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挑了个下午人少的时候，我来到了林芮打工的店里。刚走进店里，我还没向老板打招呼，老板就先向我打起了招呼：“好久没见了，来找林芮吗?”

    “嗯。”

    “果然。她在后厨洗碗，我们先打两把游戏吧。你是不知道，那些家伙太坑了。直接就把我从王者坑到了星耀。”

    其实老板游戏打的挺好，就是心态有些不好，经常输着输着操作变形，所以一输就经常输个不停。

    “行吧。”

    说着，我在店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陪老板打游戏。打第二把的时候，林芮就已经出来了。看见我来了，她坐到了我旁边，看我打游戏。游戏很快结束了，连赢两把。看老板还想继续，我连忙摆了摆手拒绝他。

    “我找林芮有点事，下次再来。”

    老板看了看时间，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行，你们去玩吧。你陪我打了两把，那我就给你两个小时吧，四点前把林芮放回来就行了。”

    林芮有些不高兴，叉着腰，不满地开口道：“老板，我是小时工耶，你这两个小时不会不给我算工资吧。”

    “放心，这两个小时也给你算工资。”

    带着林芮走出店里，我一时间竟不知道去哪。我只是想来问点我昨天没找到机会问的事。没想过其他的。

    林芮好像看出了我的不知所措，提议道：“我们先去喝杯奶茶吧，然后再到处逛会。”

    到了奶茶店，我们先是点了两杯奶茶，然后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我其实有在犹豫该不该问，但都已经来了，不问就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有个事情，我有些好奇。当然，你也可以不用回答。昨天，你应该是不想去的吧，但你为什么还是去了。”

    看她低着头不说话，我又接着说道：“昨天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很开心，如果你不想去，你完全可以拒绝他们的。”

    林芮抬头笑了笑，摇头道：“没有哦，昨天看见你来了，我其实挺开心的。但我又不会打保龄球，又给你拖了这么大后腿，就感觉自己很没用。明明你们都打得很好，就我第一次玩。”

    这种笑，应该是强颜欢笑吧。虽然她在笑，但我总感觉她像是下一秒要哭出来一样。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一把抱住了她。

    “没有的事，第一次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感觉到她正在用力把我推开，我在片刻后还是松开了手。

    “不可以这样，只能对喜欢的人拥抱哦。”

    我好像现在告诉她，我喜欢她。但我没有勇气。不，又或者说，是我知道现在不能说。但凡她对我有一点喜欢的话，也不会这么快的推开我吧，我不禁这样想到。

    我尴尬地笑了笑：“抱歉，一时间被情绪感染了。”

    “没关系的。奶茶应该好了，我们先去拿奶茶吧。”

    拿完奶茶，我们一起在商圈里逛了逛。路过无印良品，我想着要不买点小礼物，就当赔罪了。于是提议道：“我们进去逛逛吧。”

    林芮没有犹豫地回答道：“好。”

    注意到林芮的目光在好几样东西上停留后，我试着拿起东西询问道：“要我送你吗？”

    “不用，这里的东西都挺贵的，不划算。”

    我在店里挑来挑去，林芮都拒绝了。我们也就离开了那家店。逛到林芮打工的店附近的时候，林芮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回去了。这让我有些失落。明明离四点，都还有半个多小时。

    到头来，我还是没问到我心中想要的答案。但走着走着，心中渐渐有了猜测。

    你知道林芮是哪个初中毕业的吗?她是几班的？班主任叫什么?

    回到家之后，我将这条消息发给了陈博和刘婷两个人。

    不一会，陈博回了：你问这个干嘛?着急要吗？着急要的话，我现在去问谭茜。

    刘婷：我上次给你的资料上不是有吗？怎么，你弄不见了？

    是我糊涂了，我只注意关心林芮的喜好，像曾就读学校这样的信息完全没仔细看。我跑回房间，在房间的抽屉里拿出刘婷当时给的资料，一下子就找了我需要了解的东西。五十六中，三班。班主任是王红梅。

    星期天早上，我打车来到了五十六中。因为是星期天，所以学校并没有什么人在。我来到了学校大门，走到了保安室门口，敲了敲门，开口道：“你好，我是王红梅老师的学生，我想去拜访一下老师，但没有电话，你可以告诉我下她的电话吗？”

    门卫大爷听了，可能是觉得有些奇怪，没有直接给我电话号码。有些怀疑地问道：“你怎么连自己老师的电话都没有啊？”

    “我以前不懂事，现在才知道老师是为我们好，所以才想回来看看她。但平常又要上课，所以就只能周末来了。她一年前是初三三班的班主任，你找找看，应该找得到的。”

    门卫大爷应该是信了，他翻了一下学校去年发的通讯录，找到了3班班主任的电话号码。

    拿到王红梅的电话号码后，我去到了最近的快递公司。找了个快递员，花了500块钱，查到了王红梅老师的收件地址。根据收件地址，我找到了王红梅老师的家。

    站在门口，我突然有些紧张，迟迟没有敲响房门。我有些害怕得不到答案，但更害怕的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不过，都走到这里了，也容不得退缩了。我敲响了房门，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很快，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我向老太太问道：“您好，王红梅老师在吗?”

    她仔细的打量着我，好像在确认我是不是她教过的学生。在确认过之后，她问道：“我就是王红梅，你找我有事吗？”

    我没想到这位老奶奶就是王红梅。怎么说呢？她的年龄有点大了，看上去完全是应该退休的年龄。

    “您好，你还记得一位叫林芮的同学吗？”

    王红梅愣在了原地，当然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愣在了原地，她也可能只是反应有点慢。看她半天不说话，我又开口道：“我是林芮的同学，关于林芮，我有点问题想问你。”

    她这才反应过来，开口道：“哪，先进来吧。”

    跟着她走进屋子。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屋子不大，大概只有四十多个平方。家具也有些老旧，看上去应该是很久没换过了。但家里很干净，整理的很好。见我走进来了，她招呼我坐下，开口道：“你，是喜欢那孩子吗。”

    我有些惊讶。不是因为她猜测我喜欢林芮，而是因为她说了出来。面对这样坦诚的老人，我不想说谎。

    “嗯，我喜欢。”

    她像是很满意我的答案一样，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喜欢她啊，真好。她是个很好的孩子。活泼，自信，聪明，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还总是喜欢笑。她在班上的成绩很好，还是我的课代表。可惜到了初一下的时候，她的成绩开始慢慢下滑。当时呢，我也并没有在意，因为这很正常。然后，她就开始不交作业。我把她叫到办公室，本打算教育她一下，但她一直哭，我没忍心，就放了她回去。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应该多关心她一下的。后来，我才知道她被班上的同学欺负了。我想帮她，但好像越帮越错。后来，我才发现我根本帮不了她。作为一个老师，我连自己的学生都帮不了。可笑吧。再后来，她就完全不学习了，跟着一群小混混瞎混。”

    说着说着，王老师眼睛慢慢红润起来，眼泪也一颗一颗从眼眶里掉落出来。她抓住我的手，像是乞求般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一定要帮帮这个孩子。我看的出来，你也是个好孩子。”

    她抓住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我敏锐的察觉到她可能被这件事折磨的不轻。本来我就已经有些难受了，看见她落泪，看见她这样，我更难受了。我强忍住泪水，安慰道：“她现在很好。有在好好学习，有在努力考大学，有在认真活着。所以，你不用担心她的。”

    被我安慰完，王老师的心情缓和了一下，对我说道：“你说，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在晚辈面前哭出来。真是不应该啊。对了，你想问什么来着?”

    我摇了摇头，开口道：“没什么想问的了，谢谢您，你是一位很好的老师。”

    我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我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于是转身问道：“王老师，如果最开始我给你打电话而不是上门拜访，你会见我吗？”

    “当然会，自从林芮毕业后，我经常睡不着觉。现在得知那孩子现在便好了，我很开心。谢谢你来告诉我她的消息。”

    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我根本不用去要收件地址的，白白浪费我五百块钱。关上门，我向她郑重地鞠了一躬，再次开口道：“你是个好老师。”

    林芮遇到了个很好的老师，可惜她有些老了，有些迟钝了，有些力不从心了，没能帮上当时的林芮。但我仔细地思考过后，认为可能也帮上了一些。毕竟，到底帮上没有只有林芮知道。

    我记得女性教师应该是五十岁退休，而王老师，明显不止了。她应该是舍不得孩子才依然留在岗位上吧。走出王老师的家，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但它是阳光这点，是毋容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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