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芬四点钟下班，回到租住的房子，李文竹还在沙发上躺着，两眼无神地看着房顶，听到开门的声音，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接过黄晓芬的东西，一包菜，坤包、钥匙、口罩等等，勉强笑笑，然后又回到座位发呆。

    黄晓芬怜惜地亲了一口李文竹，然后就到厨房张罗着晚饭。

    中午，黄晓芬不在家，李文竹就下点面条对付一下，晚饭自然丰盛点。不一会儿，三菜一汤就做好端上来了，李文竹望着这热腾腾的饭菜，再看看忙里忙外、一头汗的黄晓芬，眼眶似乎有点湿了，他夹起一筷子茼蒿，塞进嘴里，似乎要把所有的不快都咬烂了嚼碎了，塞进肚子，用胃酸分解成分子。

    黄晓芬看他低着头只顾大口地吃菜，也不看她一眼，知道他还心里的疙瘩还没有解开，说：

    “文哥，我们喝点啤酒。”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开了，一人一瓶，也不用杯子，就一人一瓶喝上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黄晓芬和李文竹一愣，这里除了医院黄晓芬的一两个同事知道，再没有人知道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猜出来是谁？

    “谁啊？”黄秀英隔着门问。

    “是我，童长峰。”两人都吃了一惊，这童院长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黄晓芬赶忙去开门，只见童长峰拎着一袋子熟菜，说：

    “小黄，李文竹在吧？”

    黄晓芬侧身，请他进来。童长峰看到依然憔悴的李文竹，摇摇头，说：

    “找了你几天了，终于找到你了，呦，……还烧了不少菜嘛！小黄，拿两个盘子来，把这鸭子、鸭膀子装盘，我也来喝点啤酒。”

    李文竹慌忙站起来迎接童长峰，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啤酒，开了，递给他。

    “师叔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童长峰看看也没有杯子的样子，就抱着啤酒瓶猛灌了一口，然后说：

    “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里……。”

    “哎呀爽，真爽！”

    此时已经是秋天，天气也没有那么炎热了，特别是这太白山区，早晚温差还很大，空气中弥散着桂花的香味。

    三人重新坐下，童长峰带来了下酒菜，加上黄晓芬做的几个菜，边喝边聊，最近医院的趣事，路边新闻，说得气氛逐渐热烈起来，连李文竹也开了笑脸，——黄晓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他笑了。

    “听说，门诊有位新来的护士叫汪明艳的，最近很得宠？”童院长问起黄晓芬，说着李院长的女人们，自然而然就说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傻乎乎的妹子，长得好漂亮，一米七个子，大长腿，一来就被笑面虎盯上了，听说，有一次，被笑面虎带出去喝酒应酬，被灌醉了，当晚就被那个了。”在这种事情上在女人之间传播速度还是比较快的，黄晓芬知道的快些多些，有些细节她都没有好意思讲。

    “后来这傻妹子居然认命了，也不知道被笑面虎哪里迷住了，一心想跟着他，最近听说笑面虎事情多，危机来了，就没有理这小丫头，结果这傻丫头到院长门外面自尽，那天幸好是那新姜的女人在，发现的早，要不然，……。”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文竹评价了一句。

    “你知道判决书下来了吧？”童长峰问。

    黄晓芬放下手中的筷子，叹了口气。

    “没有。怎么？已经出来了吗”李文竹诧异道，他确实不知道，他望了望黄晓芬，她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鸭胗丢到嘴里。

    “是哦，你猜结果怎么样？”

    “肯定家属赢了。”李文竹肯定地说，因为有他的证词，事实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虽然最后时刻，陈主任横插一杠子，但应该不影响大。

    “也未尝不是，算是家属的胜利，医院赔付了八万元……。”

    “但是要说责任，医院占四成，而患者却占到六成。”

    “什么啊？就已经这么明朗的案子居然判成这个鸟样子？”李文竹粗话都出来了。

    “唉！这种官司，全国瞩目，相信没人敢弄虚作假……。”

    童长峰简单分析了一下这个案子。

    “你打算怎么办？“

    “李景华这次居然毫发无伤，那他就会变本加厉，报复背叛他的人，估计要对你下手。”

    “我当我的医生，他还能把我怎么滴？”李文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没有。黄晓芬一把抓住李文竹的手，满脸都是忧愁，说：

    “文哥，李院长要整你可太容易了，董院长，请你救救文竹吧！”满眼祈求地目光看着童长峰。

    童长峰看着黄晓芬紧靠着李文竹，充满青春气息的面孔，勃勃生机的身体，他不禁有些羡慕和嫉妒，李文竹再怎么落魄，身边还有一位红颜知己不弃不离地陪伴着。

    而自己呢？孤家寡人、孤魂野鬼……！不由得，更加痛恨那个始作俑者。

    童长峰摇摇头，夹了几片用蒜蓉酱炒的黄瓜，送进嘴里，一股酸辣脆的混合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说：“小黄，伱高看我了，李景华要整人，谁也救不了，何况我这个有职无权的废人呢！”

    童长峰自嘲地笑笑。黄晓芬来医院工作的时间短，还不知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黄晓芬焦急的待要说话，李文竹把她他手一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

    “师叔，我知道这次是彻底地得罪了李景华，但是我是靠我本事吃饭的，我怕他个毛？他还能把我开除了不成？”

    童长峰微微一笑，心想到底年轻，不知道社会险恶，就说：

    “来喝酒喝酒……。”三人喝了点啤酒，黄晓芬殷情地拿着一双公筷，为童长峰布菜，又为李文竹夹了一块卤鸭子，自己吃了一口黄瓜，一双美目盯着他们，时而情深，时而担心……。

    童长峰放下筷子说：“你知道他会怎么整你？”

    李文竹摇摇头。

    童长峰说：“笑面虎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按照他的套路，他马上就会调离你去后勤，也许还是医务科之类的好科室，说要准备重用你。”

    黄晓芬诧异地说：“那不是好事吗？行政拿钱多，还不用上夜班，工作轻松……！”

    童长峰摇摇头，说：“接下来，两三个月内交给你，好几个完不成的任务，第一个完不成，他假慈悲说再让你试试，再完不成，就大会小会批评你，说你无能说，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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