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争辩

    拉吉本打算祈祷完之后，就跟盖伦一起悄悄地离开医疗间。

    然而，令拉吉和盖伦万万没想到的是，拉吉的祈祷动作，竟然引起了卡卓尔的注意。卡卓尔突然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发出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事实上，卡卓尔重生之后，就拥有了和拉吉一样的感应能力。她虽然坐在医疗间里看不见拉吉，但她能感应到拉吉的存在。只是她对所有事物都没有什么认知，所以一开始并没有特别关注拉吉。直到拉吉做了一个祈祷动作，令她觉得很有趣，很好笑，她才自然而然地笑了出来。就像婴儿被大人的某些特别搞笑的动作逗得开心大笑一样。）

    在医疗间里的蕾娜，蓦地听到卡卓尔发出不同寻常的笑声，立即循着卡卓尔的目光去看玻璃窗，发现玻璃窗外有人影若隐若现。于是，她立马警惕起来，迅速从一个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握住手枪快步冲出医疗间。

    盖伦见状大吃一惊。“做贼心虚”的他，二话不说就拉着拉吉拼命跑向走廊的尽头，并向站在走廊尽头处的伊藤和李清挥手示意，让他们赶紧一起跑。

    伊藤和李清立刻会意过来，连忙转身一起逃跑。

    可还没等伊藤四人跑出几步，枪声便在他们的身后骤然响起。

    在走廊的尽头处，一块玻璃窗应声碎裂，玻璃碎片洒落了一地。

    玻璃窗是被蕾娜射碎的。它离伊藤四人只有不到一个身位的距离。

    蕾娜曾跟杰森学过射击，枪法不错。她故意射碎四人身前的玻璃窗，以示警告。

    “都不许动！不然我可要杀了你们了！”

    蕾娜朝四人的背后大叫道。

    伊藤四人听了，怕蕾娜真的会开枪射杀他们，所以都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

    蕾娜紧握手枪，对着四人命令道：“都给我转过身来。”

    伊藤四人不敢反抗，只好缓缓地转过身子，面向蕾娜。

    蕾娜看到四人的面目，不由得吃了一惊。

    她一双秀目向四人来回扫视了几遍，然后将目光聚焦在了盖伦身上，对盖伦打量了一番。见到盖伦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蕾娜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蕾娜冷笑道：“你是盖伦，对吧。希尔是绝对不会把拉吉带到这里来的，更不会像你这样子鬼鬼祟祟。没想到你居然又苏醒过来了！你带他们来到这里，准备做什么？是要带卡卓尔逃跑呢，还是要向美国政\/府通风报信？哼，不管你们要做什么，现在被我撞见了，那就想也别想！”

    接着，她将枪口指向伊藤，对伊藤叫道：“嘿，伊藤，你这个无耻的叛徒，手上握着什么呢？快把手张开，将手里的东西慢慢抛向我这里来。”

    伊藤看着手里的手指义肢，踌躇不定。他知道，一旦将手指义肢交出去了，那他们就彻底失去了阻止希尔计划的机会，可要是他现在冒死开启微型通讯器，恐怕还没来得及操作，蕾娜的子弹就先打曝了他的头，到头来还是阻止不了希尔的计划。此时的他后悔之极，暗骂自己大意，刚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启微型通讯器，就急急忙忙地跑来找拉吉。

    蕾娜见伊藤愣在原地，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便厉声喝道：“别想着耍花样了，快抛过来！不然我可就要一枪崩了你！”

    伊藤看着蕾娜充满警惕的眼神，知道眼下是绝没有可能开启微型通讯器的了，所以只好先按照蕾娜的吩咐，将手指义肢轻轻抛到她的脚下，保住自己性命再说。

    蕾娜一只手从地上快速捡起手指义肢，将其握在手中，一只手仍握紧手枪对着四人，命令道：“好了，现在你们全都双手抱头，慢慢地往医疗间这边走过来。”

    蕾娜打算先把伊藤四人关在医疗间里，然后再找布莱斯林和杜德纳教授商量怎么处置这四人。她猜到布莱斯林应该是被假“希尔”忽悠了，所以才会放任这四人在研究所里乱跑。

    伊藤四人按照蕾娜的要求，双手抱头，极不情愿地朝着医疗间的房门缓缓挪步。

    拉吉看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蕾娜，伤心地说道：“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呢。现在看来，原来你一直都是在演戏。”

    蕾娜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说道：“其实倒也不是完全在演戏，我是真的有点喜欢你。不仅因为你是“新型人类”，还因为你的性格确实很特别。说实话，你是我见到过的最单纯，最呆萌的男人，这对于我来说很新鲜，是一段有趣的经历。不过，也仅此而已罢了。跟你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方便控制你，省得你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动不动就乱闯祸。”

    拉吉听了，黯然说道：“我就像一个小丑……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伊藤对蕾娜插口问道：“说实话，我真的很不理解。如果说希尔是因为思想深邃，形成了牢不可破的信念和使命感，才想要实施“万物归道”计划。可你呢，你看起来并不像是有那么高思想觉悟的人，你是为了什么要帮助希尔实施这个可怕的计划？”

    蕾娜愣了一下，目光尖锐地看向盖伦，说道：“这么说，你们全都知道了。盖伦，是你告诉他们的吧。可你是怎么知道“万物归道”计划的？希尔是绝对不会把这些秘密透露给你的。”

    盖伦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全都知道了。”

    蕾娜想了一下，喃喃说道：“看来希尔的病情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拉吉说道：“其实我也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不觉得把人类变成”怪物“，是一件很错误的事情吗？”

    蕾娜冷笑道：“错误？等计划实现了，那些人类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伊藤听了，气愤地说道：“你是在开玩笑吧，把人类变成怪物，居然还指望别人感谢你。”

    蕾娜把四人赶进医疗间后，双眼发光地对他们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万物归道”计划了，那我就不妨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你们。本小姐之所以要帮助希尔，纯粹是为了追求快乐。”

    伊藤冷冷说道：“快乐？这有什么快乐可言。”

    蕾娜声音中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激动说道：“我跟你们说过吧，我是一个富豪的女儿，同时又是一个天才。所以，我一直得到万千宠爱，吃着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穿着世界上最华丽的衣服，有着世界上最昂贵的玩具，享受人们的赞誉和褒奖。曾经的我，确实从这些东西中获得过许多快乐，而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沉浸其中，开心地享受着奢华的生活和陶醉于世人羡慕的眼光。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地，我发现那些东西越来越无聊了，再也没有了新鲜感，完全满足不了我的快乐，甚至时常感到空虚，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所以，成年之后，

    我开始苦苦追寻新的乐趣，不断探寻新鲜东西。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偶然接触到了一些基因生物学的知识，觉得特别有趣，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然后在那一年，我考上了大学，就读神经生物学和基因工程学两个专业，开始认真学习这两个专业的知识，打算通过科学的手段，从人类的生物结构和基因角度出发，找到一个能让人类持续快乐的方法。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杜德纳教授，虽然我们两人的目标不同——他的目标是要研究生物的究极形态，而我的目标是要追求生物快乐，但我们的许多理念还是很一致的，尤其是我们都很讨厌那些繁杂的规矩对科学研究的束缚。后来，在杜德纳教授的引荐下，我见到了希尔，并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

    希尔听完我的想法后，竟然完全理解了我的想法，而且还毫无保留地向我透露了他的“万物归道”计划，并邀请我跟他合作。他认为我们想要做的事情是殊途同归。只要能实现他的计划，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快乐。说实话，这个计划实在太合我心意了，所以我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跟希尔合作。尽管希尔告诉我，这个过程可能会非常危险。可对于我来说，只要能找到究极的快乐，那点危险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伊藤四人听了蕾娜的话，全都瞠目结舌。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蕾娜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去帮助希尔，助纣为虐。

    拉吉不解地说道：“你说了那么多，可我还是不明白，把人类变成怪物，跟你说的快乐有什么关系？”

    蕾娜以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又不是鱼，又怎么知道鱼的快乐呢。在自然界里，其他生物的快乐，与人类的快乐有着天壤之别，是人类根本想象不到的。公螳螂会为了一时的快乐而不惜被母螳螂吃掉，海豚会为了好玩的快乐而去打扰海龟、小鲸等其他动物，宠物狗会为了追逐玩具球的快乐而不知疲倦地来回奔跑，海鞘会为了简单生长的快乐而“吃掉”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像植物一样生存。尽管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它们的这些快乐似乎很奇葩，很难以理解，但这些快乐却是真实存在的，是非常强烈的，只不过只有它们自己才能体会到而已。

    同样地，你们又没有变成所谓的“怪物”，又怎么知道那些“怪物”不快乐呢。按照希尔的理论，生物进化出依赖体内核聚变的物种，是一种机制性的必然。就算我们人类不这么做，在若干年后的某个星球上的某种高等智慧生物，最终也会心甘情愿地走到这一步。生物之所以会愿意往这个方向进化发展，其中必然是受到了某种东西的“激励”作用。而这种东西，正是快乐。一种究极的快乐，一种所有生物都不会拒绝的快乐。事实上，从收集到的数据上显示，逻咘泊星人在进行体内核聚变和使用意识能量时，体内都会分泌出大量的特殊激素。这些特殊激素能使它们的身体处于一种极度忼\/奋的状态。这种忼\/奋的程度，是无论人类做任何事情或者受到任何外界刺激，都无法达到的。也就说，你们所认为的“怪物”，实际上它们每天都快乐得不行，不亦乐乎。

    而且，经过一番努力，我已经在逻咘泊星人的dNA数据里，找到了与这些特殊激素有关的基因，并将这些基因信息添加到了“突变进化剂”中。被注射了“突变进化剂”的人类，只要身体能够接受这些基因，不出现严重的副作用，那么他们很快就能渐渐体会到这种究极的快乐。而我自己，也会在“突变进化剂”技术成熟，安全性和有效性都有保障的时候，注射“突变进化剂”，成为“怪物”中的一员，尽情享受这种快乐。

    所以说，不要因为你们狭隘的认知，对某些事情无法理解，就来妨碍别人。真正可悲的人，是你们自己！”

    伊藤听着蕾娜把一件可怕的事情说得如此振振有词，忍不住怒斥道：“够了，你这个疯女人。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把自己意愿强加给别人的人。你要是觉得这样子快乐，就自己去享受好了。可你凭什么欺骗其他人，让其他人也跟着你变成怪物。你以为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奇葩、这么疯狂的吗。”

    蕾娜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伊藤说道：“随便你们怎么想。你们的想法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反正无论如何，计划都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好了，你们现在就先乖乖地待着这里吧。”

    说完，她便准备把医疗间的门关上，将伊藤等人锁在医疗间里。

    然而，就在房门即将关闭的时候，研究所的上方骤然传来几阵震耳欲聋的曝炸声。整个研究所随着曝炸声剧烈震动摇晃，天花板和墙壁顿时出现条条裂缝，沙尘纷飞。

    蕾娜和伊藤四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曝炸吓了一大跳，人人脸色大变，不知道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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