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

    潘森认出是黄野后，脸色复杂。

    直到如今，他都不敢相信，仅是见过两面的黄野，竟是50多级的毁灭。

    这等差距，让他提不起丝毫傲气。

    “为什么？”

    盯着黄野平静的眸子，潘森无辜问道。

    至始至终，他自认隐藏极好。

    更没有表现出敌意。

    这不该是对方想要杀死自己的理由。

    因为对方想不到自己能读心。自己的问话，最多被认为是挑逗，开玩笑，到不了动手的程度。

    黄野从公路上，迈入潮湿的草地。

    将口罩往鼻梁上扯了扯。

    丝毫不意外对方将自己认出。

    居高临下看着潘森惨淡的表情，

    随口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潘森闻言，表情错愕。

    眼底深处，更是藏着极深的恐惧。

    从这句问话中，潘森听出了许多答案。

    这黄野是真的不清楚，自己有读心能力。

    可自己的遭遇，却表明了一件事。

    黄野不知全局，却只因有所怀疑，就做了一个局，设伏自己。

    而且决定，毫不拖泥带水。

    这是何等谨慎？

    潘森无法想象，这何等老练的做法，为何出现在一个高中生身上。

    光是一想，他便心底发寒，身体难以自制的颤抖。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潘森摇了摇头。

    想要活下去，唯有装傻。

    至少，他未付诸行动，仅是在心底构想。

    也未表现出敌意。

    或许还真有一线生机。

    可他也清楚，对方既然下手，就不该抱有天真的幻想。

    但如今，潘森唯有斡旋。

    “嘟嘟嘟——”

    手机在一旁响起。

    是一则短讯。

    潘森没敢去捡，只是侧头一看。

    却见小屏幕上，显示着一条信息：

    “潘队，报警人信息查到了。”

    “机主女性，姓名陈云，号码191……，身份证号4578……，家住……”

    “据接电人汇报，来电者，是年轻的男声。”

    潘森粗略一看，心头一紧。

    这名字和号码，他并不陌生。

    便是昨夜，与她吃饭幽会的女性。

    “叮！”

    可下一秒，手机便被洞穿。

    潘森瞳孔一惊。

    却见电子屏幕上，插入一根图钉。

    电池也被击穿，腾腾冒烟。

    “你把她怎样了？”

    潘森冷着脸，回过头来。

    却见黄野白色橡胶手套上，捧着几枚图钉。

    手掌一翻，所有图钉掉落湿润的地面。

    溅起细微的水花。

    “命途：毁灭。”

    “10级：屠夫。”

    “技能：弱点击破。”

    “效果：可大幅度寻找目标弱点，一击毙命。”

    黄野闻言，撒掉图钉后，便从兜里掏出一个功能机。

    此时已是关机状态。

    这一幕，看得潘森心底发寒。

    他对那女的并不关心。

    只是见过几次面。

    黄野的做法，令他升起死亡的恐惧。

    “我们不该走到这一步的。”潘森语气郑重。

    黄野把玩着手机：“你不关心她吗？”

    潘森如实道：“随便约的。”

    “那我没猜错。”黄野认同点头。

    他也觉得，二者交情不深。

    咔擦——

    随后，用力一捏，整个机身扭曲变形。

    潘森咽了一口唾沫，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对方的警惕性，远超想象。

    不就问了几句话，也能打草惊蛇？

    甚至不惜杀错，也不放过。

    这一刻，潘森无比懊悔，有些人是不能试探的。

    他胸膛起伏，调整着呼吸：“你为何确定我会来？”

    黄野不再看他。

    也没有回应。

    抛掉手机后，便往裤兜里掏了掏。

    “汪——”

    契约兽白犬不安的跳动着。

    声音呜咽惊恐。

    它也清楚，阻止不了黄野。

    更不敢当面转述黄野心声，生怕被盯上。

    于是着急的回到潘森的御兽轮盘中。

    “他心声说你等级最高，不应该是寻常安检人员。”

    “至少也是负责人。”

    “如果你没来的话，就打算高考之后，在你上下班途中将你拦杀。”

    “他还说赌对了。”

    “你会来。”

    回到御兽空间后，白犬不再表演，而是口吐人言。

    帮助潘森分析，尽可能寻找逃生路径。

    赌？

    潘森心中惨笑。

    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还谨小慎微。

    自己这点城府，如今再看，很是可笑。

    潘森深吸一口气，直视黄野。

    内心无比紧张，问出最重要的问题：“你会放过我吗？”

    黄野拍拍干瘪的裤兜，

    淡淡开口：“当然会。”

    “只要你答应不找我的麻烦。”

    潘森来不及惊喜。

    却惊惧的看见，黄野弯下腰来，在湿润的草地上，捡起一根图钉。

    契约兽上蹿下跳，声音撕心裂肺：“不要信，他在撒谎！”

    “他没想放过你！”

    潘森瞳孔失焦。

    他也清楚。

    只不过不甘心，最后一点存活的希望，也被湮灭了。

    “杀了我，你逃得掉吗？”

    潘森心如死灰。

    看着黄野清理钉尖处的泥垢。

    声音惊颤：“别忘了，你来自乱民废墟，无依无靠。”

    黄野冲着图钉哈了哈气：“所以我也无牵无挂。”

    潘森骤然崩溃，喝问：“杀了我你有什么好处！”

    黄野将图钉夹在指缝之间，摇了摇头：“不知道。”

    “但我觉得你的问题很多。”

    “问了我很多事，却从不需要我给出答案。”

    “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是不是因为，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黄野目光思索：“我猜，是那条白狗的能力吧。”

    “呵呵……哈哈哈哈！”潘森惨笑连连。

    脑海中，白犬惊慌失措。

    咆哮不止。

    原来不只是我猜到了对方的底牌。

    黄野也猜对了自己。

    甚至当晚就做出了反应。

    输得不冤。

    可……我不甘心啊！

    “你知道我是谁吗！”

    “黄野！”

    潘森看到，黄野将图钉对准自己额头。

    顿时勃然大怒：

    “我不仅受契约主城的直属管辖！”

    “背后更有……”

    噗！

    图钉射出，贯穿潘森额头。

    潘森脑门后仰，涣散的瞳孔，看见眼前飘荡血花。

    随后重重倒地。

    弱点击破，一击毙命。

    “你是谁，不重要。”

    黄野望着潘森逐渐冰冷的尸体。

    觉得他有些幼稚。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

    按时间来算，还不到24小时。

    至始至终，黄野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所以说，他是谁，不重要。

    有隐患的，死没死，才重要。

    “别躲了。”

    “我还得回学校呢。”

    黄野扯了扯手套，让其更贴合手掌。

    略微不耐的催促道。

    契约师死亡，兽宠也难活。

    但他不想等兽宠自然噎气，省得留有后患，亦或者是残存信息，给自己惹来麻烦。

    不当场杀了，觉睡不好。

    “嘭！”

    骤然间！

    一道水花迎面炸开，带着极高温度！

    将黄野笼罩！

    那条白犬隐匿于水花之后，也不管有无得手，当即惊恐逃窜！

    完全没有殊死一搏的勇气！

    “呜呜——”

    可下一秒，白犬身形一怔，轰然坠地！

    一股极强的牵引力，压在它纤细的身躯上！

    痛苦呜咽！

    “命途：毁灭。”

    “50级：送葬者。”

    “技能：重力操纵。”

    “效果：可形成重力领域，大范围限制对手，造成有效杀伤。”

    白犬绝望，口吐人言：

    “别杀我！”

    “我是顶级的契约兽！”

    “十二生肖中的戌（xu）狗，天赋是读心，完全可以帮你！”

    黄野略感意外。

    第一次遇到可以说人话的契约兽。

    据教科书上说，只有灵智极高的，才能学会人类语言。

    “读心？”

    黄野恍然。

    甚至有些凝重。

    契约师是最特殊的超凡途径。

    本体脆弱，无法修炼自身，全部资源，都要灌溉兽宠。

    不仅等级成长慢，进化周期还长。

    但在高阶，却也异常恐怖。

    属于后期职业。

    所以大部分的契约师，都只供养一只兽宠。

    而家大业大的，才会选择培养多只兽宠。

    每十级，便可契约一头。

    而最诡谲莫测的，还是兽宠有几率觉醒天赋技能。

    就比如眼前这只白犬，这读心能力若是运用得好，简直神技。

    黄野在今晚出来之前，还在怀疑是不是过于敏感了点。

    原来直觉没错。

    潘森死于问题太多。

    “今后面对契约师，还得谨言慎行了。”

    “既然有读心，那就可能有看穿途径的怪异兽宠。”

    黄野心中一叹，接近白犬。

    很惋惜的是，离了契约师，兽宠犹如无根之萍，活不了太久。

    “放过我好吗？”白犬惊恐求饶。

    黄野眼神心疼：“好啊。”

    戌狗下意识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却感到周身的重力，骤然增加。

    它惊慌蹬腿：“你骗我，你骗我！”

    嘭！

    骨骼迸裂，鲜血四溅。

    契约兽挣扎片刻，再无声息。

    黄野眼神淡漠。

    拳头染血。

    在那脑海中，有一块坚冰，正悄然融化。

    ……

    番茄网吧。

    凌晨两点半，哄闹褪去。

    有人在无聊的刷剧。

    有人兴奋的打团。

    更多的人，早已窝在座椅上，沉沉睡去。

    黄野走入包间。

    几位同学当即热情招呼。

    “黄野，怎么才来啊！”

    “赶紧来五排，我们都打好几把了！”

    “都要高考了，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你都没觉醒，高考跟你有毛关系。”

    “可学习委员觉醒了啊，他怎么也来了！”

    “他都觉醒了，还是学霸，你担心他没大学上？”

    “你说的也对。”

    几位同学兴致勃勃。

    都在电脑辐射下，油头满面。

    当黄野坐下后。

    同桌学习委压低了声音，笑容猥琐：

    “你老实说，我们路上捡的小卡片，你真去了吗？”

    其他人，也是侧耳倾听。

    黄野笑了笑，没去正面回答。

    而是将答案，留给他们去猜。

    “去不去，重要吗？”

    “上号，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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