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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月下倾第35章 渊源

第35章 渊源

    “两年五个月多一天。”纪寒舟未想一瞬,脱口而出。

    倒是应疏月,被他这干净利落的回答噎了好半天,他怎么算的,明明不过月余!

    她当即反驳:“不对。若要算来,你我不过相处了几天。”

    “若要算来,你还未出生就是与我命运相绊的人。”纪寒舟如玉温醇的嗓音里夹杂着些许感慨,说完,他轻抿了下唇角,安静地坐在榻上,像一滩无风光顾的湖泊,可他那双深邃瞳底,却翻涌出掩不住的惊涛骇浪,仿若是要将过去种种从眼眶里推出来。

    应疏月不解他话中意味,只当他是言语讨巧,车厢内一时寂然无声,后又听纪寒舟苦笑道:“原来我这一生都逃不过讽刺二字!”说着,他仰身靠躺到软榻上,顺手拉过手边那件狐氅盖至胸前。

    良久,他自言:“就拿身上这件氅衣来说,本应是我和父亲去西州后由人赠送得来,结果呢,它却是你花钱买来,亲手穿到我身上的。而我父亲……他终是没能去西州!”

    应疏月闻言,目光落在那件黑氅上,暗想:“他竟还留着那件衣裳么?还就这么一直放在身边!”

    “我不止一次嘲笑过‘那应家女如此短命,注定是与我纪家无缘’的人。如今怎样?我陷进去多年,她却触不到我半点心意!”他说着哑笑一声,狭长深眸里泛起粼粼星光,与他眉梢眼角那颗鲜红的桃花痣相交相映,让人看起来就觉娇弱惹人。

    应疏月也曾觉得“娇弱”两字用在一个俊美的男子身上实在违和,可眼前这人,自重伤躺在她床上那天起,就总让她在心底某处为之生出怜惜之感,是以,在她看来,他一直都是“病娇娇”的模样。

    似因他的感慨话语而动容,应疏月拉过一张矮凳坐到他旁边,瞩视着他道:“我不知道怎样去理解你的‘心意’,但我感觉,你于我而言确有他人不能及的特别。”

    纪寒舟听她一语,失落的神态里又燃起那股只对她散发的温情,他正要趴过来拉她的手,被她制止了。

    她沉然道:“你虽是特别的,但是,我给不了你对等的东西。在落尘殿中你也看见了,我不过是个已经死了的人,一个死了的人能有什么?”

    纪寒舟冷叹:“谁又不是呢?”

    “说到此,我有个疑问。”应疏月把手肘支在榻沿,掌心托腮,等待纪寒舟回应。

    “你说。”

    “你刚才说的应家女与你纪家无缘是怎么一回事?”应疏月问。

    纪寒舟没立即答她的话,而是从榻上起身,拾起掉落的夜明珠,打开雕花门扇,朝外面喊了声“南沨,回府”。又将车门关上,转身挪步至衣柜下的角落里,屈膝蹲下,晃着手中明亮的夜明珠在柜脚寻索,不多时,他从矮几下捡起一个两掌大小的木匣,应疏月一看,便知道是刚才砸在她额角上那个。

    南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纪寒舟从应疏月身后经过时,车架缓缓向前起行,纪寒舟歪了两步才坐到榻上,他把木匣放置应疏月面前,“你来打开。”

    “我?”应疏月抬手指向自己,有些疑惑。

    纪寒舟凝视她清泉般双眸,点头。应疏月迟疑片刻,手放在木匣上许久未动,不知道这人又会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为了避免像刚才那样,她特地侧开脸后,才慢慢掀起盖子。

    预料外,这次木匣里并没有蹦出什么来,她扭脸回去,看见了盒子里的东西,只是这东西……怎么还挺眼熟的,这不是她记事起就戴在身上的半块赤红玉玦吗?

    “这是……我的?”她一脸懵然地看着纪寒舟。

    “我的。”纪寒舟柔声。

    应疏月有些不可置信,她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抚上颈部,自己那块一直随身携带。

    只是相像罢了!

    她解开系斗篷的缎带,从衣襟里摸出半块与木匣里形状相同的赤玉,一把扯下,将两块赤玉放一起比对,两块赤玉色泽透亮,质地润红匀糯,切面相合无痕。

    “这是同一块?”

    “你不知道?”纪寒舟亦是不解。而后,他问:“你娘未跟你说过这玉的由来?”

    应疏月轻晃了下脑袋,“未曾。娘亲只说此玉稀有,可入药,伴身能养心养血,就让我一直戴着了。”

    “你娘应该是个很特别的人!”纪寒舟唏嘘一笑。

    “所以你说这么半天跟我所问有什么关联?”

    纪寒舟将玉拿起,拈在三指间,一块近环状的赤红色玉玦衬得他修长白皙的指节比平时好看更多,他幽深瞳眸穿过环中孔,仿佛能窥往昔,“都是上一辈的渊源了,当年我父亲从殇南回来,途遇歹人加害,刚好为令堂相救,旁边这半块……是父亲赠与你母亲的谢礼,也是欲收柏家小姐肚里孩子作义子的信物,这另一半,是父亲留给我的三岁生辰礼。”

    应疏月:“我母亲就我一个女儿。”

    纪寒舟将玉放进盒里,略微迟疑片刻:“嗯,那就是……义女吧!”

    “那确实无缘,我方才在落尘殿中看到好些“纪”姓的牌位,他们是……”

    纪寒舟轻声感慨:“都是我族里宗亲,我们纪家几代为将,军中多有纪姓将士,宫变一役,他们奋勇御前,以至伤亡惨重。两年前,我把他们供在长风观受道法安魂,也是那时,我无意间发现了你和你娘的灵位也供在这里,便也奠了炷香。”

    “可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忌辰?”应疏月问。

    纪寒舟讪笑:“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应疏月吟吟一勾唇:“也对,你是螃蟹嘛!手底下那么多人,有什么是你查不到的!”

    “谁是螃蟹?”他唇角弯起一抹温雅的笑意,抬手想要敲敲应疏月脑袋,被她迅疾抓住,“你最好别碰着我,”她下意识抿了下唇角的伤,“每次挨着你,倒霉的都是我。”

    应疏月松开手,嘲讽他:“像你这样在京都横着走的人,可不就是螃蟹吗?”

    车外传来一声“噗嗤”后,车速慢了下来,南沨开口:“大人,前面有人。一人两马。”

    应疏月一听,忙起身开门看去,发现此时已到山脚。前方旷地里,一层青白的月光勾勒出两匹骏马身影,两马身侧,立着个高大魁梧的影子。

    流云。

    应疏月欲要下车,忽而,她身形一顿,又退进车厢里看向那个不知什么时候侧卧到榻上的人,问:“你是不是知道我所有的事?”不等他回答,她正色道:“不管你知道多少,以后都要当作不知!”

    纪寒舟看她弓身站在车门边,刚才解开的斗篷缓缓滑落,趁隙而入的凉风将她身上一袭出尘白衣拂得飘逸翻飞,紧束的腰肢一掌可握,他平静的心海又渐渐泛起涟漪,痴痴凝视许久,他眉眼弯弯,宠声道:“好。”

    “你过来,”他说。

    应疏月向里挪动两步,“何事?”

    “这给你。”纪寒舟将那个装着赤玉玦的匣子递给她。

    应疏月没接,她拾起掉落的黑色斗篷转身下了车。

    “那本就该是你的东西,自己收着吧,刚好养养你那破身子。”一句清冷的话悠悠然飘进车里,只听南沨忍不住地“哈哈”笑了起来,纪寒舟脸上瞬间浮起数条黑线,“好笑吗?”

    “好笑!不……不好笑。”南沨磕磕巴巴,强咬住唇,不敢再发笑,“大人怎么不告诉疏姑娘那玉除了是干亲之物还是姻亲之物?”

    “强行捆绑在一起的东西谁会喜欢?我只想给她没有负担的相处。”

    “大人,您忘了在城门甩脸和在朝堂弹劾的事了吗?”

    纪寒舟脸色剧沉,“却——南——沨,你今天话是不是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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