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父母的回信还没收到，张英倒是收到了省城的来信。

    贝文文提及，自己马上就要毕业分配工作了。现在文珍有两个建议。一个是回漪县，文珍有一些关系，在漪县可以安排一个坐班不用下乡的工作。

    另一个选择，是留在省城，但是可能需要经常下乡。至少前面两三年都是这样。

    贝文文想问问张英的意见。

    张英哪里知道给什么意见。有意见也不能给啊！不管给什么意见，将来贝文文肯定都要怪自己的。

    在漪县文珍有关系，在省城这么多年她就没关系了？文珍让她写信问张英意见，八成就是不想管贝文文了，祸水东引。

    漪县的资源，跟省城也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就说是最基本的婚恋市场，贝文文来了漪县，那可没几个年貌相当的在等她。八成是要蹉跎了，或者两个人异地，最后调回去。异地找对象，各方面档次就又要下降一级了。

    而在省城，那么多同学，同伴，总能挑到满意的。

    也不知道贝文文是哪里惹到文珍了，好不容易养大，居然又想给打发回来。

    张英便回了封信，给她说了说漪县的现状。又提醒她：工作的事，年轻人懂得的都不多。张英自己也刚刚工作不到一年。

    文妈妈和贝爸爸已经工作了几十年，听他们的才是正确的。

    还劝她不要任性，省城和漪县的条件，孰优孰劣，她心里应该权衡清楚。

    如果实在想不清楚，就在家把优缺点都分析一下，排除自己绝对无法接受的部分。

    其实贝文文如果回来，对张英来说是好事，邮电上的登记簿，没准她就有机会接触了。

    但是为了一条不知道能不能查到的线索，搭进去贝文文一辈子，张英也良心上过不去呀。

    张英下到牛家村的时候，突然听见有很多人在大喊：“打死它！快打死它！这狗子疯了！”

    张英老远停住自行车，看到一群人拿着扁担，门栓，在追打一条黑狗。

    那条狗发出奇怪的声音，不停的流口水，还不停的试图攻击人类。

    张英暗叫糟糕。

    狗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攻击人类的，就算是攻击性很强的烈性犬，看到这么多人围观，也会害怕。

    但是这条黑狗，完全不知道害怕和疼痛是何物。

    等到狗被打死之后，张英才走过去。

    村民还想把狗剥皮吃肉，张英拦住了：“这狗可能是疯狗！”

    现在狂犬病疫苗都没有，狂犬病这个说法也没有广泛传播。

    一共有七八个人被狗咬了，张英暗暗叫苦。

    老百姓听说这是疯狗，都纷纷出主意：“拿狗毛烧灰敷，管用。”

    “拿红糖敷，管用。”

    “拿锅底灰敷，才管用！”

    “不对不对，是拿锅边的蜘蛛网敷才管用。”

    “你们都说错了，拿狗脑子捣碎了敷才管用。”

    被狗咬了，正确的处理方式，应该是先用流动的清水（肥皂水）至少冲半小时。然后打狂犬病疫苗。咬在关键部位的，还需要直接打免疫球蛋白。要不疫苗还没发挥作用，狂犬病就已经发作了。

    可是漪县缺水到了极致，水库干旱见底，河只剩下涓涓细流。

    第一步就被难住了。连可以冲伤口半小时的水都找不到。

    县城倒是有少数自来水龙头，但是等带到县城，恐怕都来不及了。

    而且，没有疫苗，这些人可能一个都活不下来啊！

    张英蹲在地上，抱着头，实际上跟系统商量：“系统，能调几支狂犬病疫苗和免疫球蛋白过来吗？”

    “不能！”

    “我，用功德换。”

    “不能。宿主不能干预科技发展进程。”

    “说吧，要我用什么去换？钱，还是做任务？”

    “真的不可以。系统也没有这个权限。”

    “八个人啊！”

    张英很难受。这可是八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村民们还在讨论，疯狗咬了怎么办。有的人已经开始哭天抢地。

    一个三十多岁，圆脸的男人推着邮电绿自行车，一瘸一拐走到张英跟前，叫了声：“英姑姑！”

    张英“哎”了一声，问道：“是新华啊？”

    “可不是我。也是倒霉，送个信遇到疯狗。”张新华苦笑着。

    张英叹息一声。

    张新华问：“姑姑，疯狗咬了，医院有办法吗？”

    张英艰难的摇摇头。

    这时，争执不下的村民，已经劈开了疯狗的脑袋。

    正要把疯狗脑髓往伤口上涂的时候，张英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她上辈子关注一个叫南枝的博主，是个作者，主职搞病毒检疫的。

    她跟人交流剧情的时候，写过，如果在古代，遇到狂犬病，没有疫苗的时候怎么解决？

    有人小说里写直接涂脑髓。但是因为脑髓里带病毒，拿脑髓涂抹伤口会死的更快。

    博主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但是可以用巴氏消毒法处理后试试。

    巴氏消毒法能杀灭病毒，保留抗原和抗体活性。

    这种时候……张英环顾四周，问道：“我有一个办法，也许能救人，也许就救不了人。但是一定比涂狗毛灰，涂蜘蛛网，涂狗脑髓管用。你们要不要试试。”

    谁也不傻，有医生在，他们当然听医生的。

    家属们就哭起来，央求张英赶紧救人。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的。

    巴氏消毒法有三种，高温短时间巴氏消毒法 ，大约在72°c到75°c之间15到30秒。

    超高温瞬时巴氏消毒法，135°c到150°c之间几秒钟。

    还有低温长时间巴氏消毒法 ，大约在63°c左右30分钟。

    前面两者温度太高，时间又短。张英担心病毒没杀死，抗原和抗体都杀死了，她只能用最后一种。

    张英喊村民去拿个锅来烧水，又低声跟系统商量：“直接给疫苗和免疫球蛋白你不允许，给我一个温度计行不行？量程一百度的那种。

    我手上的体温计量不了63摄氏度的高温。”

    系统沉默半响，张英听见自己的医药箱有轻微响动。

    张英打开医药箱，一根量程一百的温度计出现在医药箱第一层。但是表面上，跟普通体温计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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