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圣很清楚，里面的这些女人，比妓院里的妓女都不如。

    妓院的妓女，青楼里的小姐们，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也知道自己是在为自己挣钱，为了让自己过上好点的生活！

    有点姿色才学的，也许还能选择一下，接哪个客，不接哪个客！

    乃至，偶尔能给自己放个小假：

    今天，不接客！

    而这些女人却没有自己的记忆。

    她们活在虚幻里，不知道自己在接客，不知道自己在被挑选，也不知道自己可能会被奸淫！

    即便被人玩弄了，过后记忆一清洗，再一封锁，她们就又回到了原本的状态，开始继续自以为是的生活！

    她们不能反抗！

    甚至，没有反抗之心！

    更没有反抗的能力！

    且不说，来的贵客，如孙圣，个人武力的强大，单说这白银苑里那一整套的机关阵法和堪比天兵的护卫力量，就能让百花园里的任何人都无力反抗。

    这一点，若是别人看到，最多是感慨一下。

    可，身为天命人，又一直在反抗天命的孙圣看到，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的处境和这些女人的处境，是不是一样呢？”

    “她们被迫做着事、等着被挑选、等着被奸淫，而我已经被挑选、正在被逼着走天命之路，正在被逼着去死！”

    “完全一样啊！”

    “都是被强！”

    一时之间，孙圣感同身受，心情沉重至极，同时，也恼怒至极。

    “这里是欢乐窝，是极乐场吗？”

    “是的！”

    “但，那是对前来享受的人，来说的！”

    “对于在里面的人，她们只是一个个被肆意玩弄的玩物！”

    就像孙圣在秘境之中，当什么天命人一样，名字好听，其实，只是人家的一个工具！

    可，我们明明也是人！

    我们也有着父母之爱、兄弟之亲、夫妻之情！

    我们也是娘生爹养的！

    “都是万物生灵，都是七窍开灵之辈，凭什么呢？”

    想到那些女子，并不是被当成人，而是被当成一个个玩具放在这里，孙圣就有些难受！

    再想到，自己本质上也和她们一样，孙圣的心中就有着无穷的怒火。

    “这难道就是那山珺让我进来的原因吗？”

    “他想让我明白，这个天地并不像是我看到的那样，而是，远比我看到的要黑暗，要复杂？”

    “他想要让我明白，人力有时尽，天道不可违，世界就这样，是谁都不能改变的？”

    “他想要让我看看那些被当玩具的人，让我想想我自己？”

    “他想要让我体会一下无能为力的感觉？”

    孙圣抬头看着那灰褐色的天空，心里犹如灌满了铅水一样沉重。

    此时，他确实是有些无能为力了。

    眼睁睁看着，却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个事，更不知道是否该去解救她们。

    因为，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不停地喊着：

    “人家女孩子在这里，也不见得就不快活嘛！”

    “出去，又能有多好呢？”

    “外面真比这里要好？”

    “不一定吧？”

    “真不一定！”

    这个答案，将孙圣压得喘不过气来。

    脑袋很痛！

    可脑子却又不得不去想！

    想啊，想啊，想！

    最后，却只想到了一句话，那就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我自己还自身难保呢，去想那些事干什么啊？”

    “先管好我自己，走好我自己的路吧！”

    孙圣如此开解着自己。

    这样一想，他就没有那么压抑了，可心里却依然莫名不舒服。

    “这山珺可真有水平！”

    “坏的有水平！”

    孙圣脑子里想着山珺悠然喝茶、嘴角阴笑的模样，咬了咬牙齿。

    阳谋！

    绝对的阳谋！

    知道孙圣受过教育，是个真正的人，心里有着“仁者爱人”的想法，那山珺就给他布了这一个局！

    “可惜，我的经历是你难以想象的！”

    九年义务教育不但教过儒家，还讲过易经。

    儒家说，心存善念，力所能及！

    易经说，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山珺，你乱不了我的道心！”

    孙圣抬头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猛然挺直了腰杆。

    坚挺的身影，如同矗立的山峰，直插天际！

    想清了一些事情，扫清了一些阴霾，孙圣突然转了身，跳下了那白云，大踏步，向着门口走去。

    “贵客，您怎么走了？你不去享受了？”

    丹若惊讶出声，转动行云，追了上来。

    “不去了！”

    孙圣头都没回，摆了摆手，说道：“都是被强迫的人，谁享受谁啊？”

    “强迫的人？”

    丹若会错了意，驾云到了他旁边，笑吟吟地说道：

    “贵客，您还是想要去龙阳社参观一下嘛？虽然，您拿的是‘琴棋书画’这四种‘门’，不是‘笔墨纸砚’四种‘门’。不过，只要您想，都是可以去的……”

    “我没那爱好！我喜欢的还是女人。”孙圣有些无语，“只是这里的女人，我不感兴趣！”

    “啊？这‘百花园’可花开万朵，满园芬芳，足足有数十万女子呢，这么多风姿各异的美人，您都不满意吗？”

    丹若目光诧异。

    “数量虽多，种类虽繁，可全如提线木偶一般，有什么趣味？”

    孙圣确实不喜欢。

    这些被圈养起来的女人，就像是上一世的那些塑胶娃娃一般，会动，会说，会叫，却没有一点记忆，更没有一点真感情，一切场景都是提前设计好的。

    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

    “贵客，你是觉得那里面的女人很假，是吗？其实，我们还有……”

    丹若想到了“白银苑”为了满足客人的另一个服务。

    “你就是天命人？”

    丹若还没有说完，百花园门口飘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对方迅速接近，孙圣才看到来人是一个手摇折扇、气质潇洒的英俊男人。

    丹若看了一眼他折扇上画的红衣女人，就屈身行礼：“琨公子好！”

    琨公子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直盯着孙圣，又问了一遍：“你就是那个从黑风秘境逃跑的逃犯？”

    “你是？”

    孙圣不认识对方。

    “我是山琨！”琨公子面色漠然。

    “山琨？”孙圣一脸茫然，“不认识！”

    “等下你就认识了！”

    琨公子啪一声收了折扇，冷冷一笑，喝问道：

    “我大哥让我问你，这菜吃得怎么样？”

    “你可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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