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离尘怔怔地看着甲胄，甲胄的话刚好戳中了离尘内心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那就是自己走到哪里，灾难就到哪里。

    离尘其实早就发现了，在自从自己撕开了那颗心脏的封印后，自己就所到之处，便是天罚降临；就是那最安全的木之领域也降临了天罚。更别说那因为天罚和魔种毁灭了的清镇。

    “你还在装疯卖傻吗？你很清楚，你所到之处，天罚降临，生灵涂炭！人类最安全的聚集地之一的木之领域，是不是天罚降临了？那沙漠中的沙之领域，是不是因为你引出了千年前异人诞生后制造的魔神兵？清镇是不是因为你毁灭了？天域是不是也是因为你变得鸡犬不宁？”

    甲胄一连串的问题仿佛千百斤的重锤狠狠敲击在离尘的心脏上，离尘的目光渐渐呆滞了，就是躲闪的动作也迟钝了很多；真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一切都是那么巧合，那么顺理成章。

    “离尘，你将天罚引来了，你将将近千年没出现过的魔种也引出来了；你，将人类推向了深渊，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人类，不会再有生的希望了。”

    “离尘，你就是灾星，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魔！你比魔种还可怕千万倍！”

    “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魔，我不是魔——”离尘仰天咆哮着，他崩溃了，终于在甲胄那句句诛心的话语中崩溃了，他逃离了半年多才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就这样决堤了。

    “离尘，甲胄是在攻击你的心理防线，不要听他的话，你不是魔！”习冰此时急得满头大汗，可是他却被左丘靖死死拖住，根本没有半点机会去救离尘。

    离尘手中的棍刀掉落了，他一瞬间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而甲胄此时看见离尘放下了武器，嘴角露出了一丝得逞的阴笑，随后紫色的星源覆盖全身，身影如鬼魅一般冲了出去。

    “离尘，去忏悔吧，去赎罪吧！”

    “蟒技·千百斩！”甲胄鬼魅一般的身影不断闪动着，紧接着就是一道道刀气飞出，本就是瘫坐在地上的离尘直接被刀气卷飞起来，鲜艳的血花在空中散落。

    “离尘，再见了！”甲胄出现在了离尘的上空，那泛着青色光芒的大刀向着离尘的头颅劈下。

    “离尘——”

    习冰仅仅是转身看了一眼，心一瞬间就悬到了嗓子眼上；然而他还未出手去救离尘，左丘靖的攻击就来了。

    “天葬！”只见左丘靖举起右手，那高高举起的右手仿佛一把雪亮的大刀，上面附着厚厚的璞源；随后左丘靖的手便是穿过空间，劈在了习冰的后背之上。

    “噗——”习冰一口鲜血喷出，后背先是一阵冰凉之意袭来，随后就是温热；但习冰来不及想了，借助着左丘靖这股冲击力，他释放了体内所剩无几的璞源，一瞬间瞬移到了离尘和甲胄的中间。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不过是个眨眼之间就发生了。

    “噗——”

    “嘭——”

    习冰后背再次被砍了一刀，他后背的鲜血已经将他整个人都染红了，脊椎也被砍成了三段，并且三段几乎都粉碎了，就是他体内的肋骨也几乎全部碎了。

    可就是这样，习冰还是护住了离尘，带着离尘砸向地面。

    甲胄的身体落下，看向那深坑之中的习冰，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神情，一种百感交集的情绪也涌上了他的心头。

    “没想到，你们两兄弟居然会都死在我的手上；习冰，你的哥哥，也就是习风，就是我杀的，他当年就是为了保护离尘，死在了我的手上，死在了塔格大草原之上。”甲胄此时没有出手了，因为他知道，习冰活不了了；如果这样都能活，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死亡了。

    而左丘靖也来到了甲胄的身旁，他瞥了一眼甲胄，他可没想到，眼前这个奴隶主，习冰的跟班居然在没有异兽的情况下实力也还不错。

    不过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那深坑之中，并且随手布置了空间结界，防止变故发生。

    深坑之中的离尘也被震碎了好几根肋骨，就是双手也骨折了，整个人几乎废了；他的身上也是染红的鲜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习冰的。

    在这皑皑白雪的天地间，这深坑中的一摊红色显得是那么的耀眼，也是那么的刺眼，更是那么惨淡。

    离尘此时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他的双手骨折了，可是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习冰，他还是忍住痛，用大臂将习冰撑起来了，然而此时习冰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身上没有一处是不被鲜血染红的。

    “啊——”离尘将习冰撑起来了，他抱着习冰，两人坐在深坑之中，而离尘终于压抑不住，嘶吼了出来，泪水混着鲜血顺着离尘的脸颊流下。

    “别……咳……别哭……你……你可是我们……木之领域的……领主啊……咳……”习冰想要伸手去给离尘擦拭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动不了了，就是双腿也没了知觉。他哪里都动不了了，只有嘴巴在不停地喋血。

    “你别说话，你别说话……”离尘连忙出声制止习冰，他怕习冰说完上句就没有下句了，他怕习冰真的死了。离尘左看右看，脸上的惶恐不断浮现，声音也在颤抖着，抖得牙齿都在打架。

    左找右找什么都没有找到的离尘最后用自己那断了的手臂擦拭着习冰脸上的血，甚至用光源去捂住习冰那不断流血的身体。

    “呦呦，呦呦——”离尘狂吼起来，可是呦呦已经精疲力竭，被刘有羁重伤后昏迷不醒了。

    离尘此时已经涕泗横流，甚至鼻涕跟着泪水都流进了嘴里；甲胄看着离尘和习冰如此，他心里也不忍，毕竟习冰跟过自己，离尘也跟过自己。倘若不是他们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也许他们都会是很好的朋友，三人可以坐在一起喝酒。

    然而没有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在为了活着而努力着；有人为了天下苍生，有人为了一己之私。甲胄他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的那巨大计划。

    他们都没有错，离尘是为了救白薇儿，是救人；习冰是舍生取义，也是为了救人；他甲胄，同样也是为了救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所以为了救更多的人，就要有少数人牺牲。没有牺牲，就没有和平。

    离尘喊不答应呦呦，便又开始喊别的。

    “黑袍，黑袍，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啊——”

    然而除了甲胄和左丘靖，没有任何人出现；离尘绝望了，心如死灰；他低下头，不停地擦拭着习冰那不停往外喋血的嘴巴。

    “黑袍，父亲，母亲，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左丘靖看不下去了，他本是一个冷血的人，所以见不得这样的场景，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离尘和习冰后，微微将目光挪向了一旁。

    “去解决他们吧，给他们一个痛快！”

    “是！”甲胄提着刀走上前去了，然而离尘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他就这样低着头一只手给习冰擦血，一只手给习冰输送光源止血。

    习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但他还是看到甲胄提着刀慢慢走了过来，他想要开口喊离尘，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说话的能力了，口中全是鲜血。

    习冰向着离尘使眼色，然而离尘却看不到，因为习冰的眼球也已经转动不了多大的幅度了。眼看甲胄越来越近，离尘却是无动于衷，他的斗志已经丧失了，此刻他的心已经坠入万丈深渊，已经一片黑暗了。

    可是习冰不想离尘死，他知道离尘还有事情没有做，还有更加伟大的事情没有做；那最后想要救离尘的念头一瞬间冲击习冰的大脑，他的嘴巴终于可以动了，但是声音之小，细如蚊蚁。

    “生命之技·怒放！”

    但是离尘听到了习冰的声音了，他猛然看向习冰，紧接着就是一阵刺眼的金色光芒亮起，那光芒之中还有白色的璞源；这金色的光芒瞬间将离尘和习冰，还有远处的呦呦以及离尘的武器和习冰的武器全部包裹，随后消失不见。

    甲胄的大刀在那光芒亮起的瞬间落下，却是在光芒消失的时候砍在了地上，周围已经没了离尘和习冰的身影了；甲胄有些诧异，却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左丘靖也是有些诧异，不过他微微闭眼，随后看向了更北面，便是抬脚向着北面走去。

    “他们在北面，走吧，可别到嘴的肉弄丢了，那就不好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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