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顾宴晨不出所料地又来到了公司。

    她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程丽娜是为了副总的职位，才接近顾宴晨，其他人更多的是来看笑话，难不成顾宴晨认为，别人天生就是来帮助她的吗？

    不同于前两天。

    这一次，没有程丽娜迎上去安抚顾宴晨。

    而陆小雪，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顾宴晨，一甩手——

    “啪！”

    清脆的巴掌重重甩在顾宴晨的脸上！

    这一巴掌使足了力气，将顾宴晨打得整个上半身都甩向了一边，那响亮的巴掌声，使得围观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凝滞。

    良久，顾宴晨僵硬的身子动了动。

    她猛地回头看她。

    那眼神里的震惊和沉痛让陆小雪挑眉。

    她原本只是想打顾宴晨一巴掌，让顾宴晨死了这条心，不要再找来，但见顾宴晨红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在质问，又像是不服气，陆小雪的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种残忍的快意。

    原来这么爽……

    原来，只需要简单粗暴地扇巴掌，就能让顾宴晨哗众取宠的行为停下来，甚至窘迫得说不出话……

    只要顾宴晨不说话，那，天下就算是太平了！

    “啪！”

    陆小雪毫不犹豫地又甩了一巴掌。

    这一次，顾宴晨呆滞的时间有点长，但她还是扭回头，双眼眼睛通红，定定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副怀疑人生的痛苦模样。

    “啪！”

    又一巴掌甩在顾宴晨脸上。

    这个瞬间，顾宴晨的脑子里像是凝聚了无数的冰柱，她的脑浆都被冻住了，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

    围观的同事不安地看着顾宴晨。

    谁都没有想到陆小雪会直接动手，一巴掌接一巴掌，力道极重，像是恨极了顾宴晨，要将顾宴晨的脸打烂，打得她面目全非，再也无法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妈妈，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啊？

    见陆小雪就那么看着僵立在原地的顾宴晨，面容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这也太冷血了吧！

    僵立良久，顾宴晨忽然扑腾了一下！

    是那样的痛心疾首。

    她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含辛茹苦地抚养孩子成人，为了孩子，什么都愿意牺牲，甚至被林家人那样羞辱，为了孩子，一直都在在忍气吞声，没想到，孩子不但不感激，竟然……

    竟然还当众扇她的巴掌！

    她的孩子……

    孩子竟然打她！

    发泄出来之后，顾宴晨整个人都像是垮掉了，本就卑微的脊梁垂得更低，她痛楚地闭上眼睛，唇角颤抖，神情崩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小雪却没有再看她。

    转身走了。

    这一次，她不是回办公室，而是径直朝着公司门口走去。

    她不想当副总了。

    也没有心情去应付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面对旁人的闲言碎语和不怀好意的抹黑了。

    她累了。

    “小雪！”

    “小雪！”

    身后的顾宴晨追了上来，死死地抓住陆小雪的胳膊。

    陆小雪冷冷地甩开她。

    “小雪！”

    顾宴晨又抓住陆小雪的胳膊，又被冷冷地甩开。

    “孩子——！”

    “孩子——！！！”

    疯了一般，顾宴晨一边喊着，一边追上去拉陆小雪，却再一次被无情地甩开。

    顾宴晨有种预感。

    如果这次让她的孩子就这么走了，她就真的失去这个孩子了。

    “孩子——！！”

    “啪——！”

    走出公司门口，陆小雪毫不客气地重重扇向顾宴晨，将顾宴晨远远地甩在身后。

    “孩子——！！”

    凄厉地喊着，顾宴晨又追了上来。

    最后，陆小雪走进了电梯，在电梯即将关门之时，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将顾宴晨整个人踹倒在地。

    这一脚有些狠。

    顾宴晨蜷缩在地上，半晌都没有喘过气来。

    等到她终于从地上缓过气来，起身想要再追上去时，电梯门早已经关上，再不见陆小雪的踪影。

    “孩子——！！！！”

    “我的孩子——————！！！！”

    蜷缩在地上，顾宴晨浑身颤抖，她痛不欲生，双手死死地捂住心脏，面容凄苦地扭曲成一团，她悲痛地嘶吼——

    “我的孩子啊————————！！！！！！！”

    “啊啊啊啊啊————！！！我——的——孩——子——啊————————————！！！！！！！！”

    她痛不欲生地嘶吼着，哀嚎着，仿佛她的孩子已经死了。

    *

    “她不认我……”

    痛楚颤抖的声音，那样的冰冷绝望。

    瘫在沙发里，顾宴晨悲痛绝望地对顾老太说，她仰面朝天，面容凄厉，整张脸痛苦地皱成一团，痛到无以复加，微胖的身子痉挛般地颤抖，她痛苦地挣扎，仿佛正在遭受凌迟之刑。

    “啊——”

    如动物临死之前的悲鸣。

    哀嚎着，顾宴晨直挺挺、硬邦邦地跌下沙发，整个人瘫在冷硬的地板上，浑身的气血齐齐涌向头顶，脑袋仿佛要炸开，沉重无力地朝后耷拉着，她浑身僵硬，直挺挺地仰着脖子，顾老太颤抖地抱起她的头，生怕她的脖子会仰面折断！

    “我的孩子～～～不认我～啊～～～”

    顾宴晨凄厉地哀嚎！

    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一下一下用力敲打着地面，仿佛手痛了心就不会痛，她狠狠地捶打着地面，悲痛的情绪让她浑身痉挛，整个人被痛苦淹没！

    那样的悲痛欲绝。

    那样的崩溃无助。

    夏日的阳光灿烂的洒进客厅，暖暖的骄阳铺陈，顾宴晨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有冰冷刺骨的绝望，麻木不仁的悲痛。

    “啊～～～”

    “我的孩子～～～啊～～～”

    顾老太满脸是泪，看着如此痛苦绝望的女儿，那张宽厚的脸也被痛苦侵蚀。

    怎么会这样……

    她的女儿……

    善良了一辈子的女儿，宁可自己吃亏也要帮助别人的女儿，怎么就会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这世道不公啊！

    “她……”

    悲痛凄楚的面容，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仿佛有一把钝刀一刀一刀割裂着她，喉咙一阵阵地紧缩，让她连说话都难以出声。

    “一～～～”凄厉的哭喊，顾宴晨痛苦得满脸抽搐，额角、脖颈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脚……”

    顾宴晨无力地仰头，仿佛浑身浸在油锅中煎熬。

    “把我……”

    无力地颤抖，又用力抽搐，顾宴晨痛楚地闭上眼睛，仰天申冤般地昂起了脑袋。

    “踢～～～”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哀嚎，顾宴晨的额角、脖颈爆出青筋，又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地说，“出了……”

    面容凄楚，嘴唇颤抖，眼泪直流，顾宴晨悲痛地说：

    “电、梯～～～啊！……”

    声音破碎、嘶哑，上句不接下句，但顾老太和顾宴曦都听懂了，顾宴晨说的是，陆小雪一脚把她踢出了电梯。

    看着如此痛不欲生的顾宴晨，顾宴曦满眸痛色，他如山岳一般屹立在客厅，攥紧拳头，嘴唇抿紧，正午的阳光洒照在他的周身，闪耀跳跃，却散发着浓浓的阴郁。

    再往后。

    隔着几米的距离，范大婶和子阳妈妈也是一脸的心酸。

    范大婶劝慰顾宴晨：

    “你女儿已经开始了她的生活，你就别再去找了，让事情就这么过去，让你女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你非得跑到公司，还对你女儿的同事说她离过婚，你这不是诚心让你女儿难堪吗？你让你女儿还怎么在公司混下去啊？你消停在家待着，时间久了，这件事也就会慢慢淡忘了，你非得一次又一次地去找，一遍又一遍地去说，生怕你女儿忘不了这件事，不认识的人你也说，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女儿被无赖糟蹋了吗？真是生怕你女儿有好日子过。”

    子阳妈妈也劝：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要死要活的又有什么用？现在知道哭了，你早干什么了？早怎么不知道那是你的孩子呢？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消消停停的，好好过日子，别再作死！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把你儿子照顾好了，把家打理好了，比什么都强！你这么哭闹，又能挽回什么？你一次又一次地跑去人前哭，真以为别人会同情你吗？别人只会看你的笑话！你但凡长点脑子，就不会再提这件事，让人慢慢忘了它，你一次又一次地提，一次又一次地哭，只会让人永远忘不了你们家发生的事，让你女儿永远摆脱不了，非得把好好的家作没了，你才高兴吗？”

    “是啊，别再去了。”

    顾老太满脸是泪，哽咽着劝自己的女儿：

    “小雪那孩子聪明，她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她有数！别再去找了，让她在外面好好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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