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回到北羌有一阵子了，这段时日之于她还算平静。

    回北羌的路上，扮作“赫连时”的王上就与他们大部队分开行动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景康山自然不会告诉景阳。

    景阳还沉浸在离开大成的情绪里，回到北羌都城小月城后，也没怎么去关注外界的消息。

    不过好在是父亲似乎一直都很忙碌，也没再提她和赫连宇的婚事。

    景阳从回到小月城后，也没再见过赫连宇。

    雪珠见她总把自己闷在府里，便同她提议骑马去城外散散心。

    景阳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命人牵出自己的爱驹来。

    在小月城里，她没有什么规矩，向来是纵天横地。

    骑马从城中经过时，她远远看到王城里一座正在修缮的宫殿，不免停下来问，

    “这宫殿还没修好？”

    雪珠骑着马在她身后，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宫殿，摇摇头，

    “没有呢，不过据说快了。”

    景阳只是看了一眼，想到什么感叹道，

    “我听父王说这朝云殿和摘星楼是王上专门为了未来王妃准备的……”

    雪珠有些疑惑，“王上费这么大力气，难道王妃已经有人选了吗？”

    景阳愣了愣，觉得雪珠说得有道理。

    以王上的性子来看，若王妃只是随便选的，必然不会这般劳心劳力。

    必然只有王上自己有了心仪的人选，才会如此上心。

    “雪珠，你觉得王上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景阳不免侧头问。

    想到多塔，雪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驾着马离景阳更近了些，低声道，“王姬，王上的事奴婢怎好议论……”

    景阳挑挑眉，将她拉得更近了些，“没事，我在呢，你怕什么？”

    “更何况，这次去大成你和王上接触了不少，你觉得呢？”

    雪珠跟在景阳身边，是难得和多塔能够近距离接触的女子。

    她可是听说过，王上身边连侍女都没有。

    王上年纪轻轻就登大位，长相更是俊美非常，先前也有不少人动过心思送人去王上身边。

    可但凡想靠近王上借机上位的都直接被扔进万蛇窟了。

    所以在大成时，得知王上扮作赫连大公子一起来时，她魂都要吓丢了。

    多看一眼王上都不敢，哪还敢去想这些？

    也就只有王姬靠近王上时，王上还算和颜悦色，但也只是把王姬当小孩子看。

    想到在大成时偶尔几次和王上无意的对视，雪珠抿着唇，

    “王姬，奴婢实在想不到王上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景阳起初以为她只是不敢说，笑了一声，转头拉起缰绳预备发力。

    但她转念一想，觉得雪珠说得很对。

    “的确……”她喃喃道，“说实话，我也想不到王上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准确来说，王上看起来是个不会爱人的人。

    景阳虽身为王姬，与其他人相比与王上亲厚些，但也不过是因为景康山的从龙之功。

    王上刚被接回北羌时，那时候的景康山，也只是个落魄王爷。

    景阳第一次见到多塔时年纪尚小，他十几岁的样子，身形高挺瘦削，整个人笼罩在一身黑色罩袍下，流露出的眼神阴狠又黑暗。

    景阳从前见过先王的诸多王子，有纨绔的、算计的、低调的……但多塔与他们都不同，他的眼神里俱是狠戾。

    年幼的她因此还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后来年长些，四王子重新进入北羌朝野视线，她多多少少探知过不少关于四王子多塔的故事。

    先王骄奢，后宫靡乱，王妃王妾如云，生下来的王子就多达二十多位。

    四王子的生母只是王上一次醉酒后无意宠幸的宫女，又在生产时难产而死。

    生母身份卑贱，连带着四王子也是众王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景阳并不知道多塔的童年是什么样的，但总归不会太好过，也无人在意这个王宫中的“孤儿”。

    只是有一年意外发生了，那时北羌朝中保守一派把持朝政，保守派主张维护北羌一族的纯正血统，大肆驱赶在北羌境内的汉人。

    上至王室，下到臣民，都经历了一次大清理。

    王室中，先王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祭出了从未问津过的四王子。

    只因多塔的生母是汉人而已。

    多塔这才被流放十年之久……

    后来的事，景阳知道的也不多，景康山向来少与她说这些朝堂之事。

    但她对多塔，一直都是敬畏的。

    能够绝处逢生的人，都是值得敬畏的。

    主仆俩骑着马往城外晃晃悠悠溜达，一边走一边闲聊。

    景阳骑马去的方向，是小月城外与大成遥遥相望的地方。

    草地蔓延，开着不少野花，远处的天山绵延不绝。

    蓝天、雪山、草地，看着直让人心胸开阔。

    她心情畅快地跑了两圈马，蓦地，她注意到什么，眯着眼看向某处。

    雪珠见她停下来，赶过来问，“王姬，怎么了？”

    景阳指了指一座山，很是奇怪，“你看那半山腰竟然有那么一座大宅子！”

    雪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其中一座山上，半山腰处建着一座宅院。

    “王姬……这宅子和我们的还不太一样……”雪珠道。

    景阳也注意到了，她“驾”了一声，骑马离那座山更近了些，看得更加清楚。

    “真奇怪，”她喃喃道，“这座宅子怎么是大成那边的建筑样式？”

    她还想离得更近些，可忽地，自己的马前就落下了两个黑衣人。

    马儿抬起前蹄“吁”了一声，景阳的鞭子就已经握在了手里。

    “你们是谁？！”她厉喝一声。

    但紧接着，她注意到了黑衣人双臂上的章纹，

    “鹰卫？”

    “你们怎么会在这？”

    这章纹样式她曾经在多塔身边的人身上见过，景康山告诉她那是王上的特殊暗卫队，名为“鹰卫”。

    可多塔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黑衣人单膝跪在景阳的马前，态度还算客气，只道，

    “王姬，此处乃禁区，除了王上其他人不得擅入，还请王姬远离。”

    景阳看向山上那处宅子，这竟然是王上的地方？是做什么的？

    尽管她心中疑惑，但鹰卫的人已经警告了她，她自然也不能擅闯。

    于是她点点头，驾着马转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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