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功夫,公厕闹鬼的消息就传遍了附近几个大杂院,几乎人人皆知这里有个枉死的女鬼,想要找人报仇,渗人的很。
最近大家白天上厕所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的,晚上就更不用说了,不约而同的晚上在家里放个尿盆。
现在大家普遍居住面积不宽敞,屋里面积小,一家子人又多,一个晚上下来,那味道,啧~
别提多酸爽了。
可也没办法,跟和女鬼来一场心惊胆颤的艳遇相比,大家还是愿意忍受着这味儿。
酸爽就酸爽吧,又死不了!那女鬼,可是来索命的!
俞俊生今儿一到单位,同事们竟然也在议论这件事。
一个平头小伙儿神秘兮兮道,“哎你们知道吗,小槐花胡同那边有一个公厕闹鬼了,还是个枉死的女鬼,听说回来找狗男女报仇呢!”
“真的假的?”另一个圆脸小伙儿将信将疑,他咋那么不信呢。
平头小伙子,也就是孙正业,摇了摇头,“他们传的可真了,我看不像假的。”
“我还没见过鬼长啥样呢。”他还挺想看看的。
一个短发戴眼镜的女同志从书中里抬起头,不赞同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咱们要相信科学。”
孙正业嗤笑一声,“赵英同志,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好吧。”
赵英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了。
正好,这个时候俞俊生到了,孙正业眼神一亮,连忙招手,
“哎哎,俞俊生,你好像就住在那附近是吧,咋样?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俞俊生:“……”
他自然比谁都更清楚“内情”,可他能说吗?
必须不能啊!
于是俞俊生尴尬一笑,含糊道,“我听到的也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晚上我睡的太死了,没听到什么动静。”
孙正业和姚庆林两人均一脸失望。
正巧这时候,王小五到了,孙正业眼神儿又是一亮。
“王小五,你跟俞俊生不是住一起的吗?你知道那女鬼的事儿不?”
王小五双眼顿时冒光,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正愁没人说呢,当即就嘚吧嘚吧把院儿里大妈们脑补的故事全给说了。
听的办公室里的人都一愣一愣的,瞬间感觉办公室气温下降了三个度。
就连赵英都觉着有些冷了。
孙正业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嚯,听着渗人的很!”
他怕了会儿,又好奇道,“你们说那狗男女是谁?那女鬼能报仇吗?”
王小五一脸无奈,“嗐,我们院儿里的大妈们分析了一大早上,都没分析出来!”
姚庆林摸着下巴,沉思道,“我就好奇那狗男女偷情是怎么被发现的,又是怎么害死那女鬼的?”
俞俊生:“……”
俞俊生嘴角抽了抽,什么女鬼报仇,狗男女偷情的,说的跟真的似的。
这些人八卦起来,可真是丝毫不输给院儿里的大妈们。
那俩人还在头挨着头,嘀嘀咕咕一通分析,忽然就听到一声呵斥:
“胡说什么呢?这是什么地方?能谈论这些吗?你们这是对科学的侮辱,是对我们工作的不尊重!就你们这样的,还能做研究吗,啊?!”
廖科长黑着脸站在办公室门口,目光如刀的瞪着他们。
大家顿时脖子一缩,顿时不说话了。
姚庆林和王小五把头埋得低低的,只当自己不存在。
孙正业脸色却是一僵,这个话题就是他挑起的,他觉着廖科长这些话就是在说他,脸上火辣辣的。
廖科长眼神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俞俊生身上,脸色缓和了一些。
“俞俊生,你跟我过来办公室一趟。”
俞俊生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提步跟上。
其他人面面相觑。
最近科室正在筹备一个新的项目,据说预备从新人里面选一两个人进去帮忙。
因着不仅奖金十分客观,对以后的提升也十分有帮助,新来的几人,大家都非常希望自己被选上。
这个时候,廖科长叫俞俊生进办公室单独谈,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孙正业的脸色暗了暗。
……
廖科长找俞俊生确实是为了说进项目的事,饶是俞俊生之前有所猜测,听到这个消息也喜不自胜。
他中午下班还特意回了一趟大院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程嘉嘉。
好消息嘛,自然要跟家里人分享才更快乐。
中午是来不及了,就随便做了一顿便饭,程嘉嘉承诺晚上的时候再给他做一顿大餐,以示庆祝。
两人正吃着饭呢,家里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哟,你们吃着呢?”
程嘉嘉和俞俊生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江秋白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站在门口尴尬的笑笑,自顾自的给自己打圆场。
“小程,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吃饭的,实在是你们夫妻两个都是大忙人,每天只有早上、中午和晚上才能见到人影。我想找你们只能这个点过来,你们别介意哈。”
一边说,一边眼睛直勾勾盯着堂屋门口右边的角落。
经过好几天的观察,再加上在院儿里有意无意的打听,江秋白终于确定,俞家的那个鞋架子就是用从废品站拿回来的黑木条做的。
自己买的几根为什么都是水泥?
说不准就是因为金子早就被俞俊生两人拿走了!
江秋白觉着自己的猜测十分合理。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把那东西弄过来。
她跟海洋哥商量了下,觉着偷过来或者抢过来都不太靠谱,俞俊生和程嘉嘉精的跟猴儿一样,他们没把握不被他们发现。
那就只能……出钱买了!
见仍旧没人搭理自己,江秋白咬咬牙,压住内心的肉疼,故作惊讶道,“小程,你家这个鞋架子真好看,这是在哪儿做的?”
来了,来了!
程嘉嘉摩拳擦掌。
前几天,俞俊生抽空做好了鞋架,程嘉嘉故意把东西放在了堂屋门口最显眼的地方,确保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见。
毕竟那天院儿里那么多人看见她和俞俊生拿着这黑木条进来,迟早会传到江秋白的耳朵里,既然这样,与其等她来家里试探,还不如摆在明面上。
说不准自家还能再挣一笔呢。
昨天见江秋白一直有意无意的往自家堂屋瞥,程嘉嘉就知道,鱼儿要上钩了!
果不其然,今天中午这人就迫不及待的找过来了。
什么这么好看的鞋架子?
俞俊生知道这东西在自家待不久,所以做的时候也没多用心。
木料不够了直接用厨房的柴火劈吧劈吧代替。结果就是黑色和原木色交相辉映——
不能说不好看……只能说丑的别有新意。
即便是对俞俊生有十级滤镜的程嘉嘉也对这丑玩意儿夸不出一句好看,真是难为江秋白了。
程嘉嘉努力压抑住心里的兴奋,瞧着吧,不狠狠薅一把郑海洋和江秋白这两个原书中“突破道德的底线,爱的死去活来”的男女主,她就不姓程!
果然,就听江秋白一脸期待的问,
“我家正好需要一个,供销社那边也没有,你家这个能卖给我吗?”
“我不卖。”
“多少……什、什么?!”江秋白忍不住提高嗓门。
“你凭什么不卖?”
就这个丑东西,她愿意花钱买就烧高香了,程嘉嘉不赶紧把东西送上来就算了,凭啥不卖?
程嘉嘉看了一眼俞俊生,立马一脸情意绵绵,少女怀春的样子。
她羞答答道,“这可是我家俊生特意亲手给我做的,里面的每一颗螺丝、每一根木条都饱含着他对我的感情。这是我们爱情的象征!对我来说极为重要,我打算留着传给孙辈的。所以,不能卖!”
江秋白:“……”
江秋白脸都绿了,
呸!就一个破鞋架子还传给孙辈!
这丑东西它配吗它!?
可不管这东西怎么丑,她都必须拿到手。
江秋白强忍着恶心开口,“小程,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珍视俞俊生给你做的东西,这样吧,你把这个卖给我,再让他给你重新做一个成不?只要是他亲手做的,里面都饱含着他对你的感情,是一样的。”
程嘉嘉娇羞的跺了跺脚,“那怎么一样嘛,这是他第一次亲手做的东西,意义不一样的!”
说完,程嘉嘉赶紧用手捂住嘴巴,悄悄别过脸,yue……
俞俊生眼皮一抽,过了,过了,媳妇儿你再演就假了!
然后,他也开口道,“没错儿!这鞋架可是我送给我媳妇儿的定情信物,可是十分有纪念意义的,不能卖!”
江秋白:“……”
江秋白不理解,江秋白大受震撼。
就这、就这丑东西,还定情信物?!
她的脸色控制不住的扭曲,再扭曲,看俞俊生的眼神儿都透着鄙视。
呸!这个鸡贼男果然抠搜,就知道花言巧语哄骗小姑娘!
幸好自己当初没嫁给他!
江秋白又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还仿佛沉浸在少女般的幻想中的程嘉嘉。
真没看出来,这个程嘉嘉平时看着挺精明,在男人方面却蠢成了这样?
要是谁送这么个垃圾玩意儿给自己当定情信物,她一定让人滚的远远的!
不过,关她屁事儿!
反正她也不喜欢程嘉嘉,就让她继续蠢着吧!
江秋白给自己做了一次又一次的心理建设,才再次开口:
“小程,你别这样想,这鞋架子它放在家里永远只是鞋架子,要是卖给我,还能换一些钱,这不是更加能发挥它的价值吗?再让俞俊生亲手给你做一个也差不多的,都饱含着他对你的感情,是一样的。”
不等程嘉嘉拒绝,她又拉着程嘉嘉的手恳求道:
“小程,我家人多,最近这几天家里都乱的很,真的急需这个鞋架放鞋子。不然我婆婆回来见了指定又会骂我。”
“你也知道我婆婆那个人的,她不止嘴巴恶毒,她、她还会动手打人。小程,你就当帮帮我,把这个卖给我吧。”说到最后,江秋白甚至抽噎了起来。
程嘉嘉想了想,像是终于于心不忍,抽回手勉为其难道,“成吧,成吧,看你这么可怜,我就把定情信物卖给你了。”
她眼也不眨,张口就来,“三十块,要就拿走!”
正在装哭的江秋白猛地抬头,声音都劈了叉儿,惊叫,“三十块?!你怎么不去抢呢你!”三十块钱,可是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这女人是想钱想疯了吗?
程嘉嘉皱眉,“你不要就算了!”
“这可是饱含俞俊生对我的情谊的鞋架,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还要传给孙辈的呢!”
她一副‘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的表情,“我这都是看在咱们是邻居的份上给你的优惠价了,不然我说什么都不卖的,这对我来说可是无价之宝。”
“看你对郑海洋的感情那么深,还以为你能理解我,没想到……唉!”
程嘉嘉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做出一副要赶人的架势。
江秋白急了,东西还没到手呢,她怎么能走?
她连忙道,“唉小程,等等,等等!”程嘉嘉可不听,直接把人往外推。
江秋白真急了,竟然一咬牙跺脚,“三十就三十,你等着,我回去拿钱!”
三十块钱虽然贵,可她不买,万一过一段时间这俩人发现了里面的东西,自己岂不是亏的更大?
想必海洋哥也能理解自己的。
说完江秋白就要往对面跑,程嘉嘉赶紧压住上扬的嘴角,喊住人,“哎,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程嘉嘉一字一顿道,“你听我说,是这样的,现在外面都在打击投机倒把,违法犯罪的事情咱们不能干,所以这个鞋架我不卖,用三十块等值的粮食来换。”
“然后咱们再签一个字条,说明双方交换的物品,时间,以及是自愿交换,且不会反悔就行了。”
江秋白听傻了,不是很乐意,“不就一个鞋架,用得着换来换去,还要签字儿这么麻烦吗?”她直觉有点问题,可又说不出来。
自然是为了防止你们发现里面没金子后恼羞成怒,跑去举报他们投机倒把咯。
可这话却不能说。
程嘉嘉‘恋爱脑’上头,理直气壮道,“万一你们买了后又觉着这东西不值,找过来退货呢?东西都被你们用过了,爱情的结晶也被你们糟蹋了,我们可不退!”
江秋白:“……”
江秋白理解了,也沉默了。
成吧,恋爱脑,真可怕!
不过她这么一解释,江秋白倒是爽快答应签字了,毕竟,她也怕程嘉嘉这个恋爱脑反悔找她要回她的“定情信物”。
程嘉嘉继续道,“咱们一手交粮食一手交鞋架。”
江秋白没有丝毫犹豫,且还生怕程嘉嘉反悔,立马就把字据拿回去给郑海洋签字。
对于俞俊生夫妻要求签字条的行为,郑海洋一点儿都没觉着有啥。
毕竟他印象里俞俊生就是这样一个鸡贼,心眼多,爱算计的人,要是他不来这一出,他才觉着奇怪呢。
他就是觉着价格有点高,想再讲讲价,那么个破东西哪里值30块?
3块都嫌多!
江秋白一言难尽,“程嘉嘉说那是她和俞俊生的定情信物,是无价之宝,她要传给孙子的。海洋哥,我是劝不动了,要不你去试试?”
郑海洋:“……”
他都被这句给干沉默了。
他觉着自己媳妇儿脑子已经够蠢了,够容易忽悠了,没想到程嘉嘉还能更蠢?这脑子里装的全是浆糊吧?
神他妈的定情信物!
这女人当初不会就是这样被俞俊生骗到手的吧?
郑海洋也就心里吐槽几句,他可没把握能劝得动这样脑子一根筋的蠢女人。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咬咬牙还是签了。
江秋白马上把字条拿去给程嘉嘉。
郑海洋一下班就去买粮食。
在当天晚上就去东厢把‘定情信物’鞋架换了回来。
……
当天晚上深夜,二院儿西厢,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郑海洋、郑海城和江秋白三人,在里屋围成一团,眼神发亮的盯着眼前丑的出奇的鞋架子。
金子,金子啊,他们马上就要有金子了!
他们,马上就要发了!
“咔嚓”“咔嚓”“咔嚓”
郑海城几斧头下去后,黑色的木条终于被劈断了。
然后就断了。
断了。
断成了两截儿。
几人傻眼了。
郑海洋怒吼:“江秋白,老子的金子呢?!!”
……
这天晚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大院儿众人都被一声怒吼吵醒。
曹大妈翻了翻身,咕哝了句,“今儿晚上又闹鬼了?”
郭大爷半梦半醒哼哼,“还是个贪心鬼,还金子,屁子儿呢!老子都没有,哪个鳖孙儿在做梦呢!”
两人继续呼呼大睡,全然不知隔壁正在爆发一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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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定情信物\’鞋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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