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苍还未回话,洬雨却醒了。
她蹙着眉坐起,看了眼穆谌,按着太阳穴道:“洗神散?”
“嗯。”穆谌看着她,“也不能让你就般躺到宴席结束。传出去,不见得是美谈。”
洬雨抬头看看四下,满山仙神和自己一样的也不少,“因何下来?”
飞琼看见洬雨起身,高兴地喊着跑了来。
于是在飞琼兴奋的呼喊中,只听穆谌道:“来要贺礼。”
羽苍眉头一皱。
香禾弯唇一笑。
洬雨愣了愣,随即突然伸手,朝穆谌身后的方向挡道:“你站那别动!”
飞琼兴奋的小脸一僵,转而满含哀怨,“洬~雨~”
洬雨揉穴轻叹,“再晃一次,真要吐了。”
飞琼一喜,“我不晃不晃。”她拨开洬雨的手做到旁边,又揽住洬雨的手臂,小声倾诉,“我太想你了嘛,才会一时没忍住。嘿嘿,现在我乖乖坐你旁边,不乱动。”
“啧啧啧,”时清走过来,看不下去飞琼故意做作的模样,“飞琼仙子你真是……要不,你干脆嫁给洬雨仙子得了。”
时清语出惊魂,惹得一地的身影都向他投来目光,全部像看脑残!
时清:“……嗐,说笑,说笑。”
“我也想啊!”飞琼瞪着时清,“可惜我不配。谁让我生了女儿身呢…唉。”说罢,她用一种无可奈何又无比惋惜的眼神看向洬雨。
洬雨心底一阵发怵,用力从飞琼怀中抽自己手臂。
“我错了!”飞琼赶紧用力捆住,“洬雨我错了,别,我真想你了。”
直男时清:……不愧是萃芳庭出来的,好能演。
洬雨见状,只能随飞琼。然后,她从乾坤袖中拿出一个光华灿烂的灯笼。
灯笼用天界舒云纸遮糊,胭脂绘花,金粉描云,瞧着清丽超逸。穆谌看着灯上图文,双眸怔愣。
“哎?山茶唉。”时清折扇轻摇,一手拍了拍穆谌,“不正是你的最爱吗?”
穆谌将视线收回,随即伸手接过灯笼,看向洬雨,“多谢。”
“哦?”飞琼:“穆谌仙君喜爱山茶?”
时清:“是啊,当初我就是在道观,被大清早站在雪地里捡花枝的他,晃到眼的……他还常说什么…山茶戴雪而荣,具松柏之姿,然后…嗯乱七八糟啰哩啰嗦的一串……”
洬雨抬眸,看了穆谌和灯上花一眼,眼神中似是闪过一丝恍惚。顿时,羽苍胸腔处的灼痛感更甚。
时清看向穆谌,“总之,洬雨仙子这份贺礼,应是送在你心尖尖上了吧?”
飞琼与香禾:…这番话里……究竟是、谁和谁?
穆谌拿眼角余光刀了时清一眼,“若是不会说话,可否烦请闭嘴?”
时清面色一僵,“……”
飞琼幸灾乐祸地啧了一声,点点头叹道,“不愧是洬雨,画的真好看。”
时清尴尬地哈哈一笑,摇晃的折扇忽然一顿,一双黑亮的眼珠滴溜溜绕着灯、穆谌和洬雨来回转了两圈,然后眉头一挑。
待穆谌收隐华灯,时清将折扇抵在唇上,附耳低语,“喂,凡是所喜,皆有所因,莫非,此间真有别的典故?”
穆谌斜睨了一眼,“与你何干!”他看了一圈的身影,“我先上山了。”
言讫,抬脚便走了。
“嘿~!”时清将折扇往掌中一合,“你个小心眼!…走慢点,又没撵你!……”
看着穆谌穿山而过的背影,他忽又扬声道:“穆谌仙君!生辰快乐啊~!”
时清隔空高喊,引得附近仙神都看过来。
忽而,有仙神跟着也喊了一句:穆谌仙君,生辰快乐啊~!随后,居然有不少的仙神跟着陆陆续续喊了起来。再接着,左山、正山还有右山的仙神都喊了起来!
于是乎放眼望去,夜空下,灯华中,一位青白衣衫的仙君时走时停,漫山仙神陆续站起,喊声渐高,皆喊着一句:穆谌仙君,生辰快乐啊~!
此情此景,来得突然,却也来得盛况。任谁听了,也要在心底生出一丝喜悦。穆谌是开心的。
时清瞧着听着漫山声起,折扇摇晃,一脸得意欢喜,忍不住跟着又喊了几句。
在一片高声祝贺中,羽苍又给自己灌了几杯酒。
不因别的,只因为疼痛——自左腕至心口一路强烈的火辣辣的灼痛!他感觉自己半条肩臂如在灼烧,身体的疼痛和醉沉胀痛的脑袋折磨地他想大喊,同时心底有微弱的声音在恐惧发抖:是旧疾。不能在这,回……回……
少年忽然心生悲戚,有些绝望。
突然,他的身体被用力扭转,对上洬雨清冷幽深的眼眸,连同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愕。
羽苍混乱的意识霎时回复一丝清明,强自克制因疼痛而生的泪光,“我……”
“我带你回去。”
这一声清冷从容,似破雾之光。在飞琼他们的诧异询问和呼喊中,洬雨带着羽苍从半顶山的盛宴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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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枕松涛内,倩雪和月婵正在客室练字,头顶忽然轻微声响,她俩疑惑对视,地上趴着的红鸾却腾地起身,口中鸣叫。
月婵回头,“呀真是仙子!宴散了?不对啊……”
她正想说此时尚早,也没看见香禾,就听见洬雨清冷的声音自楼上传来,“你们做自己的事,旁的东西放在客室。”
月婵和倩雪忙忙应声。两小仙娥心知:洬雨不准她们上楼!
二楼逸室,昏暗之中,洬雨从架屉拿出一盏漆黑的铜灯。双鲤为座,芙蓉做盏,水波饰柄,华丽和古朴并存。
矮几旁,羽苍拆掉护腕,额角的汗珠滚落地面,他看见左腕形似一簇公孙树叶的符文正流动着如血鲜红的光芒。
一纸灵符燃于指尖,落上芙蓉盏的一刹,漆黑的铜灯白光大炽。同一刹那,整个星枕松涛的二楼亮起满墙满地的符文,阻断灯光外泄。
从外边看,二楼依旧漆黑一片。
强炽的白光过后,盏上光芒渐敛,只亮起一簇火苗般的白光,整个灯身表面,有数条小鲤鱼般的光纹闪耀流窜。
洬雨将铜灯放到正中央的空地上。
羽苍赤眸流转,心中疑惑倍增:“这是?”灯亮符起的一瞬,让他震撼之际又心生隐忧。
洬雨在昏暗中朝他行来,“此灯,有治疗与助修之能。”她扶起羽苍。
少年半仙眉眼轻蹙,眸色复杂,“那为何,要在此设仙障?”
这是第二次,在他满心以为对洬雨多了一分了解的情况下,骤然感受到对方难以消释的陌生。
洬雨对上赤红的瞳孔,沉默一瞬。
“它曾是上天庭的法器。”
羽苍怔愣,想起初来的那日。
“双星?”他瞥向铜灯,又一脸诧异地看向沉默的洬雨,“消失的六十八宫仙器之一!你见过霜野?”
洬雨没有回答,看着鬓角颈间汗森森的少年,抬手朝他额间用力一弹,“身上不疼?”
羽苍吃痛,手掌还未触额已被洬雨牵往逸室中央。
席地对坐铜灯两侧,洬雨抬手结印,灯身轮廓边缘有白光亮起,光轮逐渐外扩,顷刻窜高至屋顶。
羽苍只觉似被一道丈高的灯壁穿身而过,再睁眼时,只剩漆黑一片、静谧无声。
“小仙姑?”他用力按住因疼痛不禁颤抖的手臂,“……你在吗?”
有细微的水流声响起,周围渐渐亮起粒粒白光,似星河般越来越多,忽然身下白光大盛,现出一座芙蓉台,瓣瓣薄如蝉翼,无风轻动。
羽苍正惊讶时,一截橘红的鱼尾摆动着游出芙蓉台,紧接着又出现两条、三条,最后,十多条红鲤绕着他周身游动。他用手一碰,竟不是活物。
上方有白光亮起,似烟雾般,一只白色的小鲤鱼从中向下游来,身后稀稀疏疏又成群结队,最终靠近身前。
安静离奇的有些诡异,他正要出声,一只小白鲤突然窜向他的脖颈,一口咬住。
“什么东西!”羽苍大惊,伸手便要拍开。
“别碰,它在循迹。”洬雨的声音从斜上方飘来。
羽苍仰头,只看见一团黢黑,“你在哪?”
“你我皆在灯内。”洬雨道,“等你感受不到烧灼,自会看见我。”
“……”羽苍有点短路,措辞时忽然又感觉心肺处酥酥痒痒的厉害,还有什么东西在钻他衣服。
他一低头,顿时瞠目结舌——就一句话的功夫,他从眉头到脸颊、脖间、胸腹、手臂、乃至颈后脊背,甚至足下,全都被咬住!
挂了一身的小白鲤!
“…………”
他诧异又麻木地看着周身,然后看见白鲤尾巴后缓缓生出黑红的光线,一点点变长,又全部延伸向斜上方。
醉意升起,羽苍觉得,此刻的他恰似个提线木偶……
左臂和心口的烧灼大减,符文流窜的光芒趋于平缓、黯淡,被白鲤咬住的地方却疼痛渐增,尤其胸腹、左腕、和足下,疼的各有轻重。
“这是、治疗…吗?”羽苍仰着头。
“嗯。”
“这真是双星?”
“曾经是。”
羽苍有点疑惑,却也没有纠结,“那你见过霜野?”
“并未。”
洬雨回了两个字就没了下文。
羽苍想了想,如果洬雨见过,昨日就不会那么平静。
他看看周围,心想:小仙姑的稀奇法子还真多。
脑袋愈发昏沉,他似醉半醉,撑起一条腿抬手支头,雪白的发丝半数垂散,惊开围绕他的红鲤。
有一只游的慢,穿在发丝间,它摆摆尾巴,转身游到颊边。羽苍半眯着眼斜睨,发现它的颜色正在退散。
他抬起脖子一看,几乎所有红鲤的身体都在逐渐变白。
小白鲤渐渐接连放开他,黑红的光线一点点迅速消散。大部分红鲤的身体已经变白,正游回芙蓉台。
一声炸响突然从斜上方传开,无数黑红的星点散落,羽苍骤然看见同样坐在芙蓉台上的洬雨。
他心中一喜,不防身下剧烈旋转,白光晃眼间,一个不慎竟直接掉下芙蓉台!
在黑暗中失力下坠,高深难测,不安陡升。直觉要摔死时,居然一屁股撞上地面,天旋地转间发现他竟然回到了逸室。
头昏脑胀,心气不稳的少年这下终于昏了过去。
洬雨现身室内,收起铜灯,撤了仙障后朝楼下唤了声,“扶灵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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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漫山贺,铜灯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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