怎么能懂呢，她现在只是个十六岁未出阁的女子，于是故作懵懂道：“为何看我？”

    姜嘉行耳朵尖瞬间变红，“无事无事，我们接着讨论。”

    “丹药我拿去给了那大夫，他说有主要的成分硫磺和硝石。”

    “太子说道观那处院子会炸就是因为有硝石，而死者中毒症状也很有可能是因为硝石和硫磺，道观给的丹药也有硫磺和硝石，真相显而易见。”林书衡神色凝重，这事背后不简单。

    “是。”沈迟也叹了一口气。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拿人。”姜嘉行手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站起来。

    林书衡和沈迟却没动。

    “怎么了？”姜嘉行不解，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的事。

    林婳却知道这其中原因，她问沈迟，“沈大人，你是亲自去询问那吃了丹药没出事之人是吧？”

    “是。”

    “那人神情如何？”

    “他觉得这药就是神丹妙药，我拿了他一颗，他还不愿，后面说用完还他，他才松口。”

    “姜二公子，你昨日去道观觉得如何？”

    “人很多。”姜嘉行不明白林婳为什么要问这些，口气并不算好。

    “比起兴国寺呢？”

    “差不多。”

    “兴国寺在雄州，乃是整个万秦，都是最有威望的寺庙所在。可是道观现在居然可以和它相提并论，说明百姓已经对仙人之事深信不疑。”

    “那又如何？”只要他们把那劳什子仙人做的事传扬出去，他就不信还有人会信他。

    “可是他做的丹药有人看到了效果不是吗？”

    “有几十人死了！”姜嘉行站起来，如果他们不给他一个说法，怕这怕那，大不了他找他父亲的人出手，有事他太尉府担着。

    “姜二公子，你不明白。”林婳轻轻叹了口气，“针没扎在他们身上，他们是不会痛的。”

    死的不是他们，死的是乞丐，是没有家人的外州人，他们不会感同身受，只会想着吃了丹药能获益。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大胆，他们赌的不是他们不会被发现，他们赌的是人性。”

    姜嘉行是天之骄子，自小都是旁人围绕着他转，他最多习武时受点皮外伤，没看过真正的人间疾苦。

    沈迟外放过外州做过县尉，林书衡去过中州，他们所有人都比姜嘉行明白人性，所以才会在刚刚如此沉默。

    只是沈迟和林书衡都疑惑，这些道理，林婳居然会懂，林书衡压下心里的疑问，对姜嘉行说:“我们肯定不能放着不管，只是不可操之过急。”

    “我有一个办法，不过需要几天时间布置，姜二公子可愿一听？”林婳今日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

    姜嘉行本来就不笨，此时也明白了他们的顾虑，看到林婳有办法，于是重新坐下，“你说。”

    “他们信仙人主要是因为什么？”

    “老道士的屋子能瞬间夷为平地。”丹药只有朝中有几个人吃过，百姓还没，所以丹药一说没那么玄乎，只是出了院子那事以后，才开始更多人相信仙人之说。

    “我有办法还原那场景，以此告知百姓，这并不是什么仙人之说，与此同时，你们把人救出来，由被抓的人告诉百姓，他们被拿去试药，再由廷尉署出马，把那几十人之死的真相告知百姓，三管齐下。”

    “你真能还原？”沈迟见过那屋子，他不信鬼神，只是其中原理他弄不明白。

    “可以，不过需要几天时间准备，还需要一处独立的院子，以免有人受伤，”

    “这些好办，你需要什么告诉我便是。”这些都不难，姜嘉行很快应下。

    “好，那我们就这样……”林婳拿出自己画好的图，“等那日便先……”

    “好！”

    等商量好细节，沈迟先行离开，他还有些事要回去处理。

    “兄长，您是回家还是回营？”

    “回家。”除了一夜未睡需要休息，更重要的是，他有事要问林婳。

    “那我也先回府了，明日我来府上寻你们。”姜嘉行打了个哈欠，这下是真困了。

    “兄长可是觉得我很厉害？”林婳知道林书衡想问什么，于是先他一步开口，“其实是殿下教我的，殿下觉得我感兴趣，就指导了我一下，今日他有旁的事，所以由我代说。”

    “你同殿下何时这么亲近了？”林书衡不知道信了林婳的说法没，没有追问案子有关的事。

    “我——”千百种想法在林婳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林婳选了林书衡最容易相信的一个，“我其实喜欢殿下，所以昨日见了便借案子之名想多接触一下。”对不起了赵政，你就勉为其难让我利用一下吧。

    “可是不是在传，你喜欢二公子吗？”

    “我那是年幼无知，自见了太子之后，才知什么叫“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那日他在林子救我之后便更喜欢了。”

    林书衡表情复杂，自己的妹妹好像还挺花心，他父亲和祖父都只娶了一个夫人，没有纳妾，他从小也便立誓，此生只娶一人，怎么他妹妹，十六岁已经喜欢过两个人了。

    跟妹妹讨论这些事有点怪怪的，林书衡噤了声，不再开口。

    成功躲过一场问话的林婳心里燃起了开心的小烟花，她可是连宋朝秦观的那首《鹊桥仙》都搬出来了。

    “喜欢我？她真这么说？”

    “那会儿包厢门开着，我们几个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骗子。”一听就知是敷衍她兄长的话，赵政似笑非笑。

    “别的不说，女公子文采斐然啊！”顾辞在一旁说道，“这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实在是妙！”

    “有件事需要你们去办……”赵政交代完，暗卫退了下去。

    “有件事需要你去办。”林婳把秋菊叫到房间，“……若别人问你是如何知晓的，你就说别人跟你说的，不用说具体是谁，就说此事都传遍了就可。”

    “是，女娘，我明白了。”秋菊郑重的说。

    “夏竹，我要的小麦粉准备好了吗？”

    “已经好了，明日日头出来再晒晒。”

    “冬梅，匠人那边这两日你去催催，务必赶在那日前做好。”

    “是，奴婢这几日白日都去守着。”

    “女娘，那我做什么？”春红看其他人都安排了事情，就自己没事。

    “你呀，我有其他事情让你做……”那日毕竟是大日子，她总得做点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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