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到哪儿去？”

    阴阳割断了光阴，仿佛置身于虚无的空间，失去光亮，耳畔传来的，是嗡鸣的嘈杂。

    “你着道了！”

    “被仇恨的火焰蒙蔽眼睛，失去了探索的方向。”

    “小子，你所追求的，内心渴望的，究竟是什么？”

    公孙剑舞快疯了，每一个音符都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脑袋，霸占着每一根神经，头疼得很。

    “别吵了！我走的路，不需要你们指指点点！”

    然而，嘈杂神秘的声音更多了，夹杂着嘲讽。

    “哈哈哈，他被自己束缚住，追求的道早已斩断。”

    “可惜咯，太虚剑体还未留名史册就要陨落。”

    “这样子，报不了仇的！”

    话音很多很密，但公孙剑舞只听到了这一句：“你报不了仇！”

    报不了仇？公孙剑舞不能接受！

    他活着的意义只有报仇！

    熄灭陷入黑暗的世界里，所剩下的那点照亮前方道路的微末光芒，指引的方向，只是复仇。

    活着地每一刻，每一秒，他仅剩的意识都在告诉自己：

    “你的师父，牺牲自己，为你开辟前路。”

    “你，是父亲一辈子的骄傲！”

    “你的妹妹，被凌辱致死，在最美好的年纪凋零。”

    “这个仇，我必须报，即使下地狱，也要把陌离拉下去！”

    他挣扎着，可世界里的光亮却在一点点消散。

    他想抓住这最后一份希望，即便失去所有，也要拼命攥在手中。

    噗噗~

    蓦然，他抓住了那抹希望，合拢的眼眸猝然睁开，可看到的，却是一片连光明都灭绝的空洞。

    渐渐地，他认命似的再次闭眼。

    身怀太虚剑体，却连剑成子都无法跨过，又何谈杀了陌离那个疯子？

    他输了，彻底地输了，包括他引以为傲的剑道上。

    可闭上眼的刹那，浮现的，却是妹妹公孙洛舞的活泼身影。

    公孙洛舞唇口微张，一如既往的鼓励，仿佛在说：“哥哥，你是最棒的那个！永远都是！”

    “妹妹~”

    公孙剑舞想要抓住那最后一丝幻想，挣扎着，挣脱黑暗，伸手留下。

    一睁眼，黑暗消失，清新的灵气混着泥土的芬芳，落英缤纷，鸟兽围在他身边，他躺在一块花丛里，彩蝶环绕。

    “哎呀，你醒了？”

    “别动！你身上还有很严重的伤。”

    青衣女子连忙制止了公孙剑舞。

    “我在哪儿？”他躺在花丛里，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

    女子长得清秀，不似仙子的清冷绝美，更像清丽的池园里那朵静悄悄的，开得生动的碧莲。

    她笑起来却很活泼阳光，如沐春风，温和且细腻，给人以最诚挚的柔情。

    “你……”公孙剑舞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对方，只感觉越看越有种说不出的美，不似昙花一现，而是持久的耐看，一点点浸润他伤痕累累的心。

    “你总盯着我看干嘛？”女子不失礼貌的淡雅一笑，没有小鹿乱撞的脸红。

    治疗的伤者多了，她也习惯了病人的目光。

    “抱歉。”反倒是公孙剑舞，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你呢！乖乖躺着！别乱动！”

    女子检查着公孙剑舞的伤势，脱去破烂的衣袍，纤纤玉手在剑痕遍布的血肉上游走。

    说实话，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这般抚摸他的身体。

    很奇怪的感觉，却很放松。

    “情况很糟糕，你是剑修？”女子突然盯着公孙剑舞的眼眸询问。

    “算是吧。”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剑修，在剑道这条路上，他似乎走上了歧路。

    “这么严重的伤势，剑痕之处附加着一种极其厉害的道则，在一点点腐蚀生机。我也没见过这种剑意道则。”

    “所以，我会死？”

    女子瞥了一眼，并没有回答。

    “还有多久？”

    就像他说的那样，就算死，他也要拖着陌离下地狱。

    “不知道，或许明天，或许后天，谁知道呢？”

    “你的剑意道则很特殊，我在【药王谷】也没见过，需要些时日研究。”

    “你是【药王谷】的弟子？”公孙剑舞显然没想到。

    【药王谷】作为治病救人的特殊道统，历代历世不参与大帝争夺，其内弟子大多醉心于炼丹，研究药理，很少听说有人会加入这类天骄争霸的秘境。

    “【药王谷】的弟子怎么啦？本姑娘的手段可不少，毒翻他们分分钟的事情！”女子仰着雪白的颈脖，尽是骄傲的眸色。

    “对了，姑娘如何称呼？”

    “洛小溪。”

    “你呢？”

    公孙剑舞愣住了，神色恍惚，重复着念叨这个名字。

    洛小溪，洛小溪，跟他妹妹公孙洛舞一样，都带着同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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