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直刚把喝醉的周锦川送上后车座，兜里的手机震动，掏出来看，瞬间愣住。

    讳莫如深地看了周锦川一眼，对方明明闭着眼，却好像能感应到似的，声音沙哑，“有话？说。”

    方直犹豫了一下，本着保命的原则，将手机递给了周锦川，“您要不自己看？”

    男人手背搭在额头上，懒洋洋地掀开眼缝，冷淡地扫了一眼，接过去。

    方直小心翼翼地等着周锦川吩咐，对方却在看完信息后，眼刀飞了过来，他后背一紧。

    他是谁，跟在周锦川身边快十年了，自然知道他这眼神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苏小姐找我做什么。”方直赶紧撇清关系，“我们之前根本没有联系过，也没有单独说过话。”

    “哦，对了。”他突然想起来，“上次您让我给她看过苏少爷的视频。”

    说到这，方直越想越觉得可能，“肯定是关于苏少爷的事。”

    实际上他心里想的是，管她要找自己做什么，先按上一个冠冕堂皇的原因，让自己脱险。

    这个理由好像说服了周锦川，他收回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修长的食指，轻敲手机侧面两下，反手丢还给方直。

    “你的手机，你自己回。”

    周锦川丢下这句话，方直瞬间觉得自己新买的三屏折叠手机不香了，甚至有点烫手。

    自己回？怎么回？

    他瞥了一眼周锦川，又闭上了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真不管苏宁黎了？

    不，以方直多年的经验来看，周锦川在欲擒故纵。

    几秒钟内，方直做出了决定，蹭的上车，坐到周锦川身旁，带上了车门。

    周锦川眼皮颤动，斜睨了他一眼，没有问题做什么，也没有赶他下车。

    好，赌对了。

    方直心里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开始犯难，这怎么回啊？

    他故意将手机屏幕全部展开，手机立刻变成了小平板电脑一样的大小，字体大小也瞬间适配到适合观看的大小。

    十分醒目。

    方直余光瞥了周锦川一眼，开始极其慢地打字，边打字，还边小声嘟囔打出的内容，好像在自言自语似的。

    “苏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打完，点发送，耳边传来周锦川的嗤笑声，“方直，你怎么跟我奶奶似的，打字还得念出来？”

    这不是说他老吗？

    他不敢反驳，讪笑，“周总，不好意思，喝了酒有点迟钝。是不是吵到您了？”

    周锦川又哼了一声，没说话。

    通常情况下，老板对你的行为不肯定，不否定的时候，就是你可以接着奏乐，接着舞的时候。

    苏宁黎秒回，方直看了一眼信息，又如法炮制，将信息念出来，“方助理，我想问你点私事。你方便了回我电话可以吗？”

    方直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不是，苏小姐这是整哪出？想早点送他走吗？

    还没等他吐槽完，苏宁黎又来了一条，「多晚都行。」

    他不敢念了。

    觉察到两道冰冷的目光，就像两根冰锥子似的，戳穿他的手机屏幕。

    “咳。”方直咳嗽得非常刻意，“那个，周总，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给苏小姐？”

    周锦川，“她找你，又不是找我。反正多晚都行，随便你。”

    方直，“……”

    一刻也不敢耽误，他赶紧拨通了苏宁黎的手机号，还点了免提，他不能再不明不白地挨刀子了。

    这都什么事啊。

    “方助理？”苏宁黎秒接，温柔的声音传出来，“你忙完了？”

    “啊。”这不是重点，方直含糊其辞，切入主题，“苏小姐，您找我有什么事？”

    苏宁黎轻笑一声，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方助理，我想知道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小姨今天说了好几次想苏振方。

    既然对方已经没事了，赶紧回来帮帮忙也好。

    方直瞥了一眼身旁的老板，特别来事地说：“这事您得问周总。”

    苏宁黎心想她不想问吗？是她没办法问。

    “周锦川把我拉黑了。”苏宁黎无奈，“你帮我问问吧。”

    反正她也不想联系周锦川。

    方直额头上已经冒汗了，求助地看向周锦川，这位爷可好，闭着眼睛皱着眉，好像被谁欠了八个亿。

    脑袋里瞬间快速旋转，方直到底是老油条，立刻想到办法，“那这样，我问了跟您说吧。对了，苏小姐，我给您发信息吧，打电话有时候不方便。”

    等挂了电话再看周锦川的意思呗，反正不能马上回答。

    “好，那谢谢方特助。再见。”苏宁黎五个加号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方直挂断了电话转脸看向周锦川的时候，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他想起小时候看动物世界，雄性动物看情敌的那种目光。

    “她对你说话挺温柔啊。”周锦川软软的嘴唇，说出来的话却扎得方直头皮发麻。

    方直不知道怎么回答，周锦川手直接伸到他面前，“手机给我。你的微信号归我了。”

    方直心里一万个黑问号，不是，你要我号就算了，要我手机是为什么呢？

    他最喜欢的手机，刚用了半个月崭新崭新的手机。

    但他不敢说出来。

    他默默将手机叠回原状，双手奉上。

    苏宁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喝了两口，手机震动，是方直发回来的信息。

    「苏小姐，苏少爷可以回来。」

    苏宁黎一喜，没想到这件事这么顺利，单手划开手机，食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回复对方。

    谢谢两字都还没打全，看到对方发过来的两条信息，苏宁黎秀眉拧起。

    「周总最近身体不好，我又忙不过来，要不您替我去照顾几天。」

    「周总心情一好，可能就放苏少爷回来了。」

    苏宁黎看看手机，再看看自己裹成猪蹄的手，瞬间气笑了。

    她干脆给扎着绷带的手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什么都没说。

    一目了然，她伺候不了。

    对面并没有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新信息涌进来。

    「苏小姐，不用您端茶倒水，您就给周总念念新闻就行。」

    不对劲，苏宁黎眯了眯眼睛，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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