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黎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周锦川说得对，他当惯了颐指气使的上位者，他说的话，就是圣旨，大家都要听。

    反正他已经打了电话，苏振方的事，肯定能解决。

    大不了就再让着他几天，等苏振方回来，再各走各的。

    果然对一个人没有期望之后，也就不会有失望。

    苏宁黎打定了主意，脸色也温和下来，“明白。”

    周锦川微怔了半秒，随即笑了，捏起苏宁黎的小脸，晃了晃，“宁宁，你在想什么？”

    她最知道周锦川的眼光毒，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立刻垂下眸子，语气很淡，“没什么。”

    “是吗？”男人不信。

    苏宁黎冷笑，“听你的，你不信，不听你的，你也不愿意。你可……”真难伺候。

    后一句话，苏宁黎还是咽了回去，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怒他。

    一切等苏振方回来再说。

    周奶奶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但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肯出院，苏宁黎只能每天白天去看周奶奶，晚上再去母亲那里替小姨的班。

    整个人累得虚脱，却不敢跟周奶奶提。

    一来，周奶奶对她一直都很好，她想让老人高兴，早点康复。

    二来，她怕万一没照顾好周奶奶，周锦川一气之下，会不帮忙救苏振方。

    周奶奶喜欢看新闻，但她眼睛老花，看不清楚，都是管家给她念。

    在医院这些天，念新闻的事，就归苏宁黎来办。

    每天早晨吃完饭，苏宁黎就拿着平板电脑，挑选周奶奶喜欢的内容给她阅读。

    “小宁宁的声音真好听。”周奶奶开心，“我老太婆听你念，都年轻好几岁。歇会儿吧，喝点燕窝，补一补。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苏宁黎乖乖喝了一碗管家带过来的燕窝，被周奶奶哄得也高兴，胃口也好了很多。

    两人说话间，周锦川推门而入。

    苏宁黎转头，两人正好对上视线，苏宁黎快速收回。

    那副并不想看到他的样子，毫不遮掩。

    她烦是有原因的。

    以前她想让周锦川陪她，每次对方都说忙。

    工作，工作，工作。

    现在想想对方哪里是舍不得工作，是舍不得身边的女助理而已。

    可这些天倒好，每天按时来奶奶的病房，一边办公一边陪着聊天。

    只要他在，别人来探病就不敢久留。

    苏宁黎觉得他就是霸占着奶奶，防止别人夺权。

    顺便，监督她有没有好好履行协议。

    他帮忙救苏振方，苏宁黎帮忙哄着奶奶。

    但苏宁黎只是单纯想对奶奶好。

    一想到两人之间的差别，苏宁黎再见到他的时候，就没什么好脸。

    “你们俩出去转转，我也要休息了。”周奶奶自然也看到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试图给他们制造机会。

    苏宁黎想拒绝，周锦川却先一步答应下来，还若有所指地对苏宁黎说：“宁宁，你也想让奶奶早点康复吧。”

    她还能说什么，只能交代奶奶好好休息，先转身出了病房。

    苏宁黎没等周锦川，她出来也不是真的跟周锦川联络感情的。

    她快步走到电梯前，电梯到层，她快步进去，电梯门却被后到的周锦川给挡住。

    男人目光直直盯着她，缓步进了电梯，随意点了一楼，双手抄兜，没说话。

    但他一米八几的个子摆在那，很难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苏宁黎盯着电子屏，只能祈祷快点到一楼，她就冲出去。

    叮——电梯门打开，苏宁黎刚迈出去一步，胳膊一沉，被周锦川捏住手肘，拖着她往外走。

    她试着挣脱，无果，大厅里人来人往，撕扯也不好看，她只能任由周锦川拉着她到了花园里。

    私人医院的环境是真的好，满院子的花花草草修剪整齐划一，西式园林风光，就是少了些人情味儿。

    完美，却冷冰冰，就像眼前的周锦川。

    他停在一棵银杏树前，初秋之下，银杏叶已经微微泛黄。

    周锦川一袭黑衣，看上去与这样温情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衬托出他的矜贵。

    即便两人现在闹成这样，苏宁黎还是承认，他的脸，让人心动。

    美景之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都没那么紧绷。

    周锦川松开她，双手插在兜里，垂眸睨着她。

    “你这几天表现不错。”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好像是夸奖下属工作做得好一样。

    苏宁黎，“……”

    “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走了。”她是连敷衍都懒。

    转身的一瞬间，周锦川的话压在耳边，“就不想知道你哥怎么样？”

    苏宁黎的脚步顿住，紧紧闭了一下眼睛。

    现在他也就会用这一招在拿捏她。

    可她偏偏没办法。

    她缓了情绪，转过身，尽量好着语气，“想。周总可以告诉我吗？”

    “周总？”周锦川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上前一步，微微倾身，讥诮，“宁宁，前两天直呼我名讳，还扇我巴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客气？”

    他凑到苏宁黎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今晚在床上，你也这么叫我，嗯？”

    苏宁黎愣住，耳根子随之滚烫，不可置信地瞪着周锦川，“我和你要分手了，我怎么可能再跟你发生——”

    后边的话，她说不出口，简直就是侮辱。

    周锦川好整以暇，视线描绘她的脸庞，欣赏她的恼羞成怒，“这多好，张牙舞爪，也比假惺惺，茶里茶气的好。”

    “我？”苏宁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笑了。

    周锦川又冷了脸站直，居高临下，“不是吗？哦，确切地说，是你们全家都这样，你小姨跑到我办公室，不分青红皂白闹，你妈跟我奶奶告朱凌凌的状，莫名其妙。”

    周锦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这么计较。

    这种小事，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可看到苏宁黎对自己阴阳怪气，假客气的样子，他就来气，那些伤人的话，自己就跑了出来。

    在他看到苏宁黎的脸色沉下来的时候，嘴角有些涩，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

    苏宁黎冷不丁地扯唇笑笑，原来还是心疼朱凌凌。

    那句尘封在她心底的话，突然就到了嘴边。

    她之前一直都放不下尊严问的话，忽地就冲了出来。

    “在你心里，朱凌凌就那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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