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串欢快脚步声的接近,屋门被人从外面“嘎吱”一声打开来,应疏月这一觉睡得很沉,被人吵醒便觉得很累,她费力抬起手,往身旁摸了摸,发现身边空空是也,她依稀记得那人昨夜是陪着她的,不知他又是什么时候离了去。她爬到床边,轻轻拨开床帐,见柏芨和青莲一齐出现在屋中,“什么时辰了?”她问。
青莲将一盆清水放置巾架上,过来撩过她手中帘帐,缓缓挂起,说:“快过辰时了,姑娘。您今日起得可真晚。”
应疏月揉了揉眉,心里闪有一丝郁闷,平时破晓就要起来练功的习惯怎么消失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觉得有时候安稳也不是什么好事,连意志都跟着懈怠了。
“柏太医在正厅等您呢。”青莲说。
“外翁?”应疏月略感疑惑,她的目光绕过青莲,看向坐在外间圆凳上的碧衣少女,见她正抱着一个精美食盒,美滋滋嚼着,边吃还着转过脸来,问:“这是哪家铺子的,挺好吃!”
“隔壁家的。”应疏月说,看着柏芨听她话一出口就连忙把盒子盖上,搁到一边,一脸嫌弃的样子,她浅浅一笑,掀被起身。
应疏月才坐起,就觉颈间有一物坠下,垂目去瞧,见是一环状赤玉,坠玉的绳编得极精致。她把玉掂在手里端量,那玉早被体温捂得烫手,原先对切成二的玉已合为一体,细密金丝以精妙手法嵌入玉间,形成一幅雅致的画——月映疏枝,她会心一笑。
柏芨没了打发时间的消遣,性子就开始变得急躁,看着应疏月那像是丢了魂的模样,她忍不住要嘲讽:“阿姐,你再犯痴下去,还没出发,太阳都落山了!”
应疏月未回应,她敛了娇颜。
梳洗利落,穿戴整齐后,她整个人瞬间从一朵盛夏娇莲变成一株自溢清风的绝崖傲兰。
连柏芨都不由被她这迅急的转变怔得目瞪口呆,她啧啧道:“要不是今日得见,简直不敢相信,原来阿姐也是有几副面孔的人!”
“少贫嘴,不是说外翁也来了吗?”应疏月移步至剑托处,拿过剑,转身迈出了门。
正厅里,鹤发苍衫的老人细细品着茶,褶痕交叠的面容上隐有忧郁神色。
应疏月快步而去,深敛一礼:“外翁。”
柏涣之拉起她的手,疼惜地轻拍着她手背,“听小芨说你要去檀城,可是去寻你母亲……”他喉咙里像是卡了鱼刺,言词哽噎着,“骸骨”两字就这么硬生生吞了回去。更伤心的事他虽早就经历过了,但往事再被提及时,是怎么也不能释怀,他也不是承受不住,只是不愿意接受印象里有血有肉的人已成白骨一具。
见他如此,应疏月心突然梗了一下,但她不能表现,她有必要在众人面前展现她坚不可摧的一面,她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哪怕是心灵上的。
她伸出另一只手安抚着柏涣之微颤手背,宽慰他:“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外翁莫要哀戚,待月儿找到娘亲,再将她好好安葬,让她早登极乐,早得重生。”
柏涣之和蔼地点点头,半晌,他问:“小月,此去路途遥远,你的伤可还有碍?”
“早好了。”应疏月说,怕柏涣之不信,她还特地后退两步,展了展臂,转了个圈,以示活动正常。
看着她灵动娇俏的模样,柏涣之难得地绽开了笑颜。候在院里的人看到此一幕,直感后背凉意森森,平日里行踪诡秘,一脸冷然的姑娘竟然懂得转圈圈讨好人!怎么看怎么不自在,无奈各自低头急急离去,寻些事去忙。
柏涣之见她心比自己还宽,也就再没什么好说的,他从座位上站起,理理衣袍,欲要离开,应疏月开口留住了他,“外翁,小月有一事相求。”
柏涣之说:“有什么需要外翁做的,尽管开口便是,一家人不兴说‘求’的话。”
应疏月浅淡地嗯了一声,“事情是这样的,”她略微回想片刻,“我有一个朋友,两年前身受重伤,后又不慎掉进冰河里,濒命黄泉,后虽救了回来,却落下个遇湿遇冷就会诱发寒疾的毛病,轻则畏寒,重则命危……”
“经年的寒疾可马虎不得,若当时没能医治断根,日后再去调养就不是那么容易,且需要用的药也较名贵罕见,一般的药堂兜售不起。”柏涣之说着来了几分兴致,想他自小被药草熏染,对各种病症都有着超人的见解,即便是一些听起来不怎么罕见的病例,他也会很认真去对待。
“你是想让外翁为你朋友诊治?你那朋友可在京中?你可将他带来,让我仔细诊断一二,会更有把握。”柏涣之说。
闻柏涣之一言,应疏月心里忽然打起小鼓,虽然那个患寒疾的“朋友”就住一墙之外,随时得见,身边的人也都多少知道他们之间异于他人的关系,但是当面对像柏涣之这样的长辈,她是有点难以坦明的。
她目光闪动着,背在身后的拇指打着转,“他……不曾来京,但他家底殷实,外翁只需写个药方,我再托人送去给他,以他的能力,自能寻到所需药材。”
“好吧。”
柏涣之没在说什么多余的话,他将书写好的方子交到应疏月手里后,简单交代了几句临别的话便离开了。
目送着那辆青蓬马车渐行渐远,应疏月心里陡有一丝怅然。“他该安享天年的!”
应疏月转身唤来青莲,说:“你把这个送去纪府。”
她递出的药方还没落到青莲手里,就叫一抹碧影抢了去,“这是什么?”柏芨扬起药方,饶有兴味地读起来:“千年山参、断崖石斛、仙山黄精……啧啧!贵则贵矣,左右不过是些补气养血的,能有什么大用?”她小声念着,忽而眼里有精光闪过,她戳了戳清莲头上尖尖螺髻,说:“我去帮你送!”言罢,转身便要跨出门。
瞧着那一抹碧衣乐颠颠从眼前晃过,应疏月感觉事有不妙,她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少女逮住,正色道:“小芨,你别胡来。”
柏芨应声回眸,嘴上咧开一弯新月,亮白皓齿衬得她整个人更加明媚起来,她明眸忽闪,倒着往后走了两步,待得挨近应疏月时,她偏过头凑近应疏月小声说:“阿姐放心,你既喜欢那只黑狐狸,我就一定不会害他。相反,为了阿姐的幸福,我只会对他更好。”看着应疏月仍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 ,她忸怩着,小声说:“我好些日子没见黑冰块了,还挺想他的……”
“南沨?”应疏月眼瞳震动,直愣愣盯着眼前挽双垂髻,发带飘飘的灵动女子,一脸意想不到,磕巴道:“你……你和南沨?”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看着那黑冰块就觉顺眼得紧。”应疏月还没完全从这件事中缓过气来,柏芨已挣脱她的手,欢快离去。
应疏月还想说些什么,“咚咚”的敲门声已从隔壁府门处飘入她耳,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又见青莲嘴巴张得大大的,完全塞得进一个大包子,她像块木头定在原地,要此刻动她一动,那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准能立马掉到地上。
“柏小姐真是……好生威猛!”青莲拾起摔碎的下巴,由衷感叹,她挽过应疏月手,又说:“婢子怎么还有点同情南沨了呢……”
应疏月浅笑,不语。
她灵敏的耳力隐约可以听见墙那头传来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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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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