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一口灵糕，细腻而香甜，瞬间化于口中。

    这股香甜的气息唤起了他心中幸福的回忆。

    “师傅，这是师母临行前让我在您六十大寿时送给您的，请打开看看吧！”唐嫣似乎想起了一件事，走进内室，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小香囊。那是一只红色的绣着碧波春水和同命鸳鸯的香囊。

    “你师母？”这三个扣人心弦的字让老赵头双眼骤然放大，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手中的灵糕也因此跌落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老赵头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唐嫣，露出孩童般不好意思的笑容，他不断用袖子擦着手，这才老赵头颤抖着双手接过香囊，仿佛捧着一颗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然后他又紧紧地把香囊贴在了胸口，感受着它带来的温暖和安慰。从他眉眼间的波动可以清晰地看出来，他对已逝妻子的怀念之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而是深深地刻在了脸上、眉宇之间以及那一双湿润的眼眸里。

    尹珲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慨。他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或许只有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才能真正理解老赵头此刻内心的煎熬与悲伤。

    沈菲菲坐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她催促道：“老头子，快点打开看看嘛！我好想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宝贝啊？”

    老赵头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拿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只见香囊的四周都被灵巧的针线缝得严严实实，显然唐嫣在这三年内从未动过这个香囊。

    似是看出了老赵头的心思，唐嫣从茶几上拿起一把剪刀递给了他。

    老赵头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片刻之后，终于抽出了一张白色小纸条。他看了良久，表情阴晴不定，变化莫测，不过很快，他的脸上露出了解脱和释然的微笑。

    “师傅，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啊？透露一点儿吧！”尹珲带着一副怪异的笑容靠近老赵头，像块甩不掉的黏膏药般粘着他。

    “顽劣的性子还是没改。”老赵头轻轻地敲了敲尹珲的脑袋，飞速将锦囊收进袖中，露出一抹神秘笑意，“但这可是我们夫妇的秘密。”

    “哼，肯定是酸死了的闺房情话。”尹珲一脸自以为是的样子。

    “说，接着说，别想拿话激我！”老赵头不以为意。

    看到师徒二人又开始了口水战，唐嫣赶紧插话说：“师傅，咱们先干一杯九花酒，无论如何，这些年您辛苦了。”说完，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还算你有良心！”老赵头哈哈一笑，举杯迎上。仰头一饮而尽，液体鲜红如血。

    “我要是没有良心，谁还敢说自己有良心？尝尝你的手艺吧。”尹珲递给老赵头一双筷子，大家围坐桌旁，其乐融融享用这桌家常佳肴。

    此刻，在座的人们心里都抛开了关于张秀婷的烦扰、殡仪馆的是非，还有对生死无常的忧虑。

    今天唯一的主角是老赵头，这个温馨狭小的住所象征着他们的全部与世界。

    不得不说，这是许久以来，老赵头笑得最开心的一天。自晚宴开始至散场，他的嘴就没闭合过。甚至在两位姑娘面前，他还扯着嗓子唱了几句秦腔，浑厚悠长的声音仿若带人回到了过去岁月。

    曲调端正，声韵醇美。尹珲敲着瓷碟伴奏，心中不禁感叹道，原来平日里毫不起眼的老赵头居然还是个不错的男高音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众人都已经有了些许醉意，一个个东倒西歪地靠在一起。

    老赵头眯着眼，满脸通红地扶着尹珲的肩头，一边打着嗝一边说道：“小子啊，老头子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了。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啥时候能像个大人一样成熟稳重一点啊？你这年纪可不小啦！”

    尹珲听了这话，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他借着几分醉意，向一旁正在偷偷发笑的沈菲菲撇了撇嘴，嘴里嘟囔道：“师傅……您这么说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呀？”

    沈菲菲看着尹珲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觉得眼前这个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男人，此刻竟显得有些可爱。而尹珲则瞪大眼睛看着沈菲菲，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哪儿委屈了？本来就是嘛！”老赵头理所当然地说。

    “扑哧……”沈菲菲再也忍不住笑声，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得意洋洋地看着尹珲，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和嘲笑。而尹珲则一脸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运的是遇见了唐嫣姑娘，懒惰之人亦得福份。听为师一句，收摄心思学会承担责任吧，照顾好她！”老赵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对弟子的关心和期待。

    说着，老赵头拉住尹珲的左手，又握住唐嫣的右手，将二人的手指相扣置于一处。他紧紧盯着尹珲，目光灼灼，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的答案。

    唐嫣的脸颊微微发热，她低下头羞涩地不敢直视任何人。她心里很清楚老赵头的意图，但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个年轻女孩来说，这样的事情总是让人感到有些紧张和不安。

    然而，面对周围人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尹珲的心底却如同被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刺痛。他知道自己现在无法给出任何承诺，因为他不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即使他现在答应了，也不能保证他能够履行这个承诺。但是他的内心告诉他，如果不尝试一下，那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结果是什么。始终难忘故人身影，贸然答应只会辜负真心。

    房间安静得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长久后尹珲开口，声音低沉坚定：“唐嫣，我答应会保护你一生一世。”

    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有电流穿过一般，一股幸福的暖流瞬间涌遍了全身。多年来的夙愿终于达成，这让唐嫣激动得难以自持，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但她却无法说出更多的话语——因为她没有察觉到对方话中的隐藏含义：所谓的“终生保护”，并不意味着他们将成为夫妻相伴一生。然而，当看到大家都露出欣慰的笑容时，她选择了保持沉默，不再多说什么。

    老赵头开怀大笑，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觉得自己已经解决了徒弟的终身大事，可以毫无遗憾地度过余生了。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坐在一旁默默垂泪、埋头吃东西的小女孩——沈菲菲。她迅速地擦掉眼角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然而那笑容显得格外僵硬和勉强......

    收拾完满桌的残局后，老赵头轻轻拍了拍尹珲的肩膀，叮嘱他一定要时刻陪伴在唐嫣身边，以防张家女子趁机偷袭。少年答应下来，并送老赵头下楼，此时他的心情异常复杂，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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