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前，程心还在想汤芹的事。

    除了想汤芹的事，她还想了想汤柔的事，她原本是不知道的，在车上听了一段之后，回到家她就要求她哥给她讲了汤家的这些八卦。

    她听得瞠目结舌。

    甚至只要发散思维，她会觉得汤天逸的母亲之死并不是意外。

    这些事情一桩一桩，一件一件的，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

    可是当年的检查报告就是意外。

    想得憋屈，程心就开始想自己的事了。

    池昕昕给她介绍了个导师，她打开手机，看着这一串号码，翻来覆去地想着。

    夜晚是思绪最容易发散的时间段。

    她失眠了。

    -

    清早，顾寒做了简单的早餐。

    他觉得自己的手艺进步很大。

    荷包蛋煎得很圆，而且因为程心喜欢吃溏心蛋的缘故，他这几天感觉自己掌握到了煎蛋的精髓。

    配上专门打的香蕉牛奶，吐司，果酱，烤肠。

    完美。

    他还专门给餐桌上的花瓶换上了晨跑的时候买回来的鲜花。

    一束紫色的雏菊，看起来很像万奶奶那边老家路边的紫色马兰，他看起来有种亲切的感觉。

    于是糊里糊涂就买了。

    摆好之后，他就去敲程心的门。

    他敲得很轻，自己都几乎听不到。

    但是程心立马就打开了门。

    顾寒抿了抿唇，低头看她：“早。”

    程心眼下都是青黑的，抬头的时候还是眯着眼的：“哥，早。”

    又开始了温馨的一天。

    -

    洗漱完，程心给自己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坐在餐桌前，她一眼就看到了紫色的小雏菊。

    “哇~”她开心地叫了一声，“好漂亮，像奶奶家的马兰~”

    顾寒微微弯了唇角笑。

    程心吃着早餐，也夸了顾寒做的溏心蛋，和亲手榨的香蕉牛奶。

    她没有每一样都夸，过犹不及，这吐司和果酱是买的，烤肠半成品空气炸锅炸的，就不乱夸了。

    吃着饭，她和顾寒提了一下：“哥哥，我今天想去一趟华大。”

    “好。”顾寒没有问她去华大干什么，“你弄完要是没什么计划，可以来我公司，我今天会在公司开会。”

    程心笑了，她喜欢这种感觉。

    好像她真的长大了，她哥也给了她很大自由。

    -

    刚进公司，顾寒就开始给程心发消息了。

    寒：到学校了吗？

    小草莓的主人：哥，我还没出门。

    寒：哦好的。

    五分钟之后。

    寒：今天风有点大，有穿外套吗？要不要我叫温助给你送过去？

    小草莓的主人：这个风很凉快啊，哥哥，我一点都不冷

    寒：哦好的。

    ……

    反复几次之后，顾寒有点烦躁，叫温助理给他上杯红茶。

    温助正准备出去泡茶的时候他又叫住他。

    “对了，温助，你让人给姚夫人送一套智能试衣室的装修方案。”

    温助：“好。”

    温助出去之后，顾寒又看了一眼手机。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绑着程心，她九月份要出国读书，到时候会需要很多很多自由。

    他们会有很长很长时间不能见面。

    她长大了，他应该要给她空间才对。

    但是他好烦。

    顾寒给自己定了个时。

    一个小时之后才能给她发消息。

    温助将红茶送来，温度恰好合适。

    顾寒抿了口红茶，重新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还是30分钟吧。

    所幸开会的时间还是过得比较快的。

    时间不那么难熬。

    一看手机，不知不觉也有40分钟了。

    挑战成功！

    -

    今天开的会就是商讨和傅家的合作策略，关于人工智能部分，前期顾寒的【猩猩智能】主要研发的领域是智能家居的范畴。

    傅家的项目，是想将人工智能加入到医疗保健领域，将这些智能设备植入到医院当中，可以大大地简化就医流程，提高患者在就医过程中的舒适度。

    甚至，可以通过机器设备，实现远程手术。

    复杂的设备同时研发，简单的机器顾寒的公司参与设计和制作，傅家作为投资方也属于甲方，会对他们的项目进行考察。

    顾寒顺便写了篇论文《关于人工智能与机械设备在医疗领域的应用》，并发表在了《科学》和《医者》杂志上。

    这就是后话了。

    -

    程心到了华大，先把保留学籍的手续给走完了。

    随后去商场逛了逛，想买一件礼物回送给池昕昕，还想买一件给温如墨。

    昨天她邀请温如墨一起去聚餐，她没来。

    通电话的时候程心感觉她的心情有些低沉，或许给她带一份礼物，能让她稍微开心一些？

    她给池昕昕买的珍珠项链，给温如墨买的一块玉。

    程心很喜欢她买的这块玉，玉是圆形的边框，里面是两枝交缠的梅花，她觉得很适合温如墨，实际上荷花也很适合她，她觉得自己的小伙伴就是一朵娇娇的花。

    她手里拿着玉出了店，开心地看着，想象着好闺闺拿到礼物的时候，表情会是怎样的开心。

    她没有看清楚前方，突然，一个人撞了过来，程心惊呼一声，玉从手里脱落，直接落到了地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玉碎成了几块。

    程心目瞪口呆。

    她猛地抬头，看向撞了自己的人，竟然是汤芹。

    汤芹看到她的一瞬，瞳孔都放大了，正准备跑路，程心捡起地上碎掉的玉，飞快跑上去，一把拉住她。

    “又是你！赔钱！”

    “冤家路窄的，滚开，别拉着我！”汤芹今天穿衣服的风格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外面穿着一个拉链夹克，一条长裤，头上戴着一顶很深的鸭舌帽。

    她甩开了程心，往前跑去。

    程心气疯了，她给温如墨买的礼物，刚出门就摔了，这个汤芹，怎么老是跟她作对。

    她冲上前追她。

    程心跟着汤芹跑进了一家女装店，汤芹随手抓了几件衣服，冲进了试衣室。

    “喂，你躲在里面干什么……啊！”

    程心原本想站在更衣室门口等她，汤芹直接拉开门，把她扯了进去。

    逼仄的更衣室里，两个女生大眼瞪大眼。

    汤芹丢了两件衣服给程心，自己直接开始脱起了衣服。

    程心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捂个屁的捂。”汤芹扯掉她的手，“赶紧换上，磨磨唧唧的，一会死了我可不管你。”

    “……死？？？”程心呆住了。

    “谁让你跟着我，活该。”

    汤芹见程心迟迟不动手，拉上自己的拉链之后直接伸手帮她脱：“你这么磨蹭，怎么？平时都是你哥给你换的衣服？”

    程心：“……你真变态。”

    程心还是自己换上了衣服，一件叠穿的露腰小背心，一件牛仔热裤，短得不行，她都觉得稍微一抬腿，就能露半个屁股。

    “太短了！而且穿那么显眼，不是一下就暴露了？”程心一下扯裤子，一下扯上衣，都不知道应该先扯哪个。

    “你懂个屁，人家光顾着看你屁股和腰，根本不看你脸！”

    汤芹也穿得很性感，这事业线深得程心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她注意到了，瞄了一眼程心的，很突然地笑了一下。

    程心：“……！？”

    什么意思？！

    两人出去之后，汤芹让程心刷卡。

    程心翻了个白眼，把银行卡递给柜姐：“我可真是个大冤种。”

    换了鞋又换了发型。

    程心看着自己被染红的头发，很震惊。

    齐刘海到眉头，长至腰的头发拉得直直的，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个样。

    汤芹带她换了鞋子，又去柜台化了个妆。

    程心看着自己被涂得黑漆漆的眼皮，觉得自己大概是被骗了。

    哪有躲追杀的人还有时间染头发的？

    两人从商场出去的时候，已经改头换脸了，程心很怀疑“化成灰都认识他”这种话的真实性。

    因为她现在照镜子，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但是还挺有个性的，嘿嘿。

    汤芹直接从性感“名媛”变成朋克少女，嘴里嚼着泡泡糖，刚才还往程心腰上贴了个小猪佩奇的纹身贴纸。

    程心：“……”

    “走！”

    汤芹拉着程心走，程心掰开了她的手，摇头说：“我不能跟你走，我和你不熟。”

    “大姐。”汤芹都无语了，“你都跟着我一个下午了，现在说不能跟我走？”

    “那是在商场里，买点东西就算了，那块玉就不用你赔了，玉和你身上的东西，就当作你给我做了造型顾问的报酬吧。”程心捋了一下自己超柔顺的发尾道，“其实你给一些富太太做造型应该也是能赚钱的，大可不必给人当小三，那些青春饭，吃了也没劲，富婆的钱比老男人的钱更好赚，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就此别过吧。”

    说罢，她转身就走。

    走到路口，程心拦了一个出租车，她思索着先回家换一身衣服再去找她哥好了，不然感觉好尴尬。

    刚上车，汤芹就把她挤了进去：“让个位置给我。”

    程心震惊了：“你是不是有点太自来熟了？”

    汤芹说：“你去哪里？我也去。”

    “我去找我哥！你去干嘛？”程心无语死了，汤芹上来了，她不想透露自己家的住址，道，“去【猩猩智能】。”

    “你哥是不是很有钱？”汤芹问道。

    程心忽然警惕起来：“你不是喜欢中年男人吗？”

    汤芹愣了一下，随后一拍大腿狂笑：“有谁会喜欢中年男人啊！要是都有钱，肯定选年轻的啊！”

    “司机靠边停车。”程心叫了一声之后对汤芹说，“你下车，别跟着我。”

    汤芹揶揄地看她：“你就这么怕我把你哥抢走？”

    程心没好气地说：“我哥看不上你。”

    她这样说，汤芹也不生气，反而揽住她的肩膀说：“这你就不懂男人的心理了，男人喜欢清纯的，但是拒绝不了烧的，你懂吧？”

    “我不懂。”程心头嗡嗡地响，早知道玉摔了之后会有那么多事情，她就不追上去了，赔偿没拿到，身上还黏了一张狗皮膏药。

    司机没有听她的话靠边。

    程心有了之前跳车的阴影之后，下意识去看司机。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是在正常驾驶状态。

    她又抬头，从后视镜里看见司机的脸。

    司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只露出眼睛。

    那双眼睛浓眉大眼的，似曾相识。

    程心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又看回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那双手的虎口处，微微露出来一点茧。

    她闹钟警铃大作。

    随后转了转脖子上戴着的苹果项链。

    看到公路边的商场，她捂住了肚子：“肚子好痛，都怪你，给我穿那么短的衣服，凉到了，我要拉肚子了。司机，路边停一下。”

    “啊？这都怪我？你不会喷屎吧？停一下停一下。”汤芹说道。

    “怎么？你想帮她？”司机抬眸看向后视镜，语气里带着笑。

    程心两眼一闭。

    完了么这。

    梅开二度。

    以后她再也不坐没有她哥的车！

    听到司机的话，程心看了一眼汤芹：“你和他是一伙的？”

    汤芹没说话。

    程心突然猛地撞向她的额头。

    汤芹懵了，脑袋瓜嗡嗡的。

    她抬手一摸额头，虽然没出血，但是也肿了一个大包。

    程心伤敌一千，自损999，见她没晕，又抬手，准备将她后脑勺推过去撞到玻璃窗上。

    没想到下一秒，汤芹竟然晕过去了。

    “你在干什么？”

    司机显然没想到程心有这个操作，开着车，皱着眉头。

    但是他显然没有减速的打算，程心掏出一块碎玉，站起来就将玉对着他的颈动脉，同时扯了一下口罩，挡住了他的眼睛。

    “你疯了！”司机就靠着一点光线开车，瞪大眼睛。

    “快给我停车！”她叫道，“不然我就划破你的脖子！”

    “你真的疯了！”司机按开了双闪。

    “我是疯了，你不要惹一个疯子！你老是跟着我，该知道我的背景，我有很多人护着，要是杀了你，我不一定要坐牢！”程心拿着碎玉的手用了点力，司机痛呼一声，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脖颈处溢出。

    “好，我停，我停，你别冲动。”

    “你最好快点，一会要是撞上别的车，这碎玉也能割破你的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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