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亡魂的审判

    李婉如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的指甲紧紧抠进手心，疼痛感却无法让她从那冰冷的恐惧中挣脱出来。公交车在急刹车后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雨点敲打车窗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那道黑影仍然伫立在车前，宛如地狱门前的守卫，不动也不语，像一尊来自冥界的雕像。

    婉如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双惨白无神的眼睛。黑影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异常苍白的脸，五官扭曲得如同风干的纸人，嘴角裂开一个骇人的弧度。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车内，目光犹如利刃般刺入婉如的灵魂深处。

    “我们该怎么办？”婉如颤抖着低声自语，声音中夹杂着压抑的绝望。车内的其他乘客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态，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没有人回应她的恐惧。所有人都像是一群早已被掏空灵魂的傀儡，只剩下冰冷的躯壳。

    司机这时终于动了，他缓慢地转动方向盘，目光却始终没有从那黑影身上移开。“这不是一个你该插手的事情……”司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在警告婉如，但更多的像是一种在无奈中掺杂恐惧的哀鸣。

    “让她下来吧。”突然，一个低沉得仿佛从地底传来的声音响起。黑影的嘴角微微动了，话语中透着无尽的阴冷与威严。司机的身体猛然一僵，连带着整辆公交车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结得更加压抑，仿佛每个人都无法呼吸。

    “下来？”婉如听到这句话后，心脏几乎停跳。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恐怖的黑影。她不知道他指的是谁，但心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

    司机的手开始颤抖，方向盘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仿佛随时可能断裂。他的眼神闪烁，像是在心中做着极为艰难的挣扎。最终，他松开了方向盘，转过身来直视婉如。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怜悯，又有绝望。

    “你……你必须下车，”司机咬着牙说道，声音中满是无力与恐惧。他的手指向车门的方向，那道黑影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雨中。

    婉如的脑海轰然炸开，这一刻，所有恐惧都汇聚成了纯粹的生存本能。“不，我不能下车！”她的声音已经接近崩溃，双眼泛起泪光。她不知道车外有什么等着她，但她清楚地明白，一旦踏出这辆车，她的命运将完全被交给未知的恐怖。

    “别抗拒，”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那声音空灵而阴森，像是一条冰冷的触手，在她耳旁缠绕不去。婉如猛然一回头，发现坐在她身旁的那个苍白男人不知何时靠得极近。他那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嘴角扯出一个渗人的笑容。

    “离开这里吧，”他说，声音仿佛死亡的呢喃，“我们都要回去的，回到原本属于我们的地方。”

    婉如拼命摇头，泪水顺着面颊滑落。她想大喊，想尖叫，可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转头看向其他乘客，希望能寻求帮助，却发现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双眼无神，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场恐怖的闹剧。

    “让我下车？”她的思绪紊乱，恐惧如同无尽的黑洞吞噬着她的理智。可就在她几近绝望之时，车内突然响起一阵奇异的声响——是钟声！深沉悠长的钟声从某个未知的地方传来，仿佛穿透了空间，敲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公交车内所有的乘客同时抬起头，他们的目光变得不再呆滞，而是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虔诚与恐惧。他们的嘴唇微微开合，似乎在低声祷告，祈求某种未知的力量的怜悯。

    婉如感觉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跳动，她捂住耳朵，试图阻止那钟声侵蚀她的神智。但钟声并未停止，它一声一声地敲击着，震颤着整个车厢。婉如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而模糊，黑暗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包裹其中。

    “你不能逃避命运，”黑影的声音再度响起，夹杂着钟声的低语在她耳边回荡，“这是你应得的。”

    她的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世界在那最后一声钟鸣中崩塌了。婉如感到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身边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有那道亡魂的审判声一直回荡在耳畔，久久不散。

    公交车渐行渐远，消失在雨夜的浓雾中，宛如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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