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不是见到芳草老师了嘛，那最后为什么还是没有在一起呢？”赵碧云问道。

    “唉，见是见到了，没想到这竟是他俩的最后一次见面。”

    ……

    张之言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的李芳草，才几天不见，她变得这般清瘦，他心里满是愧疚。

    “你怎么这么傻啊。” 张之言快步走到病床前，缓缓蹲下身子，轻轻地握住了李芳草那纤细且有些冰凉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蒋雯雯默默地看了一眼李芳草，又看了看张之言，轻叹了一口气，便关上门出去了。

    “我爸妈不让我接电话，也不让我出门，我……” 李芳草一下子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般哭了起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那我们……”张之言坐在了地上，其实他在来的路上脑海里就闪过这个念头。

    她是自己的光啊，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光因为自己变得暗淡啊。

    “没事，你先别哭了，这不是见到了嘛。” 张之言强装镇定地站起身来坐在他的床边，他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李芳草安心。

    “我们一起跑吧？” 李芳草突然仰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和渴望，那目光紧紧地盯着张之言。

    张之言着实没想到李芳草会说这样的话，他知道，她可能真的没有办法说服父母了。

    他沉默了片刻，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别傻了，你跑了，你父母不要了吗？”

    “再说了，跑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张言之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芳草。

    “可是……”李芳草闭了闭眼睛，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病房内略显压抑的寂静。

    “叔叔阿姨马上要过来给芳草送汤，张之言你……” 蒋雯雯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门外，“他们要是看到你在这儿，到时候局面就没法收拾了。”

    “嗯嗯，好，我知道了。”张之言看着蒋雯雯。

    张之言站起身来，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仿佛双腿有千斤重。他转过头看了看李芳草，咧起嘴说道：“那我…… 我先走了？”

    其实张之言好想说的是我再来看你，他有千言万语想在这一刻倾诉，可那些话就像被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他面朝着李芳草，一步一步地退步走向门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痛得厉害。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李芳草，那眼神里有眷恋、有不舍、有无奈，他只是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人，把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里。

    张之言下楼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看着李芳草的父母上了楼，他就在医院的角落里找了个长凳坐下。

    一直等到她的父母下楼。

    “叔叔阿姨……” 张之言在他们的身后叫住了他们，声音不大，但在这夜晚的医院里却格外清晰。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那是努力压抑情感后的结果。

    “小张，你怎么在医院？”李芳草父亲看了看旁边的李芳草母亲，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目光重新投向张之言，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我来看了看芳草。” 张之言回答道，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

    还没等到他们开口，张之言摆了摆手又说道：“我只是来看一眼她，她没事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李芳草母亲朝他走了两步，眼神里有一丝不忍，问道：“走，你要去哪里？”

    “阿姨，您放心吧，我不会再和芳草见面了。” 张之言说道，他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坚定一些，可内心却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一样疼痛。

    “我知道我的事情让芳草很为难，也让你们很为难。” 张之言又说道，他抬起头，看着李芳草父母的眼睛，眼中满是愧疚，“都是我不好，让芳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你准备去哪里？” 李芳草父亲问道，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只要离开江州就好了。” 张言之笑着说道，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眼里泛着泪光，在灯光下闪烁着。

    “芳草是救赎我的光，我不希望她因为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张之言看着李芳草的母亲，眼中的深情和无奈交织在一起，“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

    李芳草的母亲知道站在眼前的是一个好孩子，自己的女儿没有看错人。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抬了抬手，想要说什么，但是那些话语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很快地咽了回去，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没事，叔叔阿姨，我希望芳草能过得好，就可以了。” 说完，张之言便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每一步都带着离别的伤痛。

    李芳草父母看着张之言离开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来的滋味。

    李芳草父亲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两人默默地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有那复杂的眼神，透露着他们内心的波澜。

    ……

    张之言先是来到了图书馆，他坐在曾经的位置上，对面的空座仿佛有一种魔力，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到过去。在他的眼前，渐渐浮现出李芳草的影子……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空荡荡的教二楼A504，往昔的场景如潮水般涌来，他的眼前出现了那天夕阳下，李芳草和他一起在这里做手工模型的场景，胶水站到手指拉不来惹得李芳草咯咯直笑……

    张之言独自徘徊在校园中，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思绪，食堂，操场，礼堂……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是李芳草的影子。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不放过任何一个他们曾经涉足的地方。就这样，他走过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一遍又一遍，也完成一场又一场对于他来说庄重的告别仪式。

    这是他选择的一种特殊方式，以此来和李芳草告别。

    他知道，这些角落将永远留存着他们的故事，是他们故事的永恒栖息地，而他，要带着这些回忆，走向没有李芳草的远方……

    这天，他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蜀城的火车，火车穿过一个个隧道，黑暗与光明交替间，他的思绪也开始飘忽不定。

    从此，张之言他的心上人，也只能是他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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