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一年春。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张英正在自家的院子里忙碌着，她正准备修理一些农具，以便迎接即将到来的农忙季节。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母亲李桂花和她的现任丈夫王狗子。

    三婶在门外幸灾乐祸：“哟，张英，你要有爸爸了！”

    张英恨不得吐她一口痰。

    隔壁章大嬢嬢白她：“你积点口德！”又小声对张英道：“你那个妈带着后面改嫁的男人来了。你要是不好对付，我去帮你喊你爷爷。”

    张英点点头，小声道：“谢谢嬢嬢。”

    呵，前世也有这一出。

    自己一个人带四个弟妹累的不行，李桂花带着老光棍回来，又一堆甜言蜜语，自己孤立无援之下，信了她的邪，结果引狼入室。

    现在老不养小，小不养老的保证书也有了，两个妹妹也领养出去了，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

    张英放下手中的工具，脸色很不好看迎上前去。“你都改嫁了，还来干什么？”

    李桂花的脸上带着些许不安，她看了看身边的王狗子，然后对张英说：“英儿，我和你王叔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家中的客厅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张英坐在长桌的一端，紧握着双手，眉头紧锁。对面坐着的是她三十岁的母亲李桂花，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还有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王狗子也是满脸堆笑。

    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张平闹着下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张英索性放他下地玩。李桂花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狗子最近去医院检查了身体，医生说他不能生育。我们商量了很久，狗子提出可以和我一起回到张家，帮忙照顾你和弟弟妹妹，也可以接管家里的一些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就不用这么累了。”

    “小姑娘？我比两年前那个小姑娘，已经大了两岁。两年前我们能自己过，现在也能。”张英毫不犹豫打断她的虚伪。

    王狗子在一旁补充道：“是这样的，英儿。前头是我们对不住你。你爸没过五七你妈就改嫁。你跟我们要医药费我们也没给。

    不过我们也知道错了。你妈和我都认为，回到这里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很多重体力活，你干不了。也不能一直麻烦爷爷和叔伯。

    等我们搬来，这些都交给我。”

    张英摇了摇头，表示反对：“王叔叔，保证书都已经写了，手印都按了。我们以后就没关系！”

    李桂花急忙解释：“英儿，我们只是想有一个家，家里没个孩子，算什么家啊？而且……”

    “两年前我带着弟妹们上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想要有个家？”张英一点都不留情面。

    李桂花骂到：“你个死丫头，我还就不走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还要不要脸？”张英的声音很尖锐，“前面没你们我们也过的好好的，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为什么非要带他进来？”

    李桂花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过去做错了，但现在我真的想弥补。你王叔叔对我很好，我也不能丢下他不管。

    他也能干，可以挣工分养活你们。”

    张英冷笑，能干？能干还会打光棍吗？上辈子自己就是太小才上当受骗。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张英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我们这两年是怎么过的？你可知道我们受了多少苦？”

    “我知道，我知道……”李桂花的眼眶开始湿润，“那时候我太年轻，不懂事，现在我想补偿你们。”

    “补偿？你怎么补偿？”张英站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你能把那些年我们缺少的爱都补回来吗？你能弥补我们失去的父亲吗？你能把被领养的二妹和四妹领回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李桂花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张英看到母亲流泪，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把亲妈逼哭这个罪名她不能担：“事已至此，我们都要往前看。你年纪轻轻一个人养不活我们五个孩子，你改嫁我能理解。

    可是这个家是姓张的，姓王的不能住我们家。

    你如果真的想要孩子，领养一个，或者把张平带回去养，都行。

    再或者，你跟王狗子离婚回来守着我们过，我也还认你这个妈。”

    “我知道……”李桂花擦了擦眼泪，“我只是觉得，没有个男人真不行。”

    张英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母亲的话。最终，她开口道：“你如果这么离不开男人，你就跟他回去。

    我们确实是你生的，你要是想我们，可以当做亲戚回来看看。但是他不能进这个门。”

    李桂花期期艾艾开口：“我，还是想要孩子在身边。”

    张英说道：“我不是早说了，我已经大了，不需要你们。张平还小，你们实在想要孩子，就把他带回去，如果爷爷同意，给他改姓王都成。这样你们养大他，将来也有人养老。”

    王狗子眼睛一亮。这个好！

    李桂花生过那么多，现在跟了他没有生育，自己再换婆娘也还是生不了。两岁多的小男孩抱回家，跟自己姓，也算是传宗接代了。

    李桂花却不同意：“那你跟我过去，帮我带孩子。”

    “那张红呢？”

    “张红不行，去了没地方住。”

    “跟我住啊。”

    “那炕小，睡五个人就多了。”

    “那张红一个人怎么办？你把张红和张平一起带回去也可以，为什么非要带上我？我已经不稀罕你了！”

    “所以让我跟你王叔叔一起搬过来……”

    张英冷笑一声不说话。看看窗户，张发财该到了。

    王狗子有些不满，还在絮絮叨叨：“英儿，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这么固执。”

    张英就固执到底了，拧过头不说话。

    双方争执不下，气氛越来越紧张。就在这时，爷爷张发财走了出来，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张发财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桂花，英儿，你们都冷静一点。英儿，你有什么想法？”

    张英解释道：“爷爷，我们都签过保证书了，他们不养我们小，将来不需要我们养他们老。

    不知道他们凭什么住我们家？

    再说了我们家本来就不宽敞，只有一铺炕。我们一家人睡一个炕上那是没办法。

    王叔叔和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我和张红一天大过一天，让他进门真不行。”

    张发财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李桂花：“桂花，你明白英儿的意思了吧？女大避父，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外人。”

    李桂花叹了口气：“爸，我知道英儿的想法。签保证书的事，是我想岔了。但狗子和我……”

    张发财打断她：“桂花，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你要真想要个孩子，要么把张平接回去，我不介意他改姓王。

    要么你们把王家的房子卖了，在边上再盖两间房，也好就近照顾三个孩子。

    将来也不怕他们不给你们养老送终。”

    王狗子是想来占便宜的，卖了自己的房子住到张家岔来，那是不可能的。老家房子还要留给侄子呢。

    至于养张平，两岁多娃娃养到能使唤，至少十来年。有这工夫，还不如养侄子。那好歹是王家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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