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耳边听着竹内恭子的话语，山城姬月的眉头越皱越紧，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掌不自觉地攥紧，烦躁的心情不断地向上攀升。

    直到那一句‘他是喜欢你吗？还是你的男朋友啊？’从空气中浮现，她才终于忍不住打断。

    “你在胡说些什么？”

    原本蔚蓝的双眸变得冰冷且锐利起来，看向竹内恭子的眼神中出现一抹逼迫、厌恶的情绪……

    “啊……”

    似乎是被山城姬月身上忽然展露出来的气势所震慑到，竹内恭子心中一凛，身体不自觉地坐正坐直，眼眸垂下。

    恍惚间，她好像感受到了曾经在剑道社时，她那种锐利的剑势。

    知道自己或许是说错了话，她没有再开口，嘴唇蠕动着，心脏‘怦怦’地跳动。

    “男朋友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看着身旁少女露出那种胆怯的神情，山城姬月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是有些过激了，浅浅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手掌捂住脸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下来。

    “对不起，我状态有些不对劲。”

    开口道歉着，随后她又看向身前少女的脸庞，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解释道：

    “不过确实和他不是那样的关系，无论谁以后是我的男朋友，都不可能会是他。”

    “……”

    如果说起白鸟夕弥这个名字，不管是谁，可能在匆匆的第一面见过之后，能够记住他的人不会很多，就算是短暂地记得，也会在不久之后忘记。

    可是自己绝对不会。

    被白鸟夕弥抢走拐杖这件事情，她记一辈子，而且还不止一次。

    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剑的人。

    对于他的印象实在不要太深刻，至于和他之间的契约……

    想起那天的事情，她又是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究竟为什么和他产生那样的瓜葛，她也不知道。

    尝试地在脑海中回想起，那天自己在长椅上哭的时候……

    ‘真的哭辣？’

    想起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真是想要一拳打上去。

    只不过，他后面说的事情太过离谱了，一个月能够在剑道上击败社团的所有人，简直是异想天开自取其辱。

    所以自己也就随他去了。

    心里其实根本没有在意……

    只不过，真的没有想到他后面居然真的会加入剑道社，至于竹内恭子所说的他把自己练到吐血的情况……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到，她也根本不会信，明明那么弱，仿佛跑几步就会死了的身体，却要和自己说，那些异想天开的事情。

    山城姬月下意识地回想起来质问仲野彻也的时候，问他为什么要同意他进入剑道社……

    ‘之前天台上的事情，山城前辈不知道吗？’

    ‘就是那次1V10的时候。’

    想起这个，她蓝宝石一般的眼眸中不禁出现一抹疑惑的神色，嘴唇动了动，她看向身旁的竹内恭子开口道：

    “话说，恭子你知道他之前在天台上的事情吗？”

    “呃……”

    还在沉浸在刚才被训话的那种状态之中，听到山城姬月的话语，她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对方眨了眨眼睛开口道：

    “天台？”

    “仲野没有和你说吗？”

    “什、什么事？可能是我忘了。”

    看着对方一脸茫然的表情，山城姬月原本想要就此算了，不想再去问，只是心中的疑惑却要更加强烈一些，于是耐着性子开口解释道：

    “就是关于那个人，仲野之前说他在天台上1V10，你知道吗？”

    “哈？！”

    短暂地愣了一下，粉色短发的少女反应了过来，纯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的神色。

    “天台？战神？姬月你该不会说的是那个人吧？”

    “我记得我好像有些印象来着……”

    脑海中快速搜索着之前的信息，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竹内恭子的眼眸中亮了一下，随后从手包中扒拉出手机，快速地点开论坛软件的界面，手指快速地滑动着屏幕。

    最终视线定格在一个看起来异常夸张的标题上面。

    「天台上的审判·究竟是爱的救赎还是黑暗的降临？」

    讨论数：999+

    ……

    竹内恭子的视线快速地扫描着上面的一行行字体，几秒钟之后，她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白鸟夕弥。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觉得他的名字读起来有些熟悉，但是仔细想的话，却又找不到什么源头，结果只能放弃去思考这件事。

    虽然是剑道社的成员，竹内恭子偶尔在闲暇的时候也有看社团八卦的习惯，放假的时候看看恋爱剧，看看喜欢的动漫，这种生活她也很享受。

    而且，当时关于白鸟夕弥的事情，大家的讨论度都非常的高，毕竟高中生对于这些武力、极道、恋爱之类的事情尤为感兴趣，特别是当这几个因素都糅杂到一件事里面，能够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也不例外。

    然而，其实如果不是在白鸟夕弥身边的人，其他年纪的学生根本没有特别关注对方到底是谁。

    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乐子。

    竹内恭子也是一样。

    对于白鸟夕弥这个名字，她当时只是瞄了一眼之后就过去了，更加关注于事情本身的趣味性……

    不过，即使是到现在，竹内恭子也根本难以将在天台上1V10个不良生，用钢笔就打的他们都倒下的怪物和记忆中那个看上去身体就孱弱无比，做几十个素振以至于吐血的人联系起来。

    “假的吧……”

    下意识地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吐出来，偏过头，她看到了山城姬月疑惑的视线，于是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然而，往常沉着冷静、一脸睿智机敏的少女，此刻眼神中露出和她同样惊讶的神色。

    山城姬月握着手机的手掌微微颤抖着，看着照片上面那些被打到在地的一群人，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可能……

    「你这个角度来看，还挺好看的。」

    「虽然你对我很不客气，但是其实我还是决定帮你。」

    「那我就在全校人面前，承认是你山城姬月的狗，我还会在广播上念上十遍。」

    「你就不问问如果我赢了？」

    「如果我赢了，你就要无条件答应我两件事。」

    「……」

    记忆中，阳光下少年的话语在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与此刻眼前骇人听闻的记录，同样让人难以置信。

    这篇论坛稿子上的几个不良即使没有亲自接触过，但也都知道那几个人，其中每一个说是人渣都一点不为过，更不会假装被人打的不成样子，以至于退学，他们自然是没有什么演戏的天赋。

    所以说，这些都是真的……

    是奇迹吗？

    一时间，少女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悸动着，事实摆在她的面前，她已经下意识地开始相信那个人，白鸟夕弥真的能够做到那种程度。

    他口中说的话语，或许都不是假的。

    忽然间，山城姬月发现自己根本对白鸟夕弥这个人没有一点了解，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少年原本在心中留下来的刻板印象，在此刻变得模糊起来，那张脸在阳光下变得朦胧，以至于她有些根本看不清……

    好奇与难以置信的惊讶让她原本死寂的心脏开始活跃起来。

    ‘或许，他真的能够有办法让自己重新握起剑。’

    忽然之间，这样的想法在山城姬月的脑海中浮现，下一刻，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深呼吸着，想要尽力地将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排除掉。

    然而，自己的心里，一颗相信的种子已经无意中开始种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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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剑的手臂不要抖，即使你再怎样痛苦，也要克制这种发抖……”

    “敌人可不会怜悯你，只会趁虚而入！”

    “正手不勤，反手不精，你的动作好慢，能不能再快一点？”

    “这样，你要怎么能够碰到我？”

    “……”

    地下运动场，白鸟夕弥手上的刀反射出冷冽的锋芒，上身赤裸着汗水流淌在一片发红的皮肤上，腹部存着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呼吸保持细微有序的节奏，他此刻双手持刀，稳住脚步不断地劈向濑川夏纪，连续出刀十次，他的动作明显变得僵硬了下来，但是却仍然追求着速度。

    看着眼前的人影，他疯狂地从对方的身上汲取着剑道的技巧。

    如此快速的频率，根本让他没有半点思考的空间，所有的动作全部都是肌肉记忆以及下意识的反应。

    正劈，下格挡，上挑……

    刺！

    不知不觉的，似乎濑川夏纪什么都没有告诉自己，白鸟夕弥感觉自己手中的刀再不像之前那般沉重，反而一种轻盈感在心中产生。

    那些技巧，仿佛已经融入到身体的机能之中，只要自己想，便能够使用出来。

    ‘叮！’

    【剑道技能已习得，目前进度为：熟练……】

    忽然，脑海中出现系统的提示音，白鸟夕弥的动作一时间停滞了一下。

    ‘嘭！’

    ‘嗡嗡嗡……’

    一道残影在空中闪过，紧接着白鸟夕弥手上的钢刀便被震的浑身发颤，紧接着手腕处传来一阵痛楚，几近要脱手而出。

    紧接着，下一瞬，木刀的锋芒抵在自己的喉咙之上。

    “咳咳……”

    震的喉头一股腥甜气息涌了上来，白鸟夕弥身体强行稳住，调整着自己已经紊乱的气息。

    “你走神了。”

    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濑川夏纪依旧是一脸平静的神色，刚才在白鸟夕弥汗流浃背的训练，在她身上似乎连热身都算不上。

    “不过还不错。”

    她说着，将手上的木刀扔到一边，给白鸟夕弥扔过来一瓶水。

    将钢刀收回刀鞘，白鸟夕弥尝试着握了握手掌，感受着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拍打着手臂，想要让已经僵直良久的肌肉放松下来。

    ‘咕咚、咕咚……’

    扭开瓶盖，清凉的水充斥口腔，他发现每次运动之后喝的水都格外的甜。

    因为一会儿还要训练，他只是喝了一小半，转过头，却发现濑川夏纪又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朝着他招了招手。

    “怎么了？”

    用干毛巾擦拭着脸上和身上的汗水，他站在濑川夏纪的身前开口问着。

    她依旧是熟练地点起一根烟，手掌撩起短发，露出额头，平静地看向白鸟夕弥忽然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喜欢看动漫吗？”

    “看一点。”

    “我记得之前一个动漫里，有过一个台词，我很喜欢。”

    身体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她仰起头，口中吐出一个烟圈，眼眸中挂着几分缅怀的神色。

    “不论外表和能力、还有力量，如果有两个完全相同的存在，一个做为支配战斗的王，一个作为辅助力量的坐骑，他们之间的差别是什么？”

    “……”

    听着这段台词，白鸟夕弥便知道她口中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本能。”

    “嗯，这也就是你所谓的剑道的核心。”

    她偏过头，看着白鸟夕弥的脸，伸出食指，点在他的眉心之间。

    “你应该感受到了吧？”

    “战斗之中那些技巧什么的，根本来不及思考，生死的机会往往只是在某一瞬间，你能否抓住机会，就看你的本能，以及肌肉记忆……”

    “……”

    刹那之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白鸟夕弥透过她的眼眸，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她口中名为‘势’的东西。

    然而，濑川夏纪的手掌并没有就此收起来，缓缓地挪移过他脸颊的轮廓，最终好像也已经陷进了他的眼眸之中。

    “美夕子大人……”

    忽然间，白鸟夕弥发现她的状态又有些不对劲，尤其是脸颊染上一抹绯红，于是连忙向后仰头，身体随之站了起来，开口道：

    “我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吧。”

    被突然打断，濑川夏纪眉宇间的神情明显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回过了神，只不过却是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

    白鸟夕弥发现了，每次只有在提及自己姨妈的时候，她才会有额外的情绪变化，否则一直都是一副冷漠平淡的模样。

    就像冰块一般。

    这种还和山城姬月不太一样，后者只是冷，但不会伤人，而濑川夏纪就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在某一刻你不注意的时候刺破你的心脏。

    “没意思……”

    她嘴里嘟囔着，却根本没有想要动的意思，叹了一口气，随后食指和中指掐灭手中的烟头朝着白鸟夕弥开口道：

    “所以说，北川小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

    将手中的剑拔出，白鸟夕弥回想着刚才的感悟，他下意识地开口道：

    “等我什么时候能够在剑道上达到我想要的程度，就可以了。”

    “那是什么程度？”

    她挠了挠头，还是有些迷惑的模样。

    “等我完成约定。”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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