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听说小齐家人都要过来后，一半是真的忙，一半也是有点躲着小齐。

    小齐估计也有点感觉，这几天都没有找张英。

    张英心里别扭的厉害。

    小齐来找自己，她烦恼跟齐家人怎么相处。小齐不来找自己，她又担心小齐一个人在烦恼别扭。

    齐家人从南方到漪县，恐怕最大的问题就是过冬的衣物。

    张英不缺钱，缺的是让这些钱见光的机会。

    张英决定，自己作为一个多活了一辈子的人，应该给小齐一个机会。

    当张英敲开小齐宿舍门时，小齐是既惊且喜的：“哇，心有灵犀。我正想去找你呢。”

    张英笑：“那你怎么不快一点？”

    小齐苦笑：“嗨，我这不是还怕你嫌烦吗？”

    张英也苦笑。人生就是这样，永远不可能给你十全十美。

    小齐原本对张英来说是个完美的对象。但是这年头，没人敢说自己不太乐意跟公婆打交道。那话要是出来，她名声立刻比张红还要难听百倍。

    小齐说：“我爸妈应该是明天上午到省城，下午的火车到漪县。

    我打算去省城接一下他们。

    你要不要一起去？”

    张英犹豫了一下，决定直说：“小齐，原来你父母离得远，我到时候能不能生孩子什么的，最多也就是被他们信里催一催，问一问。

    我觉得这种程度的关系，他们不会干涉到我们的生活，问题不大。

    但是如果他们就在漪县，隔三差五就能见面，我觉得他们不会同意，也无法忍受我不生孩子。

    到时候可能会经常吵架，严重影响到生活。”

    小齐眼睛红了：“到底是因为不能生孩子，还是因为不想我父母管你？”

    张英：“对不起，我不想别人因为生不生孩子无休止的管我，指责我。”

    “是哪个医生诊断说你一定不能生孩子的？”

    张英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一时不知怎么作答。

    小齐又问：“你是不是为了专心养大弟弟，故意说自己不能生孩子，好打发那些想给你介绍对象的人？”

    张英：“绝对不是。”

    张英就是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弟弟才是她的第一道挡箭牌。不能生孩子是第二道挡箭牌。

    “那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真的我爸妈因为你不能生孩子为难你，你觉得我不会站在你这边吗？

    他们下放到了农村，自己没有收入，还得指望我们给钱。又生活在张家岔村，周围都是你的叔伯，你还怕他们敢欺负你吗？

    我看你就是对我没感情，遇到一点不如意，说放弃就想放弃了！”

    张英叫冤：“我也没有说放弃啊！今天找你，就是想看看要不要给你家人准备什么。

    从江南到这边，最大的问题就是寒冷。他们带的衣物肯定不够保暖的，我来就是想问他们的尺寸，给准备冬衣的。”

    小齐转怒为喜：“我把存折给你。

    我爸身高一米六五，跟我差不多胖瘦。我妈一米五二，也很瘦。我妹今年18岁，多高我不记得了。估计最高一米五五到一米六。

    反正冬天的外套可以长大一点，你看着买。”

    张英：“你在我们这边不算高，看起来在你们那已经算挺高的了？”

    小齐：“那是，你如果去了我们那边，会被人叫长子的，意思是特别高的人。”

    扯了会，张英说了自己的盘算。

    县里有一个皮革作坊，收底下的羊皮来硝制然后加工成皮衣的。

    因为工艺的问题，皮衣有点味道。对于南方人来说，可能羊骚气的无法接受，但是保暖是没问题的。

    然后被褥，那是需要棉花的。现在棉花紧俏，关键是南方也没有这玩意，她需要去底下村子里换人家农民自己种的，再去找弹棉花的弹成被褥。

    三个人，至少需要三铺三盖。

    下放后住的房子，烧的煤，那都是要花钱的。

    但是，小齐家庭看起来是书香门第，能不能接受这种全是羊骚气的衣服，能不能睡习惯炕，能不能熬得住火炕的热气，都是问题。

    小齐已经笑的很开心了：“你替他们想的这么周全，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其他意见。

    去了其他人生地不熟的村子，还不是一切都要自己来？”

    “那把你存折拿来，我去帮你置办。完了好了歹了都不要怨我。”

    张英想想，觉得自己这么盘仔细了算总不至于还要招埋怨？如果对方真是那么不好相处的人，也可以趁早掰了。

    鼓楼那边有一整条街，都是这种手工作坊。手工业者也有一个管理组织，他们干活拿工资的。

    羊皮收上来一张一块五，加工成羊皮袄，也不过两张顶多三张羊皮，售价十八。

    男款十八，女款十五。

    也没有什么尺寸，统统都是均码。

    张英想了想，买了两件男款羊皮袄，两件女款羊皮袄。

    男款的一件给小齐爸爸，一件给张发财。给张发财的自己掏钱。

    去年刚工作，又盖房子，可以说钱不凑手。

    今年都能想起来帮小齐爸妈买衣服了，不给自己爷爷买说不过去。

    每年冬天都是老人的难关。张英把羊皮袄给张发财送去时，张发财抱着羊皮袄不撒手。

    过会儿又推：“英英，这衣服你自己穿。

    你天天下乡，可要好好注意保暖。要不落下病，是一辈子的事。”

    张英悄悄告诉张发财：“爷爷，我也给自己买了！狼皮的！”

    张发财眼睛一亮：“嚯 ,那个好！

    天一凉你就穿上！腿 脚都要注意保暖。

    人暖腿，狗暖嘴。要把膝盖保护好。

    厚棉裤穿起来。”

    张英使劲点头：“爷，我知道呢。我早早就把厚裤子穿上了。”

    张发财摸摸张英的头：“金狗走的早，我这个当爷爷的也没用，帮不来你什么。

    你没有爹妈疼，就更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活的比谁都强！”

    张英点头：“爷爷，我知道呢。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过些日子，我去村里杀一头羊上来！

    爷爷你多吃点，好好活着，也看着我们好好活。

    没爹没娘的孩子，也能活的很好。”

    张发财不停点头，看到那件羊皮袄，笑的更开心了。

    张英又说了让张发财帮忙给小齐家人留意房子，准备冬储物资，留下了两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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