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大街上，唐月昊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

    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唐月昊不由得想起了碧寒蟒他们和自己说得话：

    “一方面，你想快速变强，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一方面，你又害怕幻麟的力量会让自己变得不是自己，渴望力量的同时，又抵制自己的提升，但——”

    碧寒蟒故意闭上了嘴，她知道，接下来的话，不需要由她来说。

    “吞噬怪物的人、使用怪物力量的人，自己最终，也会变成怪物。”

    三眼金蟾忽然开口说道，那是壹说过的话。

    正是因为如此，唐月昊现在才会如此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变成了“怪物”，伤害身边的人。

    这个时间越晚，那他就越强，那他造成的影响也就越严重。

    “可你想这么多又能怎么样呢？我不知道到时候有谁你阻止你，我只知道，如果你一直抵抗幻麟的力量，那么等到你的家人陷入危机的时候，你只会痛恨自己的弱小。”

    “像你获得幻麟的力量之前那样。”

    好好想想吧，说是用这股力量去守护，还是等到无能为力的时候后悔。

    时间回到现在，唐月昊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宅子前。

    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宅子，门口放置着两个石狮子，大门的牌匾里只有两个字：萧府。

    萧府的大门并没有完全关上，而是半掩着，似乎是刚刚有人从外面回来还没关上。

    唐月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的这里，只是能感觉到，这里面有一股熟悉的血脉气息……

    “好玩好玩……”

    “素素慢点！娘亲跟不上你……”

    还没等唐月昊反应过来，一对母女便一前一后的从大门后出现，跑在前面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纸风车，在跑的过程中被风吹得不停转动，从外边来看，应该是只有七八岁；小女孩的身后，是一个面容朴素的女人，手里端着一碗粥，在小女孩身后不急不慢的跟着。

    小女孩的面相比较像那个女人，十分里至少有六七分相似，但是那剩下的三四分……却让唐月昊感觉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女孩举着风车从唐月昊身边经过，她的母亲紧随其后，而唐月昊却是愣在了原地，瞳孔缩小。

    “这个气息是……怎么可能？”

    看着那两个背影，唐月昊的眉头紧锁，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萧府……”

    唐月昊喃喃一声，身影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大牢之中。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与玉九涯和鬼帝不同，徐舟府是大楚的官员，所以他的罪行需要经过廷尉审判，而在这之前，他会被封住修为，关押在大牢之中。

    此时的徐舟府，兽印被封住，待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披头散发的，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模样。

    虽然整体显得憔悴，但唐月昊能感觉到，徐舟府的内心毫无波澜，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

    “唐大人，倒是稀奇。”

    听到脚步声，徐舟府睁开了眼睛，看到来者是唐月昊后，似乎是有些意外。

    或者说，是意外唐月昊的情绪。

    太平静了。

    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而是海阔天空般的平静。

    “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月昊进入牢房，看着徐舟府的背影，开口问道。

    当然，他没有选择破坏牢门，而是从看守大劳的守卫哪里借来的钥匙，而对方似乎也知道唐月昊不会做劫狱这种事情，很痛快的就将牢门打开了。

    而打开牢门后，对方便离开了，他对唐月昊两人接下来要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按理来说，唐月昊本不该用这种态度见徐舟府，但在此之前，叁将徐舟府做的手脚事情告诉了唐月昊，唐月昊不明白，徐舟府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徐舟府就是一个间谍，表面上是在帮鬼帝做事，实际上却是破坏不死果成熟最重要的一环。

    “唐小友，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觉得如今的大楚……如何？”

    听到唐月昊的声音，徐舟府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但他没有转身，依然面对墙壁，就连称呼也从“唐大人”变成了“唐小友”。

    唐月昊沉默不语。

    “烂到根了。”

    徐舟府转身看向唐月昊，唐月昊能看到他那憔悴的脸庞，但他的眼睛却比先前唐月昊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有神。

    “不可否认，楚王爱民如子，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有光明就会有黑暗，他顾不了所有人。

    这件事情，你看得应该比我清楚。

    可是，现在的大楚，武官在外征战，文官在内作乱……

    说着，徐舟府指了指自己，像是在表示什么。

    “告诉我，唐小友，若你是楚王，你会怎么做？你该怎么做？”

    徐舟府看着唐月昊，似乎是在等待他的答案。

    当国家外忧内患，你若是王，你该如何？

    “杀。”

    唐月昊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外忧内患，攘外必先安内，内不安，何以攘外？

    而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杀鸡儆猴。

    或者说，是抓到一个，就杀一个。

    杀到清官不敢成为贪官，杀到贪官不敢继续贪污。

    听到唐月昊的回答，徐舟府笑了一下。

    “很直接的办法，但是不行。”

    徐舟府也给出了自己的回答，这个回答几乎算是全面否定了唐月昊的决定。

    唐月昊眉头一皱，却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因为他知道，徐舟府这么说，一定有什么原因，不可能只是单纯想这么说。

    “王朝，就像是一个金字塔。”

    在最高层的，是王室；往下，就是王亲国戚；第三的，是官员世家；第四，是商贾；第五，才是平民百姓。

    这个金字塔越往下，就越大，但如同铁板和铁针一样，铁板用力拍十下，有伤，但不一定能把一个人拍到流血；铁针只需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刺破皮肤。

    有时候，数量多，是没用的。

    杀鸡儆猴，这方法确实可以，但是，那些世家不会乖乖听话的，他们会反抗，做出一些让你投鼠忌器的事来，而且你杀得多了，无论你杀的是什么人，他们都可以说你滥杀无辜，所以，这个方法从长远来说，不行。

    “百姓们知道谁对他们好。”

    唐月昊眉头一皱，他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但是他知道，徐舟府说得是对的。

    自己的方法有效，但……确实不能长远。

    谣言虽然是谣言，但一个谣言被说上一万遍，也就成了真的。

    那个时候，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自身难保，更不要说去保护其他人了。

    在这一刻，唐月昊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时楚正辉在知道他们私吞救济粮的时候会选择大事化小，因为他知道，那样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只是刚刚发生的饥荒的话，楚正辉确实能把他们全都杀了，可那场饥荒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就算动手，也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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