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被少年保护在中间的位置，几人靠近后山山山脚下面。

    山脚下有老者拦路。

    在少年人快要照面时候，那位老者从腰间取出火折和迷烟。将其点燃之后，迷烟迅速扩散。

    模糊了视线，老者的身影不再清晰。

    等迷烟再次散尽，缭绕但稀薄的烟雾里六位装扮相似的老人出现。裹着头纱和下巴，只有到腰间披散开的白发和一双沧桑的眼睛露出来看向所来少年。

    冯明早先调查过这后山：

    “咱们眼见的几位长老是后山守山者，一会儿会有迷烟再现，不过不必担心，那就是闯山的第一关——困心境。”

    伙伴点头示意，谨慎的接着往前去。

    果不其然。

    在冯明江安话罢，几人接近山脚。

    六位老者将头纱包到自己的鼻尖，默契的从腰间掏出比方才体积更大些的迷烟。

    皆点燃，后向自己面前的少年人抛去。

    短暂之间，少年陷入这缭绕浓烟。

    故意收敛警惕，他们主动陷入昏迷。

    迷烟在少年人昏迷之后仍旧没有散尽，几位老者走到倒地众人的身边。

    烟雾渐渐散去……

    [迷烟幻境]

    纵马急行，身后似乎有千百人在追杀……逃亡中没办法停下，被卷起的风沙刺激眼睛，马背上的少女觉得这场面好般熟悉！

    直到从后面不远有一姑娘跟上来。

    她的声音熟悉，温柔的声线却很是紧张。

    身边女孩儿纵马追上自己，急切的言语说着：

    “沈安，咱们分头走！”

    “什么……”这声音在记忆深处，再次入耳让她慌了神，“悯怜雪！是你吗！”

    是，当然是。

    沈安转头，疾驰中看见风沙里与自己同行的少女竟然真的是她！

    “不对……这是幻觉……”沈安心知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那个真正的女孩儿已经为自己而死。

    悯怜雪见沈安不应答，便再一次担忧的搭话：

    “怎么脸色不好？你一定要小心，一会儿你往西边的小路去，我引开后面人！”

    少女的语气决绝，不容沈安反驳。

    这一次是沈安自以为的“赎罪”，悯怜雪就如此真切的出现在自己身边，她怎会容得她从自己眼前消失。

    “好。”

    在悯怜雪说出这个方策之后沈安并没有拒绝，而是一口答应下。

    果不其然，像是一切都安排好一般，前面的路口出现岔路，而西边正是一条狭窄的被竹林包围的小道。

    看的一眼便知道这是像悯怜雪口中所说西行的小路。

    “快！趁现在！”在躁乱的兵马声中，悯怜雪直冲往前面大道去，又扭头暗示沈安抛下马儿后往西边竹林隐藏。

    “好，你先走。”沈安点头，然后转入西边交错的竹林小路。

    见状也就放心，等看不见沈安后悯怜雪驾马飞奔直行。

    后面追来的人只听闻脚步声激烈。

    当这些人马出现在岔路口时，沈安出剑再次返回来挡在大道前。

    这一次不会给身后女孩儿机会再让她替自己受罪。

    即使是梦境，即使死在梦境里再也醒不来。但沈安不会退，她会坚定的挡在悯怜雪会面对危险之前。

    “那个人呢？”追上来的敌人未见模样便听见声音。

    “解决你们我自己就够了，碰她你们还不配。”

    咬牙切齿的说出这话，沈安誓死不让。

    那群追杀的兵马终于靠近。

    停在沈安面前，在前的一波驾马背之上。

    在太阳落山后的傍晚，沈安试图看清楚这些人面孔。

    竟是没有脸的傀儡！

    在黑色头巾之下，一张深渊为脸。没有无关，所以更没有身份。

    这是梦境中的傀儡，除了做梦者所悔恨的人以外皆没有一张具体为谁的面孔。

    “这是什么东西……”沈安后退一步，从未见过这样的敌人。

    像是吞噬人的恶魔，没有脸的怪人驾马冲向沈安。

    黑色的邪气零绕怪人身体，最后黑雾化为一把重剑到这些怪人手中。

    是无形的烟包围住少女，就算一身武力的沈安在几次用烈情剑斩向空中之后也没有任何作用。

    这些黑烟再次化为人形，仍旧是没有脸面的怪人。

    沈安不断后退，但侵袭着的伤害从未减少。黑烟在触碰少女身体之后化为刀锋，刀刃划破她的皮肤。

    身上的衣襟被拉扯破裂，皮肉接近绽开。

    当下一瞬间，她束手无策。

    清楚的知晓如果死在这幻境中，在幻境外的自己也就顺而失去了闯山的资格。

    这是外界流传下来百姓皆知晓的规则。

    沈安这局无解。

    在黑烟之外，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悯怜雪驾马返回，是发现身后本应该追杀自己的兵马并没有按时出现所以不放心便立刻掉头回来查看情况。

    之间岔路口的黑烟包围住红衣少女。悯怜雪驾马而来：

    “沈安，快走!”

    记忆慢慢模糊，声音也渐渐淡忘，但只要是像她的人，还是会能在人群中被一眼认出来。

    驾马横冲入黑烟之内，到沈安身边之后一把拉住沈安的手腕将她拽上马背。

    随后下马，悯怜雪拔剑后用手中剑鞘重重拍在马屁股上面。

    马儿受惊吓横冲出黑烟径直往大道上奔去，沈安在马背上面险些被甩出。

    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如此顺利被悯怜雪送出团团的包围。

    而雪儿代替沈安被黑烟留下。

    赶忙稳住受惊的马，沈安转头看向身后的包围。

    无疑两条路。明知道这是梦境，顺着这条大路骑着这悯怜雪给的马儿往下行是显而易见的通关之道。但如若照做，悯怜雪再次死去。

    毫不犹豫的跳下，这一次沈安会杀进去带走悯怜雪。

    但马儿似乎在挽留，原本受惊后横冲直撞的马匹却忽然镇定下来。

    一瞬间闪现一般出现在沈安冲向那一团黑雾的路上，马横在路中间迫使沈安停下来。

    它在阻止，想让沈安冷静下来做所谓“正确的”选择。

    完全不顾及它的拦截，沈安纵身跳起，越过马背坚决的冲向黑烟之中。

    没有再后悔的机会，黑雾扩散将沈安也吞噬其中。

    “雪儿!雪儿！”已经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靠着剑反射的光寻找彼此，沈安在黑暗中终于看到那一束光。

    靠月光反射出的利剑的光靠近悯怜雪，沈安自以为站到了故时好友的身边。

    二人背靠背抵挡四处袭来的伤害。

    沈安身后人开口，仍旧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回来？”

    一边抵挡，沈安始终没有转头看过自己身边女孩儿，但仍旧抽出空隙回答身后人的话：

    “害你为我丢了性命，我知道这是假的，但我不会再逃了。”

    所有的伤害不再攻击身后的女孩儿而是皆向沈安一人去，身后人收了手中剑，转过身看向仍旧背对自己的沈安。

    她喊了她的名字。

    “沈安，我不是她。”

    女人的声音阴沉，但仍旧是用悯怜雪的声线说的这话。

    “什么……”沈安不知所措，任由周围的锋刃伤害自己身体，她停下防守，僵硬无措的转身。

    一张同样消失了无关的脸赤裸裸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一点儿防备，就袭脸贴上来。

    一身冷汗，她赶忙后退着躲闪。

    那张没有无关的脸不断靠近来。周围的黑雾消失，然后也皆成为没有脸的怪人。

    “我不是她。”

    这话像是山谷中的回音一般在耳边萦绕。

    随后，周围的黄沙尘埃消失，化成漆黑一片的景。

    那穿着黑衣的怪人消失在这黑暗中。

    “沈安。”用着悯怜雪声音的怪物再次开口，“我不是她。”

    沈安不再后退，停在眼前怪人步步紧逼的视线范围内。

    随之，那怪人也停下。

    穿着悯怜雪死去当日的衣裳，头上戴着白纱包裹住整个头颅，脸上看不见的深渊传出雪儿的声音：

    “好像她已经离开你好久了，但又像是从没离开。”

    沈安没有话说，毕竟眼前人的衣裳是故人的打扮，但样貌完全不似。

    怪人再靠近一步，紧紧贴着沈安的脸。

    在少女的眼前只有这没有无关的深渊面容。

    怪人以悯怜雪的声音平淡的质问眼前少女：

    “你想她了？”

    自然是想，但沈安鬼使神差的推口而出：

    “你呢？“

    怪人的脸上忽然若现悯怜雪的模样，模糊的嘴唇轮廓说道：

    “我也是。”

    随后的，怪人退后了一步，远离沈安一寸之距离间。

    见着怪人如深渊的面具之下分明正是悯怜雪的模样便赶忙上前追了一步：

    “雪儿！是你吗？”

    在一臂之间的距离，沈安紧紧盯着眼前怪人头纱下隐藏的若隐若现的模样。

    “可惜，我不是她……”一次次重复这个及已成事实的答案，怪人抬起手中所握着的悯怜雪佩剑毫不犹豫刺中沈安心脏，“可惜，你也死在了这幻境中。”

    黑暗之下，沈安在血泊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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