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法”两个字，汉子更有道理了：“王法！这地方穷乡僻壤的，谁跟你讲王法！我，我就是个庄稼汉，赵海亮是我们这儿有名的混混，断了他的财路，他会打人的。”

    许是药劲儿上来了，明姝虽然还没退烧，但思路异常清晰：“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老光棍强奸了赵如楠？”

    汉子缩了缩脑袋：“那我就不清楚了。”

    明姝直接将他一军：“如果你不说还有哪些人知道，我到时候就在报道上就只写你的名字，等赵海亮从牢里出来，你猜他会不会上门找你麻烦？”

    小绿悄悄看了明姝一眼，在新闻报道中，她们肯定不会写线人的名字的，但很明显，这汉子没什么文化，轻易就被明姝唬住了，吓得直哆嗦。

    明姝道：“你说出还有哪些人知道真相，赵海亮就算要找人麻烦，也不会单单找上你。”

    裴渡在一旁不耐烦道：“吞吞吐吐，把他扭送到警局算了。再加一条包庇强奸犯的罪名，直接让他牢底坐穿。”

    威逼利诱下，汉子连忙爆出几个人名，末了补充一句；“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明姝微笑，看了小绿一眼。

    小绿把录音笔拿出来：“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提你的名字，你的声音也会做变声处理。”

    汉子咽了下口水：“那能让我回家了吗？我绝对不说我身上的伤是你们捅的。”

    汉子身上沾满了血，吊着一口气撑到现在，就是害怕被抓去警局。

    明姝道：“那可不行，一码归一码。”

    汉子很是激动：“你刚才答应我了的，只要我说了赵海亮家的事，就不把我送到警局。”

    明姝颇为理直气壮：“这句话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

    汉子这才反应过来被坑了，乱叫起来：“你要是把我送去警局，你们也落不了好！哪个好人家的女儿，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你们要是报警，我就告诉所有人你俩已经被我强奸了！都知道你俩是被我玩过的破鞋了！”

    汉子自认用最恶毒的法子威胁明姝，这也是山里人惯常用的法子。

    赵巧就是被他这么征服的，赵如楠也是这么被老侯征服的，还有许多女人，受了欺负都敢怒不敢言。

    他知道赵巧前两天下山赶集了不在家，也知道赵巧家住着一个年轻的外乡女人。

    他带着刀闯进来，本想把屡试不爽的法子用在这个外乡女人身上，却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

    明姝接过裴渡递过来的水杯，默默喝了一口热水，汉子的污言秽语对她的伤害为零。

    不过倒是让她想明白了，施害者正是拿捏了受害者的要害，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明姝和小绿对汉子的谩骂没什么反应，裴渡倒是走了过去，一脚踩上那人的伤口。

    那汉子疼得冷汗直冒，嗓子都喊哑了，哪里还敢叫嚣。

    许知朗把人拖出去，放到了院子的牛棚里。

    心里的一桩事了了，让明姝彻底卸下劲儿来，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裴渡把手放在明姝的额头，不由皱眉：“还是烫的。”

    明姝一笑：“哪儿有那么容易退烧啊，不过这会儿已经好点儿了。”

    小绿在一旁颇为局促：“那什么，明姝姐不舒服，今晚我来照顾吧。”

    裴渡抬头看她，眼中满是不信任。

    明姝知道症结所在，房间太小了，床也小，小绿跟裴渡和许知朗都不认识，自然不便跟他们同处一室。

    “小绿照顾我就行，倒是你和许明朗，今晚在哪里落脚？”

    裴渡留下两个字“等我”，就重新穿上雨衣走入夜幕。

    小绿小心翼翼靠近：“姐，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呀？你老公是什么人啊？”

    明姝支支吾吾：“不用在意，他就是个普通人，我们是隐婚。”

    而且马上就要离婚了，当然，这句话明姝没说出来。

    小绿不信，裴渡的气势太强，还能连夜叫来民间救援队给他开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过明姝不愿意说，她便没有追问了。

    过了约莫有个二十多分钟，裴渡和许知朗折返回来，告诉小绿帮她安排好了住处。

    明姝这才知道，裴渡刚刚去找了村长，把那个汉子强奸未遂的事说了。

    村长是个明白人，当即保证会全力配合警方，绝不姑息，又给许明朗和小绿安排了稳妥的住处。

    看这架势，小绿当然知道自己当了电灯泡，得到了明姝的肯定答复，就跟着许知朗去村长安排的地方休息了。

    二人走后，明姝看向裴渡，故作苦恼道：“哎呀，这个床这么小，怎么睡呀？”

    裴渡冷笑一声：“简单，你睡地下。”

    明姝瞪大了眼睛：“你有没有搞错，我是个病人。”

    明姝说完还捂着嘴咳嗽两下，满脸虚弱都不用伪装：“你刚才怎么不让村长多给你安排一间房？”

    裴渡道：“你以为大半夜的，在这破地方找房间很容易吗？”

    小绿和许明朗那两间房，都是村长让自己女儿和村里一个亲戚腾出来的。

    明姝无话可说，起身装模作样去抱被子。

    只是被子没抱起来，裴渡就一把把她推到床上：“嫌自己病得不够重是吧，乱动什么？”

    明姝嘻嘻一笑，顺理成章爬上床，盖好被子，她就知道裴渡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裴渡稍稍整理了一下，也挤上床，拉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

    被子本来就小，猛然被裴渡抽走，明姝的脖子就灌了风。

    她低声抱怨道：“被子都被你拉走了，我只剩一点儿了。”

    裴渡一边咬着牙根骂她事多，一边把身上所剩不多的被子匀给她。

    他觉得他上辈子一定是刨了明姝家的祖坟，不然怎么就栽到她身上了呢？

    看到辽山塌方的时候，他的心跳都停了。

    那一刻什么江书礼，什么苏慕，什么绿帽子，什么利用背叛，通通被他抛诸脑后。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明姝还活着，他就原谅明姝做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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