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

    吃过早饭后徐氏和秦淮茹就开始忙碌，将各种要带的礼物准备好，李平安就带着秦淮茹回娘家了。

    秦淮茹带着一个网兜，里面装了麻花、鸡蛋糕等礼物。

    天寒地冻。

    骑车到秦家屯要四个多小时，开始的时候李平安还觉得有些寒冷，后来身上竟然轻微的出了点汗水。

    “李大哥，要不让我骑一会儿？”秦淮茹说道。

    “不用，我出一点儿汗更暖和！”李平安说道。

    担心儿子冬天骑自行车手冷，徐氏特意和秦淮茹做了棉袖放在自行车把手上，李平安还带了手套，并不觉得冻手。

    反倒是没有一点儿保护的秦淮茹手都快冻僵了。

    担心戴了手套不灵活可能将礼物掉在地上，秦淮茹连手套都没有带。

    等到了秦家屯村口，李平安看到一些小孩子在池塘边上放鞭炮玩儿，有人往结了冰的水面上扔鞭炮。

    有两个孩子见到李平安两人经过还特意往路上扔了两个。

    不过。

    鞭炮响了的时候李平安两人已经过去很远了。

    “谁家的孩子啊！”秦淮茹骂了一句：“这么没教养？”

    两人从刘家小医馆儿经过的时候发现大门上的匾额已经被摘下来，从小院儿里走出一个妇人和李平安两人打了个照面。

    秦淮茹没有和她说话，走远了才说道：“李大哥，刚才那个是秦昌的媳妇儿，可能刘家医馆儿归了秦昌了，秦二的事情八成私了了，我就说秦昌没有那么孝顺，他可不是为父亲打抱不平，而是想借着父亲被刘潮治死的机会图谋刘家的房子！”

    “嗯！”李平安答应一声说道：“看来秦家屯的事情处理好了，要不然刘家也不敢大摇大摆的到城里开诊所！”

    到了秦家门口。

    秦淮茹从自行车上下来，李平安将自行车推进秦家院子里。

    听到外面有动静，秦父、秦母赶紧从屋子里出来。

    李平安停好自行车。

    秦母将礼物从秦淮茹手里接了过来，将她和李平安让进屋里。

    秦淮茹急忙将自己的双手放在煤炉边上烤着，开口说道：“天真冷，冻死我了！”

    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问道：“我大哥陪着大嫂回娘家了吧，我二哥呢？”

    “别提他，提起他来我就来气！”秦母说道：“现在肯定在自己屋子里躺着呢，自从刘家离开以后他就跟丢了魂儿一样，睡了吃，吃了睡！”

    秦母小声的将秦淮河的事情说了出来。

    刘潮答应过他，要是秦昌的事情解决以后就让秦淮河和妹妹刘悦处对象。

    事情是解决了。

    秦淮河根本就没有帮上什么忙。

    他没能劝说秦家族人放过刘家，也没能让李平安帮着刘家。

    还想和刘悦处对象？

    人家怎么可能答应？

    和秦昌私了后刘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告诉秦淮河他们去哪里了。

    秦淮河这家伙受刺激了，整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知道睡觉。

    现在不是农忙时节。

    秦家人也懒的管他。

    秦淮茹第一次和丈夫过来拜年。

    秦母准备的还挺丰盛，有鸡有鱼，当然，猪肉也是必不可少。

    李平安和秦父做在饭桌上闲聊。

    秦淮茹帮着母亲做饭，小声的问道：“妈，你和爸打算怎么办啊，难道就由着他胡来？”

    “他要是忘记了刘悦好好过日子，我们自然是要帮他找个媳妇儿的，可他现在这样我们也不敢贸然找媒婆啊，万一给他说媒甚至成亲的时候他知道了刘悦的消息想要去找她怎么办，那不是坑了人家女孩儿也坑了咱们家吗？”秦母说道：“等一两年吧，磨磨他的性子！”

    秦淮茹根本就没有告诉母亲刘悦一家就在城里。

    她可不会认为秦淮河和刘悦是良配，二哥最好离刘悦远一点儿。

    饭菜做好了。

    鸡肉和鱼肉的香味儿散发出去。

    没人去叫秦淮河。

    秦淮河这家伙闻着味儿自己就过来吃饭了。

    “还知道来吃饭啊！”秦淮茹讽刺了一句，不过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给丈夫夹了一块鸡肉，埋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米饭。

    “李......，妹夫，你和刘潮是同学吧，你知道他们家的人去哪了吗？刘悦一家子从我们秦家屯搬走了，没人知道她们的去处！”秦淮河期待的问道。

    “我们不知道！”李平安夫妻两个异口同声的说道：“没联系！”

    秦淮江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问道：“真的找不到了吗？”

    “很可能是回老家了吧！”李平安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刘潮的老家在哪里你们知道吗？”

    “没听说过！”秦母说道：“大家都没有打听过啊，不过，就算是打听也没用，最多知道个省份，那么大的地方到哪里找去？”

    “找不到就算了，少一个这样的同学我还省心了！”李平安很配合的说道。

    他知道秦淮茹是不想让自己二哥找到刘悦的。

    秦淮河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几人不再说话。

    吃过饭。

    秦淮河对李平安说了一句：“刘家人要是和你联系就过来告诉我一声。”

    说完。

    这家伙又回自己屋里睡觉了。

    秦淮茹和母亲一起收拾碗筷。

    刷碗的时候又说了几句体己话。

    李平安和秦淮茹要回去了。

    因为不用再拿礼物，李平安将自己的手套给了秦淮茹。

    秦淮茹微笑着戴上。

    秦父、秦母从屋里走出来送别，看到这一幕也都笑了。

    姑爷对女儿不错。

    很体贴、照顾。

    “妈，我们回去了！”秦淮茹说了一句坐到自行车上，李平安骑着离开。

    四合院儿。

    李家。

    李平静夫妻带着女儿妍妍回娘家了。

    三人都穿着一身新棉袄，手里拿着鸡蛋糕、麻花等礼物。

    左邻右舍看到他们的时候纷纷打招呼。

    “姥姥，姥姥，我们过来走亲戚了！”刚到后院儿妍妍就跑着进了李家，高喊着想要引起徐氏的注意。

    徐氏高兴的将妍妍抱了起来说道：“等着吧，一会儿姥姥给你做好吃的！”

    说话的时候李平静和丈夫周胜就进屋了，李林急忙给他们让坐，让两人在桌子前面坐了下来。

    徐氏给了妍妍五万块的压岁钱。

    那个时候五万块压岁钱已经不少了，一般都是给几千块，几百块的都有。

    秦淮茹是新媳妇儿，梅姨给了两万块。

    李林为了回礼，也为了答谢梅姨对儿媳妇儿的照顾才给了她的儿女一人两万块。

    “妈，姥姥给我压岁钱了！”妍妍高兴的说道：“五万块呢！”

    昨天爷爷、奶奶才给她三千块钱的压岁钱。

    父母干脆就没给。

    李平静的目光在妍妍高举着的五万块压岁钱上停留了一下，看似随意的说道：“妈，你给了秦淮茹多少？”

    “和妍妍一样，我也给了她五万块！”徐氏说道：“不过给多给少都一样，她不会太在乎的，淮茹在医院上班，每个月都有二十多万的工资呢！”

    听母亲说只给了秦淮茹这个新媳妇儿五万块的压岁钱。

    李平静的神色好了不少。

    可是听说秦淮茹一个月居然有二十多万块钱的工资，脸色又阴沉起来，问道：“妈，她的工资没有给你吗？”

    “没有，好像是给了平安吧！”徐氏说道。

    她知道秦淮茹的工资是自己拿着的。

    李平安根本就没有要过。

    周胜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小舅子才多大啊。

    刚刚结婚而已。

    他的工资再加上媳妇儿的工资，每月不是有几十万？

    他呢？

    结婚六年了。

    虽然每月有三四十万的工资，可他的工作是接父亲的，在家里说话不硬气，绝大部分工资都要交给父母当做家用，真正留在自己手里的并不多，再加上有时候还要给妍妍买一些玩具、食物，他留下来的钱更少。

    辛苦干一年怕也只能积攒几十万块，还不如小舅子一个月留下来的多。

    徐氏开始做饭，几乎是鸡鸭鱼肉都用上了，李平静过去帮着做饭，小声问道：“妈，平安每个月得有几十万的收入吧，怎么，他不交给你？”

    “他交给我做什么？”徐氏说道：“你爸那点儿工资就够家里花销了，要不是淮茹有工作照顾不到家里，我倒是想把你爸这点儿工资都交给她，让她操持家务，我乐的清闲！”

    李平静表情一滞，不说话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母亲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居然甘愿将家里财权交出来？

    秦淮茹命比自己好啊！

    哪里像自己。

    公公婆婆一直把持着家里的钱，到丈夫和自己手里根本就没有多少。

    很快饭菜都做好了。

    蒸鱼。

    鸡汤。

    还有几个肉菜。

    大米饭。

    妍妍看到这么多好吃的馋的都流口水了。

    徐氏刚上了两道菜就对她说道：“妍妍，别等了，想吃就开始吃吧！”

    李平静走过去给她盛了半碗鸡汤，妍妍开始吃起来。

    等到饭菜上齐，徐氏忙完以后跟着大家一起吃饭。

    “妈，平安什么时候回来，我能见着他的那个媳妇儿吗？”李平静问道。

    年前她回娘家两次都没有见到秦淮茹的面儿。

    越发的好奇。

    她听妍妍说舅妈很漂亮，李平静就更加想看看秦淮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啊！”徐氏摇摇头说道：“怕是还不行，秦家屯离咱们这里好几十里呢，平安她们最快也要三四点才能回来！”

    李平静有些失望。

    妍妍吃饱了。

    趁着母亲和姥姥说话的时候走到徐氏床头一个小柜子旁边，拉开了里面的一层抽屉，发现抽屉里有一对儿碧绿的镯子，小丫头觉得好玩儿还将一只戴到手腕上。

    “姥姥，这只镯子真好看！”妍妍带着镯子向徐氏走去。

    看到妍妍戴着那只镯子的时候徐氏脸色就不对了。

    这对儿镯子是娄夫人给秦淮茹的，丈夫说价值不菲。

    妍妍走过去的时候也没有看路，突然被一把椅子绊了一下，妍妍身子前倾镯子甩了出去。

    徐氏和李林都是脸色大变。

    小孩子儿摔一下没什么，要是将镯子磕了碰了甚至是碎了，那可怎么办？

    两人不约而同的去接镯子。

    李林抢先一步接到。

    徐氏这才转身将摔倒在地上的妍妍拉了起来。

    妍妍虽然摔了一下但并不是太疼，甚至都没有哭。

    李平静夫妻两人却是脸色大变，心里想着：“镯子就那么重要，你们外孙女不重要是吧？”

    她们将自己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林手上的镯子上。

    即便她们不懂玉也意识到镯子肯定是个好东西，要不然李林夫妻也不会不管不顾。

    李林将镯子重新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才问道：“妍妍没事儿吧？”

    “磕了一下，应该没什么事儿！”徐氏说道。

    “妈，这镯子是......。”李平静问道。

    母亲有什么贵重的首饰她一清二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镯子。

    “这是淮茹的！”徐氏说道：“她不是回娘家吗，城外路不好，怕磕碰着就放在我这里了，她可舍不得戴，说是回医院家属院儿的时候就放起来呢，对了，过年的时候我让他们搬回四合院了......。”

    秦淮茹的。

    镯子果然是秦淮茹的。

    说什么只是给了儿媳妇儿五万块钱的压岁钱，我还真相信了。

    这对儿镯子也是母亲给秦淮茹的吧！

    看成色肯定是个好东西，比给我的金戒指强太多了。

    “妈，这对镯子也是你给秦淮茹的新年礼物吧，或者说是她和平安成亲的时候就给了？”李平静说道：“应该比我那只金戒指强不少吧，多少钱买的？”

    “你还别阴阳怪气，你羡慕也没用！”徐氏说道：“这对儿镯子可不是你那只金戒指能比的，镯子是机械厂娄夫人随身佩戴的东西，给了淮茹，你要问价值，十只你那样的金戒指怕是都换不来一只镯子！”

    镯子是娄夫人的？

    还是贴身佩戴的东西？

    李平静愣住了。

    眼里顿时冒出一种羡慕的目光。

    四合院儿里机械厂的工人可不少。

    易中海。

    刘海中。

    老贾。

    还有其他几个住户都是机械厂的工人。

    从小到大。

    她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娄家的传奇故事。

    娄夫人是何等身份？

    据说也是大家小姐出身。

    她的佩戴之物能一般吗？

    别说是一只手镯能买她十只金戒指，就算是徐氏说能买一套四合院儿她都相信。

    “为什么啊？”李平静问道：“这么好的东西娄夫人怎么就给秦淮茹了？”

    “你弟弟给娄家人看了几次病，这是谢礼！”李林开口说道。

    他没有提究竟给娄家人治的什么病。

    “这么好的镯子弟弟真的就给了秦淮茹？”李平静说道：“他也太大方了吧？”

    “淮茹是他媳妇儿，不给她给谁，难道还能给你？”徐氏语气有些尖锐的说道：“你弟弟性格坚韧，虽然平时不说什么，但是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心里清楚着呢，你想想他小时候是怎么对你的，现在你们姐弟两个闹成这样都是你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

    李平静愣了一下。

    出嫁以后母亲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这么严厉的话。

    她手上的筷子掉落到地上。

    扭头看了看墙上的相框。

    虽然看不清楚，但她记得很清楚。

    其中一张照片是十岁的李平静，五岁的李平安。

    那一年是民国二十七年。

    小鬼子占领了北平，也占领了道济医院。

    道济医院落入小鬼子手里。

    米国医生被驱逐出去。

    李林这些中医只能屈辱的活着。

    贡献出珍贵药方的都被提拔了，李林这种学徒出身、没有根基，拿不出去什么药方的只能处在医院的最底层，拿最基本的工资，做最累的活儿。

    道济医院大门口有两个鬼子士兵把守。

    李平静在米国人开办的基督教会小学就读，上学的时候要经过医院大门口。

    那个时候。

    每个学生从大门口经过的时候都要给站岗的鬼子鞠躬行礼。

    要是不行礼是要惹大麻烦的。

    李平静就亲眼看见过一个没有行礼的孩子被鬼子开膛破肚，医院里的华夏医生想出来救治都不行，只能看着孩子血液流干而死。

    李平静被吓到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上学。

    父母都想放弃了。

    年幼的李平安站了出来，每天拉着姐姐绕远路去上学。

    渐渐的李平安和教会学校的老师们认识、熟悉了。

    五六岁就上了小学。

    入学的时候一个米国老师还特意给她们姐弟两个照了一张相。

    在当时还成了邻居们口口相传的一段佳话。

    那个时候条件确实艰苦。

    李平静两年后小学毕业就没有继续学业。

    李平安本来是陪姐姐上学的，可没有想道虽然年纪小学习成绩却不错，一路上到高中，最后还考入了医校。

    “平安......。”李平静扭过头小声说道：“平安的确是不错，只是我想要的太多，忘记了自己是姐姐，应该让着他才是而已！”

    李平静拉着妍妍对丈夫说道：“咱们回去吧！”

    周胜点点头和妻子一起从李家出去，等到了周家，开口对正翘首以待的婆婆赵氏说道：“我弟弟不会帮公公找工作的，往后我也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情！”

    赵氏黑着脸问道：“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吗？”

    “没有！”李平静说道：“不相信你自己过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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