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后奶奶跟大伯母两个，已经把牛头处理好了，在水里泡着呢。

    光是用热水烫去牛头上的毛，就花了两个多小时。张英看了看，又烧了一根木棍，把其他地方烧了下，确保牛头表面没有残留的毛发。

    牛眼睛张英也剔出来了，回头烧烤一下，给爷爷下酒。

    牛角锯掉，耳朵也切了。牛舌头准备专门弄下来卤着吃，下酒可是道好菜。前世李欣迪要吃，张英卤过。那部位，柔软缠绵，肥美多汁。张英决定自家人吃。

    张英再次劳动九叔，把牛头劈开。在牛头内部，特别是脸部和舌头周围会有血管和淋巴结，这些应该被清除。当然现在的人，还不知道淋巴结吃了对身体不好。

    三婶在边上看热闹，嘀嘀咕咕说张英浪费。

    张英看着三婶笑了笑，然后手起刀落，一条完整的口条被取了下来，扔在一边。

    三婶摸了摸脖子，不敢再说话。

    口腔内部包括舌头、牙齿等部分，需要仔细清理。

    脑髓张英也完整的取了出来，打算等快熟的时候再下锅。

    为了去除牛头的腥味并增加菜肴的滋补效果，张英加了很多种香料和草药。主打的就是一个让人眼花缭乱。

    先冷水下锅，加葱姜。水开后把浮沫撇去。

    现在荤腥少，看到张英撇浮沫，一堆人啧啧心疼。隔壁章大嬢嬢也在看热闹，忙喊：“别扔别扔，给我家狗子拌饭吃。”

    张英手一顿：“晚点我再给他一口牛肉。”——此处的狗子，是章大嬢嬢的重孙子。

    还有人后悔开口晚了。

    张家自己就快一百人了，张英没再许出去别的，开始专心干活。

    原来张英还想换一次水的。但光是撇个浮沫就让那么多人牙疼，换水估计换下来的水要被疯抢，只好算了。

    张发财开始撵人：“老三家的，老五家的，老七家的，这饭得晚上才能吃，你们帮忙的留下，孩子们都出去玩吧，别磕着碰着烫着了。”

    张英又拿出八角、桂皮、香叶、丁香、草果、陈皮、茴香籽、白胡椒、甘草，用干净的纱布一包，放进锅里。

    张英再看看满脸兴奋的张家人，又加了当归、党参、枸杞子。

    大火烧开，小火慢炖。又倒上一些料酒。

    没多久，霸道复杂的香气，飘出去老远。

    张英心想，今晚上这炕是别想睡人了。得烫成啥样 。

    牛头炖的久了，起胶。浮在面上一层厚厚的油脂，张英干脆撇了出来，看着水少了，再沿着锅边慢慢往里加一点水。

    牛头炖了三四个小时，都还形状完整。

    张英干脆让大伯母跟没什么存在感的五婶，把那一腿肉都给切了剁了。

    马杏芳：“英英，你这以后不过啦？”

    张英憨笑一声：“我们姐弟长这么大，全靠叔伯们照应。今年工作了，请大家吃一顿。可不能不管饱。”

    大伯母叹息一声，摇摇头。

    豆腐也送过来了，整整一百五十斤老豆腐。

    肉剁成沫，掺上面粉，豆渣，捏成丸子。

    张英让把豆腐切成片。

    看着牛头炖的皮开肉烂的时候，张英开始往里下盐。

    说出来没人能信。请张家人吃一顿饭，光是盐就放了两斤。

    张英让各家把大锅端过来。

    一家一块牛头肉，一块牛头骨打底。四大勺汤。然后把白菜，土豆，泡好的蘑菇，切片的豆腐，肉丸子，肥猪肉，炸过的带鱼，整整齐齐摆了一圈。

    分完了，一共八份，看起来一模一样，不偏不倚。

    张发财老两口跟张英一家一起吃。

    张英笑道：“大伯，三叔，五叔，六叔，七叔八叔还有九叔，家里锅小，一顿出不来咱近百口人吃的饭。

    菜我分好了，大家抬回去，加点水煮开十分钟就可以吃。吃完了还可以再下点粉条子。

    这些年多谢各位叔伯的照顾，还有伯娘婶娘。我们都长大成人了。”

    说完张英还鞠了个躬。

    张发财擦了擦眼睛：“大家都好，都好。”

    张英也没忘记答应章大嬢嬢的事，捞了一小块软烂的牛头肉，叫张平给送去。

    张发财牙掉差不多了，张英又起火再炖了会，把牛脑下进去。

    牛脑需要把外面那层粘膜和血管去掉，要不很腥。但是牛脑的质地比猪脑要硬一些，吃起来口感偏脆。

    张发财被请到上座，张英还给倒了一碗酒。以前从李渣渣那薅过来的羊毛。

    也许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张英不由自主又想起来三个外孙女。

    带林铃的时候，她天天忙着做小生意，照顾少了些。好在林铃也争气，学习上那是一帆风顺。本科985，硕博连读。母女俩感情尊重有余，亲密不足。

    李欣迪是自己一手带大。还真是惦记的不行。李悦迪出生的时候，自己年纪大了，保姆带的更多一些。

    系统神出鬼没：“李欣迪谈恋爱了，对象条件不错。家庭和睦，未来公婆也是好相处的。

    李悦迪上初中了，李乐迪也上小学了。

    她们都很健康快乐，你放心。”

    张英笑出眼泪：“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亲爸带着，还有我们盯着，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发财一边咂摸白酒滋味，一边吃着软烂的牛头肉，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心满意足过。

    张发财咽下一口肉，抬头 老眼昏花中看到张英闪着泪花，以为她想起张金狗，便安慰到：“英英，你爸没福。你替他多吃点，吃好点，享享这人世间的福。

    弟弟也大了，以后你多看顾自己。

    这十年，苦了你了。

    以后你想干啥就干啥，别屈着自己。”

    张英笑了。她还以为爷爷要催婚，或者叮嘱她安排好张平呢。小安不是他们家的孩子，张发财自然不会管。

    没想到爷爷并没有认为张平是自己的任务。

    “爷爷，你不催我嫁人？”张英问道。

    “嫁人？嫁人有什么好的。

    你两个奶奶，亲奶奶嫁给我，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三十多就没了。你后奶奶嫁给我，还是靠你才吃上了肉。

    你现在靠自己就能吃上肉。

    你自己看怎么过的好就怎么过。

    我一个天天吃菜的，哪里有你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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