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渡尘拖曳着燎燎焰尾，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赤红的弧线；

    潘岳弹出的那些音刃，在接触到渡尘的那一刹那，纷纷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溃不成形，消散在天地之中。

    一步；

    一剑。

    只此一剑，纪尘便将那道音刃旋涡尽数化解。

    “嗒、”

    又是一步，向前踏出；

    纪尘周身气势更甚，三尺青锋之上所萦绕的剑意，透着阵阵唯我独尊的气息。

    脚步声不轻不重，刚好清晰的传入了潘岳的耳中，与他此刻悸动的心跳声，彼此重合在了一块；

    恰恰因为这一声轻响，潘岳从先前的震撼当中迅速回过了神来。

    “不好……得拦住他！”

    有所反应的潘岳，终于将心底的无力感给强行压了下去；

    十指连动，体内的灵气从指尖毫不保留的肆虐而出，想要再次拨动琴弦、奏出攻向纪尘的音刃；

    但……潘岳终究是慢了；

    在他被纪尘突然爆发的气势与剑意所震慑的那短暂一瞬，就注定了此刻的攻守之势，已经发生了变换——

    就在他将手指微微屈起、尚未弹在琴弦之上的时候；

    纪尘的剑，

    已经到了。

    这一剑，快到潘岳甚至都无法看清；

    只见到有一道赤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拖出了一条修长而又绚烂的缀尾，如同长虹贯日，只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到了自己的身前。

    “这下……真的糟了。”潘岳心神一紧，心中暗暗想道。

    下一刹。

    “嘣——”

    那是丝弦裂断时的声音，细数共有六道，音调各不相同，却是在同一时间被奏响的；

    一剑挥过，瑶琴上所系的六根琴弦，齐齐断做十二根，在丝弦的断口处，还燃着点点的火星。

    “哐！”

    瑶琴无力的坠落在地上，左右跳动了几回，最终彻底沉寂下来。

    而渡尘的剑锋，也静静停滞在潘岳眉心前半寸的地方，剑身上缭绕的火焰已经散去，仅剩下那令人难以忍受的高温。

    胜负已分；

    而台下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众人，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纪尘这两剑的速度之快，让场上的局势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发生了改变；

    谁也没有想到，上一刻还被死死压制住的纪尘，下一刻，已经完成了对这场战局的终结。

    ……

    角落里，不只是唐安言和杜暝，一向以剑自傲的古涧，也不由自主的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好恐怖的剑意……”古涧睁大着双眼，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台上少年的身影；

    从少年的剑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桀骜狂傲、却又如同君临天下般的雄伟剑意，他此生已有近两个甲子的岁月，却也从未能够触及。

    古涧不禁幻想：如果，只是说如果，自己想要领悟到这等剑意，至少还需要多久？

    他不知道。

    即便说是再给自己两个甲子的时间，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自悟其之二三。

    “这小子……难道说之前一直都在隐藏实力、想着扮猪吃虎么？”

    直到此刻，古涧才终于明白，唐安言所说的绝非虚言；

    这个纪尘，在剑道之上的造诣，确实胜过自己；

    甚至，远胜自己数倍。

    “哈……藏得可真够深的，就连我都没有看出半点蛛丝马迹来；

    不过，想想也是……剑道造诣已经臻于如此境界，剑招是妙，亦或是凡；

    岂不是皆随其所愿，任由他信手拈来么……”

    ……

    “伊一……我总算是知道，他当时是怎么赢你的了。”青妍轻捂着嘴唇，睁大的双眼，将她此刻内心的震撼表露无遗。

    “他……变强了好多。”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的伊一，一时间也在看着台上怔怔出神。

    她清楚的记得，那一晚的纪尘远不及现在这般实力强劲，两者之间的差距，近乎有着近十倍；

    “这才过去十多天而已，他怎么会变强这么多的？”

    伊一喃喃自问道；她敢说，现在的纪尘要是再和自己打上一场，十招之内，自己必败无疑。

    ……

    “是你赢了，纪尘学弟。”

    潘岳将双手缓缓放下，闭上双眼，无奈的苦笑一声道：“看来我之前的担心，的确是很有必要的；

    要是当时，能成功劝你认输，那就好了。”

    “学长真会说笑，你应当知道，那是绝不可能的。”纪尘手腕一挽收回长剑，淡然回应道，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只是带着平静的笑意。

    “是啊……”潘岳点点头，长剑从他的额前撤去，顿时让他感到轻松不少：

    “明知道自己能赢，你又怎么可能会认输呢；

    以你的本事，这天玄院内的学生，恐怕已经没有人能够与你为敌了。”

    “呵，修行之路，是自己的路……”纪尘洒然一笑，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渡尘；

    “我们的敌人，始终也就只有我们自己而已。”

    “唔……”潘岳愣了愣，纪尘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不禁久久回味。

    潘岳知道，今日的自己，彻底败了。

    不管是论实力，还是论想法，自己都彻彻底底的败了。

    “受教了。”潘岳朝纪尘拱了拱手，取出一瓶墨液，划出五十滴交给纪尘后，便拾起落在地上的瑶琴，转身朝着台下走去。

    “下一个，还有要上台的么？”

    纪尘右手长剑斜指地面，左手半握成拳负在身后，眼神中的光芒与剑上的锋芒如出一辙；

    整个人站在那里，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

    台下没有回应。

    天玄院榜上第二的潘岳都已经如此干脆利落的败给了纪尘，此时谁再上台，那和把五十滴丹青墨液白送给他，有什么区别？

    那种令他们感到胆寒的剑意，谁又敢说自己能够经受得住？

    若是剩下那六名下战书的人一起上，说不定，还能有几分胜算。

    “没人了么……”纪尘撇了撇唇角，默默收回了看向台下的目光。

    “要是这潘岳，能等到最后出来就好了；那样的话，上台挑战的人，定然还会再多上一些。”

    八个人，四百滴墨液；

    加上之前在星天绘卷之中修炼后所剩下来的那些，拢共加起来，也仅有五百多滴；

    距离自己需要攒下来的数量，还差许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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