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母子俩报完公安后,公安同志当即就保证一定会尽全力找人,不过他们也说了让家属做好找不到的心理准备。
不是他们不尽力,而是这年头因着交通,还有破案追查技术的限制,孩子丢了能找回来的真没几个。公安同志也怕这家属太过伤心之下失去理智来大闹派出所才提前说一声。
可这话又是让常大芬心里一痛,当即就哭嚎出声。
“海华,我的海华啊!”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可不就是这样么。
相比较于不得不依赖的挣钱养家,早早挑起一家子重担的大儿子和经常被忽视的二儿子,郑海华这个从出生就没见过爹的小儿子才是最得常大芬疼爱的,现在骤然得知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可不就是在用刀剜她心头的肉吗。
一向只让别人心里难受的常大芬难得的心里有些揪的疼。
不过常大芬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她很快的,就把郑海华被人贩子抓走的缘由归到了院儿里那些冷漠无情的邻居们身上。
在常大芬的心里,要是院儿里这些人昨天晚上帮着她去找了儿子,她儿子就不会丢了!
更不会被人贩子抓走了!
对,就是他们!
就是这些无情无义,刻薄冷血的人害了自己的海华!
是以报完公安回来她就叉腰站在二院儿的中间破口大骂,“无情无义,天打雷劈,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娘男人可是为了你们死的,一大院儿子的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也不怕他半夜找你们算账!要是我家海华真出了什么事儿,看老娘不一把火点了你们的屋子!杀人犯!挨千刀的玩意儿!”
士可忍孰不可忍!
常大芬把儿子丢了的责任怪到了大院儿邻居的头上,嘴里污言秽语不断就算了,念着她孩子刚丢了心里有气可以理解,大家伙儿也都没跟她吵吵,关上门不搭理,只当没听见那些污言秽语就是。
没成想没成想啊,这老泼妇竟然变本加厉,还歪曲事实,移花接木,把因公牺牲的郑大爷说成了为了他们死的!
这大家就忍不了了!
程嘉嘉连忙拉住一脸不高兴,想要开门去和常大芬对线的俞俊生。
“你去干嘛?”
俞俊生哼了声,“这老东西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郑大爷可是上班的时候出意外死的,跟咱们有啥关系?”
程嘉嘉也噎了半晌,虽然她知道常大芬嘴里没实话,可也没想到这人脸皮这么厚,就这都能
她提醒道,“她毕竟是咱父母辈的,而且又丢了孩子,情况特殊,咱们辈分儿轻,这个时候说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是错的,且等着吧,自然有人出头的。”
自有人忍不住跳出来骂常大芬,自家何必做那个出头鸟。
俞俊生想想也是,就没出去对线,而是和程嘉嘉一样,扒在窗户那看戏。
程嘉嘉说的没错儿,几乎就是她话音刚落,三院儿的关爱莲就从垂花门那边蹿出来。
以一个跟常大芬同款姿势,叉腰指着常大芬的鼻子骂道,“我呸!常大芬你个不要脸的!你家老郑明明是工作的时候出了意外被卷进去的,跟咱们有啥关系?还为我们死的,你可真能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呸!个不要脸的东西!啥叫老郑是为了他们死的?这他娘的八竿子打不着好吗!
再让这贱人说下去,岂不是老郑成了他们的救命恩人了?这怎么能行!
关爱莲呸了一口鄙夷道,“厂子里看你们娘几个可怜才给他评了烈士,这些年你没少仗着这个要厂里的好处没人说什么,可你别不知好歹,当大家是傻子!”
“你家老郑到底是咋出的事儿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说是因公牺牲,我看啊没准儿就是他自己操作失误才导致的意外!”
嚯!
这可真是个惊天大瓜,震惊了里里外外看热闹的几院儿人。
“妈呀,真的假的?”
“关大妈,你说真的啊?她家老郑是自己操作失误的?那就不是烈士了啊。这不是欺骗厂里吗?”
“我记得当初厂里还发了抚恤金吧,要是真的那这钱可不能给,得还给厂里!”
常大芬眼神一闪,色厉内荏道,“关爱莲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老郑可是厂子里评定的烈士,你这是污蔑,妥妥的污蔑!“
程嘉嘉眉头一挑,以她吃瓜千百遍的经验来看,这里面绝对有事儿啊!
她眼神儿骤然亮晶晶的,脸颊都快贴到玻璃上了,恨不得把头探出去看这个热闹。
娘诶,这谁能想到呢,今儿还能爆出这种陈年大瓜!
关大妈,会说你就多说一点!
可惜关爱莲放了这个大招后就愣在那不动弹了。
程嘉嘉:“……”
程嘉嘉扯了下俞俊生的胳膊,“难不成郑海洋他爸的死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俞俊生摇了摇头,“不清楚,郑大爷去世的时候我也才十来岁左右,能知道啥?”就是他爸妈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这个。
不过现在看常大芬那样,估摸着还真有些猫腻。
程嘉嘉肉眼可见的失望。诶,她男人咋就不大几岁呢?这样自己就能吃到整个的瓜了!
关大妈,你快说,快说啊,愣着干啥?!
关爱莲不是不想说,而是,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
她整个人都处在一个十分震惊的状态中。
当年她男人也在车间工作,只记得当年老郑出事后任文化回来说了句好像闻到老郑身上有酒味,但后来去闻又没有了,所以他也不是很确定,不过自那以后他上班的时候却是怎么也不喝酒了。
但现在看常大芬这个反应,莫不是真被自己说中了?
关爱莲怀疑的看向常大芬。
见状,常大芬心道不好,当机立断就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嚎,“天爷啊,老头子啊,你死的可真冤啊,明明是为了厂里牺牲的烈士,这些天打雷劈的偏偏要黑的说成白的,说你是自己失误找死的!老头子,你这个狠心的怎么就扔下我和孩子们就走了啊,留我们孤儿寡母净受人欺负!你怎么不晚上过来把我们娘几个一起带走算了,也免得在这受这些人的欺负!”
常大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好不可怜,而一旁站着的关爱莲一脸的居高临下,在不清楚情况的人眼里就像是她在欺负人。
也是巧了,就在这个时候,许东亮和董思薇两人过来了。
一见到这场景,就下意识以为常大芬受了欺负。
想着这又是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两人就赶紧分工合作,许东亮去将人扶起来。
董思薇皱着眉头看着关爱莲,自认为正义的呵斥道,“这位大妈,您这是干什么呢?常大妈家里遇到了难事儿现在正困难着,您不说帮帮忙就算了,怎么还欺负上人了?您这样可不行,你家里人在哪个部门上班,我要去机械厂反映反映,他们纵容职工家属欺负孤儿寡母的是什么意思?”
众人:“!!!”
关爱莲:“…!!!”
妈的,这是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多管闲事儿?!
狗都没有你的手长是吧?!
程嘉嘉一阵啧啧,她这个继姐,真是为了抱上郑海洋的大腿啥都能干,竟然还敢踩着关爱莲给自己造名声。
真以为他们这个大院儿的人是好惹的?
关爱莲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儿,怎么可能容忍董思薇这个黄毛丫头在她头上蹦跶,当即就叉腰指着鼻子骂回去,“我呸!你算是哪根葱,又是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人了?要你来多管闲事,你怎么不上天呢!”
说着说着她又狐疑道,“你个黄毛丫头说是程嘉嘉的继姐却不去看程嘉嘉,成天往郑家跑,莫不是跟郑海洋有个啥吧?”
一脸讥讽,“难怪呢,我说你眼睛歪着长呢,原来心就是歪的啊!”
一番话把董思薇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绿,还不敢反驳,因为这个老女人还真说对了一部分。
她确实是想勾搭郑海洋。
董思薇不敢再说话,闷着脑袋到另一边扶起常大芬,“走走,大妈,我们不跟不可理喻的人说话!”
常大芬听不懂什么鲤鱼不鲤鱼的,她就听懂了关爱莲的一句话,这女娃儿想勾搭自家大儿子?
常大芬的眼睛珠子转了转。
至于大家背后怎么议论郑家老头儿的烈士身份暂且不提。
……
第二天就是年二十八,虽然大家都有点担心郑海华这孩子,可毕竟不是自家的孩子,担心是有的,但也就那样,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大家伙儿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新年。
程嘉嘉和俞俊生也在这一天去给王老头儿送了年礼,不说以前俞俊生了,就这半年来程嘉嘉就没少受王老头儿照顾,要是换一个人来她可不会这么轻松。
于情于理这过年夫妻俩都该给王老头儿送些年礼。
当然,也没忘了邹大爷一家,说起来程嘉嘉和俞俊生结婚还是郝大妈给张罗的席面呢,这个可不能忘了她的。今天早上出门之前俞俊生就把那份给送了过去。
从王老头家回来的路上,夫妻俩正商量着过年这几天该怎么过。他们俩都没啥亲戚,所以除了初一到院儿里邻居家拜个年,其他时候倒是不用去外面走动了。按理也该给同事拜个年的,可大过年的人家家里一堆亲戚呢,他们过去也不合适,还是待家里玩儿吧!
两人刚刚拐过一个转角,就看见前面一堆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啥。
程嘉嘉精神一振,有热闹看啊!
连忙拉着俞俊生就跑了过去。
没成想,人群里竟然还是他们的老熟人,任永晟。
只见任永晟扒拉着一个面容憨厚壮汉的裤腿,死活不撒手,“你不许走,不许走!你把我买的东西都打翻了还想就这么走了,想的美!”
妈的,真他妈的晦气!
自己好不容易在鸽子市弄了点白面,竟然被这两不长眼的东西全给撞地上去了,好好的东西都给糟蹋了!
任永晟自然不会让这两人轻易离开,而且不知道为啥,他看见这两人心里就心生厌恶,烦躁的很,当即抱着这人的大腿撒泼打滚儿。
高个子壮汉脸上戾气一闪而逝,厌恶的看了地上的任永晟一眼,很想一脚把他踢开,可想到什么还是忍住了。
程嘉嘉正好看见,挑了下眉。这人,可不像面上看着那么憨厚,不简单啊。
壮汉背着的箩筐被任永晟打翻在地,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里面有粮食,竟然还有几件小婴儿穿的衣裳和尿布。
那大汉慌了一瞬,就是这么一瞬间,被程嘉嘉收入眼底。
那人连忙蹲下来一把薅起地上的东西装进背篓,不过,程嘉嘉总感觉他怕被人看见似的。
这有啥不能被人看的?
程嘉嘉心里有点疑惑,忽然,她想到听说他们那一片儿也丢了个婴儿,不自觉就想多了。
于是就笑着道,“哟,真没看出来这位大哥看着长的凶,却是个疼媳妇儿孩子的,出来逛还记得给家里奶娃娃带衣裳和尿布呢。对了,大哥,你家娃娃多大了,想来也是个乖巧的吧?”
另一个矮个的汉子立马接嘴道,“嗨,他这人就是这样,到哪儿都不忘自己媳妇儿跟孩子!妹子你可别见怪!”对于孩子多大只字不提。
那两个汉子也不想跟任永晟继续纠缠,给了他十块钱转身就走了。
瞧着这给钱的利索劲儿,可不像没钱的人。可这两人身上穿的衣裳却又像是乡下的农户。
果然奇怪的很。
程嘉嘉眉心一动,跟俞俊生说了一声就远远的坠在那两个汉子的后面。
俞俊生不想答应,可他知道,他媳妇儿做了决定的事他拦不住,只能再三嘱咐她注意安全,千万别逞强。
程嘉嘉跟着两人走了个把小时,终于到了偏僻的郊区一处破败的平房小院儿前。
这院儿里看起来像是没有人,可程嘉嘉不觉的自己的直觉出错了,她不死心的猫着腰围着院子走了一圈儿,终于在后院儿一个位置听到了轻微的小孩儿的哭声,好像还不止一个。
程嘉嘉心里一喜。
这就证明自己没找错地方!
不过程嘉嘉不打算打草惊蛇,她尽量轻手轻脚,不弄出半点动静,慢慢的往来时的路上退去。
回家就给派出所送信一封。
虽然她有点武力值,可她不会自大到以为光凭着自己就能够把孩子从人贩子那里带回来,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的好。
希望公安们能早点找过来,解救出那些孩子。
……
郊区的一幢破败的民房里。
后院儿的地窖里,关着五六个年纪不一的男孩儿,有的才三四岁,有的已经十来岁的样子。
不过相同的是,他们都脸色蜡黄,身上十分狼狈,被绑着手脚扔在角落里。
只有饭点的时候外面那些男人才会给他们一人一碗稀粥喝,既能保证他们饿不死,又能让他们吃不饱没力气逃跑。
此时饥饿,和害怕的交织下,几个男孩儿都抹起了眼泪。
只有一个男孩子没哭,他是个机灵的,自从在地窖里醒过来就知道自己大约是遇到了人贩子。
但这孩子并没有慌张,而是一边想着如何自救,一边不动声色的开始一点点的解开手上绑着的绳子,几天过去,他终于解开了手上的绳子,又三两下把脚上的绳子给解了。
其他孩子见状纷纷向他求救,让他帮忙解一下绳子。
郑海华也激动的喊道,“你快点帮我的也解开,我也要跑!”他听上面的男人说过了,要把他们这些男娃儿卖到山里去,郑海华可不想去山里,他在家里啥都有的吃,山里可吃不到!
男孩皱眉,示意他们小声点,“外面有人你们小声点,我一个个的来。”
郑海华十分不满,凭什么不第一个给自己解?可也知道现在要靠着人家,只能憋着心里的不平。
男孩正准备给离他最近的一个小男孩解手上的绳子。
忽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男孩心里一惊,立马朝着大家“嘘”了一声,小声道,“你们别吵,等会他们走了我就帮你们解绳子。”
说完,他就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把绳子套在自己手腕上往后一背,做出仍旧被绑着的姿态。
其他小男孩也立即噤声,警惕的看着门口的位置。
地窖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从外面透出一丝光亮,一脸凶相的高个子壮汉拿着根蜡烛从上面钻了下来。
几个孩子都十分紧警惕的看着他,特别是那个男孩紧张的额头都冒汗了,到底是孩子,脸上藏不住事。
汉子扫了一眼就发现了点端倪,哼笑了声,“饿了吧?叔叔这儿有一个白面馒头,你们谁要是说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馒头就是他的,好不好?”汉子的声音里带着诱哄,就像是诱骗小白兔的大灰狼。
其他孩子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他们已经几天没吃过饱饭了,又香又软的白面馒头对于他们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可说了的话,那个哥哥会不会有事?他们会不会跑不走了?他们不想被卖到山里去。
只有郑海华丝毫不犹豫,立马指着那个男孩高声道,“他解开了绳子,他想跑,叔叔你们快打他,快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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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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