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赌吗？”

    黄野坐在车里，扶着方向盘，眼里流转犹豫。

    他很清楚，如果继续探究墓地，或许会引来万劫不复。

    但同样的，那报酬丰厚到让黄野难以拒绝。

    甚至赢家通吃。

    “命都敢赌，怎么会退缩呢。”

    黄野微微握紧方向盘，眼神坚定。

    重重吐息。

    以此消化墓地所带来的震撼。

    其中过于特殊，每次都依靠墓地获得提升时，总让他感到不安。

    因此陷入短暂的纠结。

    总觉得事情很难掌控，命运被标定了价格。

    因为无论从何种角度去看，都是自己输的概率更大。

    但黄野只能反复的告诉自己，本就一无所有，又怎会输到山穷水尽。

    “我跟墓地，都是利用关系。”

    “就看谁先失去价值。”

    黄野恢复了平静，只要自己能一直提升，那能获得的筹码只会更多。

    就算是输，还有翻盘的机会。

    为什么就不能是自己，把整座墓地都赢过来呢？

    他下了车，车外的战况彻底结束。

    两位领队被降伏。

    黄野走过去一看，都还有呼吸。

    “干得不错。”

    他不咸不淡的对众人夸赞一句。

    寒霜闻言，发自内心的豪爽一笑，颇为满足。

    身上的伤，都在被动下的缓缓痊愈。

    这一次的狩猎，成果极佳。

    对那桃金娘，也是一顿营养大补。

    她已经在期待着，自己能大幅度跳过60级掘墓人的仪式了。

    而对那死去的五名成员，韩霜并不关心。

    做任务，哪有不死人的。

    能在刀光血影中活下来的，才是团队所需要的精英。

    “尸体呢？”

    黄野望了一眼拘谨的孙凡三人。

    随后看向全身蒙着黑雾的姐姐，开口问道。

    黄若影一慌：“我没偷吃，我都带回来了。”

    “诺，就在那儿。”

    她提着柴刀，指了指一旁堆叠起来的五具尸体。

    仿佛担心黄野不信，倔强的梗了梗脖子：“是真的。”

    “其实吃了也没事。”黄野摆了摆手。

    这让黄若影的脸色一喜，露出染血的皓齿：“嘻嘻，弟弟真好，我就吃了一条胳膊哦。”

    黄野顿时脸色一沉，语气略冲：“还说你没吃？”

    他没想到，简单一诈，就把情况骗出来了。

    姐姐吃了倒不要紧，有桃金娘的存在，黄野也不会太苛刻，毕竟理智也会回归。

    他生气的点，是姐姐已经不听劝了，更在血肉的影响下，学会欺瞒。

    “对、对不起哦~”

    姐姐当即蔫了下来，低着头看着脚背，不敢看黄野的眼睛。

    黄野转头，懒得搭理她。

    来到两位理想国的领队前，半蹲了下来。

    他们身上是狰狞的伤口，还散发着破灭的腐蚀气息。

    伤口都在溃烂，脸色是痛苦的挣扎。

    “放过我，或者杀了我。”

    “好痛苦啊。”

    两位领队，都在50多级的水平，已经是绝对的强者。

    在十八城中，也是上层的战力。

    可在主管的阵亡当中，已经无心再战。

    又被韩霜不要命的攻势中，加上姐姐诡域的辅助影响。

    率先被打击的，便是不再被保护，但又只会法术的虚无途径。

    一旦配合被冲散，逐个击破便是注定的事情。

    黄野按住疼痛翻滚的虚无信徒的肩膀。

    眼神逐渐的温和：“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虚无信徒咬着牙，眼神恳求：“给我一个痛快吧，求求你了。”

    黄野略微犹豫。

    那墓碑上写的提示词，是聆听生命凋零的声音。

    这个……算吗？

    “或者说，你有什么梦想？”黄野略微认真。

    虚无信徒听了，气急败坏：“你丫的有病吧！要杀要剐，赶紧的！”

    我踏马都不想活了，你问我有什么梦想？

    求死算不算啊！

    黄野也是感到懊恼。

    他的进阶要求变了，虽然是获得了提升，这是好事。

    但内容过于抽象，远没有观察死人那般简单直接。

    他也不清楚，什么才是生命凋零时的声音。

    “那你有什么遗言。”

    黄野的语气都略微不满。

    这话，让虚无信徒陷入回忆，可脸色一痛。

    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咬着牙，狠厉的开口：“我希望你们，全都死无全尸！”

    黄野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或许遗言，才是真正的内心声音。

    “好，我记住了。”

    口罩下，黄野真挚的笑着：“现在也该满足你求死的梦想了。”

    说着，他一拳砸下，红白溅起。

    这一瞬间，黄野顿感鼻翼通畅辛辣。

    仿佛嗅到一缕狂暴的黑色气息，正从对方的尸体中，钻入自己的肺部！

    他略微感应自身，却是清清楚楚的感知到，自身的毁灭气息正在逐步增加！

    哪怕只有一丝，都是极大的振奋！

    黄野备受鼓舞，这真的有用！

    “等等，我想活着！”

    “我的遗言和梦想是，想要加入你们！”

    “大家一起做大做强，赶超理想国！”

    一旁的存护信徒领队也受了不小的伤。

    但他的途径，却让他的苦痛没那么难以承受。

    当即惊恐从心的开口。

    “你的遗言我记住了。”

    黄野靠近地上的男人。

    那存护信徒却是破防大喊：“什么遗言啊！”

    “我想活着啊！别杀我！”

    “我是个很好的助力！”

    “那不行。”黄野果断拒绝。

    你不死，那还叫什么凋零前的声音。

    随后，便是一拳贯穿心脏，结束了他的生命。

    “韩霜，给我找两块木板过来。”

    “现切的也行。”

    解决完两个人，黄野满意的站起身来。

    明悟了凶神新的进阶要求。

    也是心神敞开。

    “好的，我这就去！”

    韩霜恍惚一阵，不明白老板的举动是何意思。

    难道那叶卫民，说的凶神仪式，是错的吗？

    并且被老板发现了？

    不然她无法解释，黄野如今的做法。

    “看来跟着老板是对的。”

    “70级凶神进阶仪式，我也体会到了。”

    “只要达到60级进阶成功，我就可以着手进行了。”

    “只要遗言是吗？”

    韩霜颇为兴奋，提着匕首走向树林，脚步都轻盈许多。

    “诺，刀还你。”

    姐姐不解的望着弟弟的举止。

    也从委屈的心态中走了出来。

    她靠近孙凡，将破灭妖刀还了回去。

    不过心中略微不舍，这刀其实还挺好用的。

    但有借有还，她也不好意思继续拿着。

    孙凡望着递过来的刀。

    随后视线上移，望向黄若影的脸。

    头颅略微刺痛。

    他皱脸捂着脑壳，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声音。

    但语气语调不对，那声音更加的癫狂。

    “你……”

    “去过十八城吗……？”

    接过刀后，孙凡停滞片刻，微微开口。

    隐约间，他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当初在十八城，他在诡域当中，遭受极其严重的侵袭。

    被师父陈意凛，放在遮天袋鼠当中，供给超凡，缓解自身的病变。

    当时的自己已经处于意识模糊混沌的情景。

    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只有一些印象。

    当时的师父，带着自己远离一位诡异的追杀……

    “好像、去过吧……”

    黄若影记忆短缺，她也记不太清了。

    说完后，满是歉意的摇了摇头。

    “抱歉，我记忆错乱，很多事都忘了。”

    可孙凡听到这话，猛然间抬起错愕的头来。

    瞪大着震惊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女子。

    他使劲的从当时的场景中，拼命的捕捉记忆。

    恍惚间，在昏暗血腥的主色调中，找到一道浑身雾气的身影轮廓。

    虽然当时看不清脸，但已经足以让他，下了判断。

    这诡异，追杀过自己和师父！

    “不对，师父是毁灭信徒杀的。”

    “他身上还残留着毁灭的痕迹，而……”

    想到这里，孙凡心态炸裂，惊恐的后退一步。

    那震撼的目光，骤然间扫向那站在两位领队尸体前的黄野！

    他！就是毁灭途径！

    在他跳下山崖后，好像用的，就是图钉！！！

    信息和真相，在孙凡的大脑中炸开！

    让他头脑空白！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恐惧！

    此刻，他甚至分不清这是找到仇敌的兴奋，还是无处发泄的愤恨！

    但所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灌溉进入他的脑海当中！

    “我没猜错！”

    “绝对没有猜错！”

    “这诡异，就是当晚见过的！”

    “而那大当家，便是杀死师父的仇敌！”

    “并且！”

    “潘森的死亡，便是被图钉贯穿大脑，跟师父的死状，几乎一致！”

    “完全可以判定，这就是同一位凶手！”

    “而且，在潘森的死亡现场，还出现了诡异的痕迹！”

    孙凡心脏狂跳，眼神在错愕与震惊中翻转。

    下意识的握紧了刀。

    “你没事吧，你好像很紧张。”

    黄若影微微蹙眉，关心问道。

    好像在自己回答之后，这人就陷入了巨大的冲击当中。

    好奇怪。

    “我、没事。”

    感受到那戴着口罩的男子回头望向这边，孙凡当即回应道。

    将内心当中的所有情绪，都给收敛起来。

    那林乔，自然也是要报复的存在。

    如今队伍的两人，同样也是。

    但我不能动手，我都打不过，也杀不死。

    可是，他们可以两败俱伤！

    甚至一并死去！

    林乔的下属被杀，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就算我不能亲手报仇！

    但看到他们同归于尽，我也死而无憾了！

    孙凡低着头，那嘴唇下的牙齿，死死的咬紧。

    咬肌突出。

    “那我刀还给你啦。”

    “两不相欠，我走啦。”

    黄若影内心咕哝着，也没有探究。

    还完东西后，内心轻快。

    但说要走，环视一周，却不知要去哪里。

    最终，还是下意识的靠近了黄野。

    虽然弟弟凶了些，但其实她明白，那都是为了自己好。

    “真的能……两不相欠吗？”

    孙凡低着头，那被面具遮住的上半张脸，却是无比的狰狞。

    眼神无比阴暗。

    实习后，陈意凛一直带着他，教授所有的知识，待他如子侄。

    本来他能走的，诡域的侵袭对陈意凛来说，不会这么快生效，可却没有放弃自己。

    甚至在被黄若影追杀时，考虑的都是自己。

    以至于最后，师父和兽宠，都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条命都不是自己的了，这能算吗？

    孙凡自嘲一笑，将妖刀收入契约神盘，颓然的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

    “莫凡哥，我们赢了，你好像不怎么开心啊？”

    黄毛注意到孙凡的情绪低落。

    蹲在他的身旁，自来熟的搂住对方的肩膀。

    孙凡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的意愿。

    说实话，就算这黄毛看起来很是热情，但孙凡心中却是芥蒂厌恶。

    在他所接受的教育中，邪教徒都是邪恶的，人人得以诛之。

    他的加入，只是为了报仇，而不得不的逢场作戏。

    “点根烟？”黄毛没有多想，也许是这契约师没经历这么惨烈的近身搏杀吧。

    他只是笑着从兜里掏出半包烟，软盒的，皱着一团。

    “行。”

    孙凡沉默一会，接了过来。

    “嘿嘿。”

    黄毛笑着，双手给他点上：“抽完就舒服多了。”

    孙凡简单吸了一口，又沉默的吐了出来。

    这让黄毛略微心疼：“你都不会抽，以后就别碰了，伤身。”

    他也是点上一根，皱着眉头，将烟盒揣回兜里。

    吸烟都不过肺，还不如吸二手烟划算呢。

    “猜到了，还是想起来了。”

    几十米外，黄野看着姐姐走来，脸色古井无波。

    但那余光，却落在孙凡身上。

    自语中没有疑问，只是平淡的叙述。

    “如果我是孙凡，没有实力，又想报仇。”

    “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团队与林乔的仇怨。”

    “他能这么想，说明还不蠢。”

    黄野回过头来，不再关注。

    对方既然提前知道了真相，那就是必杀的，无非早晚的区别。

    甚至因为进阶仪式的转变，都不需要培养感情。

    只需要一句遗言，就够了。

    “至于他的遗言，也不难猜。”

    黄野轻轻一笑。

    看到那去找木板的韩霜，从树林里跑了回来。

    手中提着两张发黄的木板，显然还有水分存在，应该是刚切的。

    “老板，你要的木板。”韩霜将木板递了过来。

    见到黄野接过，也是好奇这是要做什么。

    紧接着，韩霜便见到黄野招出一支大号的黑色记号笔。

    随后在那木板上规规整整的写字。

    她有所好奇，但没有逾越，不敢上前观看。

    “正式一点，也有仪式感。”

    黄野写好后，也是满意一笑。

    将笔帽盖了回去。

    紧接着，他来到虚无信徒的身边，将第一块木板，插在了地面。

    “我希望你们，全都死无全尸？”

    韩霜这才看到其上写着的内容，疑惑的轻读出来。

    虽然没上过学，但简单的听读，还是没有问题的。

    写的话，难度就很大。

    随后，她又是看到，黄野将另一块板子，插在存护信徒身边的土地上。

    溅起些许的黄泥，而其上的内容是：“我想活着，别杀我。”

    “这是在干嘛？”韩霜欲言又止，但没敢问，反倒是姐姐黄若影，疑惑的皱眉。

    “给他们立个碑。”黄野拍拍手，也是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一下子，困扰他多日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

    他望向韩霜，语气肯定：“组织名称确定了。”

    韩霜从木碑上收回目光，略微错愕：“什么时候决定的？”

    黄野含笑回应：“就在刚刚。”

    “那组织名是什么？”韩霜顿时满脸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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