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爷祖孙三人来到医院，跑遍了几个科室一个医生都找不到。

    陆倩拉住一个从身边路过的护士“你们的医生都去哪里了，人都不在，人家怎么看病啊。”

    护士露出职业微笑，礼貌的回答“现在是午休时间，医生也是人也要吃饭的呀。”

    “急诊倒是留有几个医生，不过刚刚送来一个老太太怕是不行了，所以急诊的医生都去抢救那个老太太了。”

    陆倩跟苏墨还有苏老太爷面面相觑，护士说的老太太不会就是顾嫚的妈妈吧？

    护士问三人“你们是有什么事吗？有事我先给你们挂号，一会医生来了你们就可以看病了。”

    陆倩摆手“我们不看病，我们想抽血做检查。”

    “抽血？”护士瞅着她肿胀的脸，又看看苏墨也是满脸的肿胀，嘴角还挂着血丝“女士，你们是要看脸吧，我看你们的脸都是外伤，开点消肿的，消炎的药就行了，抽血就不必了，抽血有点小题大做了。”

    陆倩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们抽血是想做传染病的检查，看看是不是被感染上了。”

    护士问“什么传染病？”

    陆倩贴近她的耳朵“艾滋。”

    护士一愣，脸上还是保持着职业微笑，可她的手已经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了起来“请问你们是有跟患艾滋的人接触过吗？身上的伤口沾染了对方的血液跟唾沫？”

    苏墨不耐烦的回答“都没有，就是跟对方近距离的说过话。”

    护士松了一口气“那你们放心吧，艾滋对于日常的正常交流是不会传染的。”

    “还是给我们抽血检查一下吧。”陆倩拉着护士走到了抽血的地方。

    护士给他们抽了血，交代三人“这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有结果了信息会发到你们手机上的。”

    最后护士还不忘安慰三人“你们大可不必太担心，你们只是跟患病者日常的交流接触，肯定是不会染上的。”

    苏老太爷跟陆倩笑容僵硬的点头。

    三人正欲转身要离开医院时，走廊对面以欧阳俊为首的几个医生推着一辆医用车，快速从他们身边驶过。

    不远处哭哭啼啼的顾嫚母子三人，在苏青山的搀扶下也走了过来。

    苏青山似乎是充当着他们的主心骨，不停安慰着他们母子三人。

    陆倩醋意又涌了上来“爸，你看青山，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家四口呢。”

    苏老太爷提醒她“你安静点，你又想吃巴掌了。”

    “顾嫚的母亲好像是不行了，青山安慰他们母子三人几句你有什么好吃醋的嘛。”

    待苏青山跟顾嫚靠近了他们，皆是狠狠的瞪着他们三人。

    苏青山质问他们“你们来医院干什么？来添乱还是来嘲笑他们母子三人？”

    “苏青山你搞清楚，到底谁跟你才是一家人啊。”陆倩看着满脸怒意的苏青山，又忙找借口“我跟你儿子的脸都肿了，来医院拿药也不行吗。”

    说着说着她又上了头“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的父亲，谁的老公，对自己的老婆儿子凶巴巴的，对别人倒是挺会说安慰话的。”

    “要不是苏墨还有你，顾嫚的妈妈就不会受刺激生死未卜，我也就不用对他们说安慰的话了。”

    苏老太爷轻声提醒陆倩“别说了，小心挨巴掌了。”

    这时欧阳俊走了过来，对着叶冉说道“你外婆怕是不行了，你们有什么话赶紧去跟你外婆说吧。”

    叶冉闻言跟弟弟还有妈妈相互搀扶着，奔向病房。

    苏青山想跟上去让苏老太爷一把拉了回来“你去干什么？你当真是把自己当做是他们的家人了。”

    “还有你离他们母子三人那么近，你能不能为自己的身体想想。”

    苏青山生气的瞪着他“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如果不是你们，顾嫚的妈妈会病成这样吗。”

    苏老太爷冷哼一声“你还怪上我们了，如果不是你强行拉着苏墨去他们家道歉，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是我？”听了苏老太爷的话，苏青山陷入自责之中。

    “行了，把钱给他们留下，你赶紧跟我们回家。”苏老太爷说着就想拉着苏青山走。

    “不行，我得待在这，我可不像你们这样没有良心。”

    苏青山甩开老父亲的手，跑进了病房。

    “爸，我们先回家吧，省得一会那个老太婆断气了青山又出来骂我们。”

    陆倩也赌气，也害怕一会顾嫚的妈死了，苏青山会出来拿她跟儿子撒气，拉着苏老太爷就往医院外走。

    可这时她跟苏老太爷发现苏墨不见了。

    她四处张望“苏墨呢？”

    “这小子，大概是怕被他父亲骂，自己刚刚就先溜了。”

    “我们回家等他吧。”

    陆倩觉得苏老太爷说的在理，也就不再管他了。

    此时病房里已经是哭声一片。

    顾嫚拉着老母亲的手，望着他病态的面容，这一刻她对老母亲的恨意全无了。

    “妈，你别睡，看着我。”

    老人混浊而黯淡的眼睛扫过围在病床前的每一副面孔。

    “妈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嫚嫚…………对，对不起啊。”

    “妈知道错了，是妈对不起你。”

    “妈，都过去了，别再提那些老黄历的事了。”顾嫚声音哽咽“其实我很后悔跟你呕气，我不恨你了。”

    老人混浊的眼睛通红，眼泪从眼角流到了耳后斑白的发丝中。

    “你不恨我，可我恨透了我自己。”

    “每次你被童童爸打后，我都会狠狠的用针扎自己，希望能跟你一样感同身受。”

    “是我把你推入的地狱，我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顾嫚细看之下才发现老母亲手臂都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只是皮肤老皱又松弛，不细看真的难发现。

    “妈，你这是何苦啊。”

    老人气息微弱，布满深皱干裂的白唇微微蠕动，却再也吐不出堵在喉间的话。

    顾嫚握着老母亲的手，清晰感觉到她手腕的脉搏逐渐微弱。

    “妈，你别睡。”

    顾嫚的哭声急得破了音。

    老人费尽最后一丝力气，扭头不舍的看了叶冉一眼。

    最终在亲人强烈的哭喊声中，垂下了老皱半掩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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