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书朵已经醒了，周焱把手里拎的篮子放到了桌子上，径直走到她面前。

    林书朵脸上呆愣的表情太明显，周焱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盯着林书朵白皙的小脸看了几秒，声音中带着罕见的笑意，“不会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吧？”

    林书朵确实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平时的周焱哪会这副样子，她抬起手想在自己脸上掐一下，但手还没有落在脸上，就被周焱拿了下来。

    周焱无奈，“不是在做梦，昨晚……也不是做梦。”

    “！！！”林书朵眼睛瞪得更大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做梦她都会觉得脸红，现在周焱告诉她，那不是做梦？

    那岂不是意味着昨晚那些大胆的话都是她说的，那些大胆的举动也都是她做的，林书朵小脸皱了起来，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周焱，发现这人跟平时很不一样，脸色不仅不又黑又冷了，反而还带着一点像是笑的表情。

    林书朵的心沉了下来，自己昨晚那么大胆，周焱不会是在嘲笑自己吧？

    毕竟她一个姑娘家又是说喜欢他，又是主动亲他，而他呢？林书朵想到周焱的回应，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这人没有说喜欢她，反而有占便宜的嫌疑。

    林书朵的小脸拉了下来，瞬间寒霜罩面，“不是在做梦你很得意吗？”

    周焱：“……”

    周焱的心也跟着沉了沉，他不知道林书朵为什么突然变脸，“我没有得意，我……”

    占了便宜还不得意，自己的吸引力这么差吗？林书朵更气了，瞬间红了眼。

    周焱的心乱成了一团麻，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现在他既不知道林书朵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哄。

    林书朵气哼哼地不说话，周焱怕自己越解释越乱，干脆转移话题。

    他看了看自己拎来的篮子，想到林书朵还没吃饭，于是哑着声音说道：“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早饭来。”

    周焱这副样子在林书朵看来根本就是在逃避问题，她眨了眨眼，强压着鼻子里泛起来的酸意，语气有点凶，“我不饿，你拿走。”

    林书朵的抗拒让周焱的心沉到了底，他盯着林书朵的眼睛看了几秒，狭长的凤眸里一片深沉，僵持片刻他才开口，“你……”是不是后悔了？

    林书朵鼻子里的酸意越来越多，她怕自己控制不住随时会掉下眼泪，她已经在周焱面前够丢人了，不想把仅剩的一点尊严都丢掉。

    她深吸一口气，冷着脸开始下逐客令，“你走吧，大早上你就在这，又不看病，会让人误会。”

    这话让周焱的脸彻底黑了下来，黑瞳里翻滚着莫名的情绪，像是黑雾，化都化不开，他的心防已经被打开，这人却洒脱得说转身就转身。

    周焱的心里滋生出前所未有的阴暗情绪，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举动，只能沉了沉眼，转身就走。

    周焱一走，林书朵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周焱这个混蛋，他就是故意的，她再也不会理他了。

    ……

    下了几天雨，地上全是泥泞，耽误了收玉米，也耽误了何曼曼去公社找王光明。

    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虽然地上一踩还是满脚的泥泞，但何曼曼一刻都不能再等下去，一大早就洗漱好，换了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坐上了去县城的驴车。

    几场雨过后，温度一天比一天低，空气中带着明显的凉意，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再穿裙子，何曼曼早上拿出裙子犹豫几分钟，最后咬了咬牙，还是坚持穿上了。

    这次去县城关系到自己能不能离开这个穷山沟，机会十分珍贵，她必须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

    临出门前，她又划着了一根火柴，等火熄灭后，拿烧剩下的火柴棒在眉毛上画了画，最后还不忘把昨天就摘回来的凤仙花捏碎了，用手指沾了粉色的汁液轻轻涂在了嘴唇上。

    她本就生得漂亮，带着几分媚气，这样精心打扮一番，更是显得楚楚动人。

    何曼曼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张漂亮的脸，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驴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到了县城，下了驴车后，何曼曼直奔公社。

    公社的办事窗口已经开了，今天在办事窗口值班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办事员。

    女办事员的长相十分普通，但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头戴军绿色帽子，握着笔的手白白净净，一看就没有干过重活。

    何曼曼眼里满是羡慕，她要是能成为公社办事员，每天待在办公室里，不吹风不晒太阳，肯定比坐在办事窗口里的这位更白净漂亮。

    察觉到办事窗口前站了个人，女办事员停下笔，抬头看着何曼曼，满脸和气地开口，“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何曼曼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我、我想找王副主任，请问他在吗？”

    女办事员放下手中的笔，上下打量了一下何曼曼，她来这里上班一年多，像何曼曼这样长得好看，又精心打扮了来找王光明的年轻姑娘，她见过不止一次。

    王光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多少知道一些，何曼曼为什么来找王光明她多少也能猜到，于是对何曼曼就有些轻视。

    女办事员的脸没了之前的和气，说话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他还没来上班。”

    女办事员突然变脸，何曼曼有些尴尬，但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这次见不到王光明，她还得再跑一趟，所以厚着脸皮又问女办事员，“那他在哪里办公，我可以去等他吗？”

    公社办公的地方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要是被领导发现，谁值班谁倒霉。

    女办事员的态度变得不耐烦，“领导办公的地方是你想进就进的吗？你要想等他，就在公社大门口等，他来上班肯定会从大门进。”

    女办事员说话的口气很冲，何曼曼觉得十分委屈，觉得女办事员是在故意为难她，但她现在没办法跟吃公粮的人叫板，只能乖乖往公社大门那边走。

    一边走就在一边想，等她也成了公社办事员，今天的仇她一定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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