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忆静静地坐在粗糙的礁石上，海风肆意地吹乱他的长发。

    “小顾忆~”神涸不知何时从海底钻出，长长的尾巴亲昵地将顾忆卷起托到自己面前。

    顾忆挣扎了一下，有些不爽，身上被他尾巴上滑腻的鳞片刮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神涸……放我下来……”顾忆用手拍了拍他的尾巴。

    “你在想什么？又想离开了吗？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神涸用尾巴来回摇晃，把顾忆都晃晕了。

    “我没有……”顾忆双手抱住他的尾巴稳定身形：“沈野还没醒，我不会离开……”

    神涸眯起眼睛：“那就好~”

    顾忆垂眸看着大海，已经来海外仙岛半年了啊……

    与世隔绝，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感觉心里这么难受……

    半年前……

    “我……我可以……”

    他话没说完，顾忆眼前一黑，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再也不能维持漂浮，整个人直直地朝着海底沉入……

    “啊……”

    顾忆梦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紫色贝壳里。

    “小顾忆~你醒了？”

    神涸躺在顾忆身边，巨大的深蓝色尾巴，还缠着沈野，吊在空中轻轻摇晃。

    顾忆瞳孔瞬间收缩，一把扣住神涸的肩膀，怒道：“你在干什么……快把他放下！”

    神涸轻笑一声，把顾忆推开，柔若无骨的身子歪在一旁倚靠在贝壳上：“我不放~”

    顾忆看着被他像是‘玩具’一样甩来甩去的沈野，心里一阵难受，一口瘀血涌上喉头，他再也忍不住，“噗”地吐出，暗红色的血液在地上溅开，宛如一朵绝望之花。

    “你到底，要怎么样……”

    顾忆算是看出来了，面前这只‘长尾巴鱼’根本就是喜怒无常，随心所欲，不通人情的家伙……

    “哈~吐出来了~”

    神涸放下沈野，来到顾忆身边，绕着他来回游走：“郁气已散~你这伤虽重，但气血一通，便有了生机。就像那堵塞的海水被疏通，水可流，人亦能活。”

    顾忆这才知道，神涸看似在激他，实则是在救他。

    “谢谢。”

    顾忆抹掉嘴上的血迹，三步并两步地跑到沈野身边，将他从地上抱起。

    虽然气息微弱，却还有一点呼吸。

    “还没死~”神涸游过来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们二人：“不过快了~”

    顾忆抬头看着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咬了咬牙：“求你救救他！”

    不管神涸是什么东西，总归不是人，沈野昏迷之前说他能治，那就八九不离十，而且还给了沈野贝壳，那可能就是个信物。

    “他的伤，很重~”神涸躺在地上，用手枕着后脑，尾巴高高翘起，像是小孩玩水一样在水面拍打：“你的伤也很重~”

    顾忆知道神涸指的是他的寿命不长。

    可他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几年前就应该死了，他已经看淡了……

    况且沈野是为了救他才变成这样的。

    “你们两个，我只能救一个~”不等神涸说完，顾忆便开口道：“救他！救沈野！”

    “他是你什么人？爱人吗？”神涸淡蓝色的眸子越发幽深，像是深邃的大海一般。

    “是……挚友……”

    顾忆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此生不负的朋友。”

    或许以前不是，但从沈野为了他自爆开始，顾忆便决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要救活他。

    哪怕让他自己去死，因为该死的本就是他。

    “啊……好感动……”神涸突然翻身笑眯眯地看着顾忆。

    “所以，你能救他吗？”顾忆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不能……”神涸继续拍打水面：“我说了，我只能救一个~可我刚才已经救你了~没机会了哦~”

    “你！！！！”

    顾忆狠狠瞪了神涸一眼：“你这只……”

    他是个什么玩意儿，顾忆都不知道。

    你说他是蛇，他腰腹和手臂还有鳍。

    你说他是鱼，可谁家鱼长了一对儿龙角啊？

    你说他是龙吧，可他尾巴还长得像蛇一样。

    顾忆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形容词。只能怒道：“你这只四不像！！！！我又没让你救我！是你自己自作主张！”

    “小顾忆，你若真想让我救他，也不是不可以……”

    神涸并没有因为顾忆说他‘四不像’生气，反而用尾巴将顾忆卷到自己怀里：“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可以破例多救一人……”

    顾忆感受着神只尾巴上的鳞片，不由自主挣扎道：“什么条件！”

    “留下来……陪着我……”

    神涸不顾顾忆的反抗，把人缠的更紧：“你是我见过，第三个长得好看的人，第一个是我自己~不过我自己是不行的。

    第二个一不小心让他跑了~

    你是第三个我觉得配得上我的人~

    只要你愿意留在这里陪着我，为我繁育后代，我就帮你救他~”

    顾忆听着前面几句话，脸色还算正常，直到听见后面这句，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什么意思？什么繁育后代……你是母……额雌，不是，女的吗？”

    顾忆瞪着眼睛看着沈涸，没想到这神涸，是个女性美人鱼啊……

    “不是~”神涸认真的看着顾忆：“是让你，为我，繁育后代……”

    “我？”顾忆炸毛：“我男的！我男的！我繁育不了的！”

    “你可以的！小顾忆~”神涸一本正经地用尾巴碰了碰顾忆的腹部：“我可以把卵，放在你这里……”

    顾忆感受着自己肚子上滑腻的触感，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再看向神涸那张人畜无害且美得令人窒息的脸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小顾忆？不会很疼的……你要是害怕，一次一只就好……”神涸的声音还在顾忆耳边回荡：“救或者不救，全凭你自己……”

    顾忆回头看着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沈野，咬了咬牙，救人要紧，大不了再跑：“可以！不过要他彻底好起来！不然免谈…”

    神涸浅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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