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贾张氏担心丈夫还有其他病，老贾还真就出问题了。

    时不时的，老贾总是胃疼。

    在机械厂干活儿时间久了，胃里没食儿就会轻微的疼痛。

    吃饭以后又会觉得胃部有些胀，有时候还会返酸水。

    总之。

    小毛病不断。

    贾张氏知道丈夫的情况以后很是担心。

    老贾是贾家的支柱。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自己和儿子可就没法儿活了。

    她还记得上次老贾晕倒的时候，自己虽然是事后才得知但也被吓的不轻。

    贾张氏可不想再体会那种感觉。

    “李林的医术究竟行不行啊！”贾张氏黑着脸说道：“他究竟有没有将你的病治好啊，才几天的功夫就又犯病了？”

    老贾没有搭理他。

    上次是腹泻，李林已经将他的病治好了，这次是单纯的胃疼，两者没有什么关系。

    “要不，要不咱们去后巷刘家的小诊所看看？”贾张氏说道：“咱们儿子在那里当学徒呢，要是到小诊所看病，没准儿能便宜一些，少出一些药钱！”

    “咱儿子不是说过吗？刘家父子就是驴粪蛋表面光，只会吹牛，医术其实一塌糊涂，你还敢让我去他们那里看病，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想当寡妇了是吧！”老贾说道：“就刘家父子那样的医术，倒找我钱我都不去！”

    贾张氏闭嘴了。

    老贾吃过饭去上班。

    贾张氏收拾了碗筷。

    她觉得很委屈。

    自己也是好心好意的给丈夫出主意想让他快点儿将病治好。

    他怎么就不理解自己，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一大妈在水槽旁边洗衣服，贾张氏就过去找她倾诉，说是现在她们家老贾只相信李家父子，连东旭师傅的医术都不相信。

    “李家父子的医术......。”一大妈冷笑着说道：“我是深有体会啊，这么多年了，我不能生养的毛病老李都没有给我治好，现在换他儿子李平安了，那小子更离谱，非要说我丈夫有毛病，这不是瞎扯吗？就老易那身体比四合院儿大部分人都强，他能有毛病？”

    其实。

    一大妈心里明镜似的。

    李林看不好自己那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毛病。

    还真被李平安给说中了。

    有毛病的是她丈夫易中海。

    不过。

    一大妈可不会将实情说出来。

    首先她要替丈夫保密。

    易中海不能生养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要是传出去易中海估计自杀的心事都有。

    得知自己不能生养以后丈夫就一蹶不振了，要是这件事情再传出去的话他该怎么面对邻居们？

    反正自己都被误会那么多年了。

    继续被误会下去又如何？

    其次。

    一大妈可不会承认李林父子两个医术其实还不错。

    特别是李平安这小子。

    他摧毁了自己和丈夫所有的希望。

    他知道丈夫身体里究竟缺了什么东西却不帮着补，连一张药方都不给易中海开。

    这不是要将她们夫妻两个逼上绝路吗？

    “刘家诊所挺好的，那里的医生医术还行，东旭没有拜错师傅！”一大妈说道：“其实老贾应该过去看看的，不要认为人家的诊所小医术就不行！”

    贾张氏好像找到了知音一般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老贾又到机械厂医务所找李林看病。

    望闻问切之后李林说道：“你这是脾胃虚寒所致，要不你到六院找平安看看吧，让他给你检查检查，西医的手段多一点儿！”

    他在道济医院工作多年，米国人检查疾病的手段还是知道一些的。

    李林知道有一种叫做胃镜的东西可以直接伸到肚子里查看胃部的情况，很是神奇。

    老贾有些犹豫。

    他在机械厂医务室看病是有优惠的，要是到了六院......。

    李林知道老贾的顾虑，叹息一声说道：“东旭他爹，你就放心吧，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平安肯定会照顾你的，能省的医药费都会帮你省的，真正算下来，到六院看病比在医务室多花不了几个钱！”

    老贾急忙说了一声谢谢。

    他也没有请假。

    趁着吃午饭的时间去六院找李平安了。

    正好李平安刚吃过饭回来，没有上手术，就待在医生办公室，得知老贾的来意，开口说道：“我给你诊断一下吧，对了，你去找过我爸吗，他是怎么说的？”

    老贾将自己去找李林看病的详细过程告诉了李平安，又说道：“你爸说我这是脾胃虚寒，让我来找你，说是让你从西医的角度给我检查检查！”

    李平安仔细听着，分析着老贾的病情。

    偶尔胃痛。

    吃饭后又肚子胀的感觉。

    还返酸。

    综合以上情况，再加上父亲的诊断，李平安觉得老贾可能是胃溃疡，应该是比较轻微的胃溃疡。

    从中医上说，胃溃疡可以是脾胃虚寒导致的，也是脾胃虚寒的一种表现。

    胃溃疡可不好治。

    按照后世的经验。

    可以使用铝碳酸镁、胶体果胶铋胶囊、枸橼酸铋钾等胃黏膜保护药来中和胃酸，奥美拉唑、西咪替丁、兰索拉唑等药物抑制胃酸分泌。

    若为幽门螺杆菌感染所致，除以上治疗外需联合使用克拉霉素、阿莫西林等抗生素。

    只是。

    这个年代上述药物都没有。

    抗生素也只有青霉素和磺胺类药物。

    不过。

    李平安觉得老贾的病并不是感染所致，而是长时间饮食不规律造成的。

    贾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

    贾张氏喜欢串门。

    到邻居家闲谈起来就忘记了时间，做饭不及时。

    有时候老贾等不及吃点儿窝窝头就走了。

    贾张氏和贾东旭在家里还行，饿了就找一点儿吃的。

    老贾可是要在机械厂工作的，而且还是高强度的工作。

    他隔三岔五的就要饿一顿，肠胃能受的了吗？

    不出问题才怪。

    “这样吧！”李平安思考着说道：“我用胃镜给你检查一下如何？”

    以前的道济医院是妇婴专科医院，医院里没有x光等昂贵的检查仪器，不过胃镜这种价格不高的仪器还是有的。

    六院现在就有一种米国产的半可曲软式胃镜，虽然检查的时候患者相当痛苦，但却是有利于诊断疾病尤其是胃溃疡这种疾病的。

    “胃镜是个啥？”老贾好奇的问道：“能和我说说吗？”

    李平安点点头，将胃镜以及相关检查方式和老贾说了。

    老贾听说后直摇头：“算了，平安，你说的这种检查花钱还受罪，我不检查了，你就给我开一点儿药就成！”

    说来说去。

    老贾还是害怕用这种奇怪的方法做检查后医药费太贵。

    上次。

    他晕倒的时候是李平安将他救醒的。

    李平安让他到协和、同仁堂等大医院做一下检查。

    他还真去了。

    不过。

    听说做x光检查价格昂贵以后他就没有做检查，悄悄从医院里跑出来了。

    这回。

    李平安又要给他做一种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检查。

    他哪敢啊！

    万一。

    做完之后李平安给他要天价检查费怎么办？

    其实。

    老贾想太多了。

    李平安是想打算给他做胃镜检查，不过没有想过要给他要钱。

    白做老贾都不做。

    李平安也不会强求，又说道：“要不然，要不然你还是到协和医院做一下x光检查吧，看看胃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他断定老贾只是初期的胃溃疡，但还真担心胃部有穿孔。

    如果是胃穿孔，在这个时代是无法治愈的，距离死亡不会太久。

    没有治疗胃穿孔的药物，即便是冒着大风险做修复手术也坚持不了多久，可能很快就会复发，迎来死亡。

    听见李平安又一次提到x光，老贾依旧是直摇头，说道：“平安啊，我就是有些胃疼而已，你就给我开点儿药就成，你大爷我哪里用的起那个什么光啊，不瞒你说，上次我晕倒之后还真害怕了，你让我去大医院检查，我真的去了，可听说那个什么光检查要好几十万立即就跑回来了！”

    胃镜检查不做。

    x光检查也不做。

    李平安叹息一声，只能给他开了几副黄芪建中汤加减。

    黄芪建中汤配方有黄芪、桂枝、白芍、生姜、炙甘草、大枣、饴糖数种药材，重在温养脾胃，是治疗虚寒性胃痛的主方。

    因为老贾返酸，去掉饴糖这一味药材，加吴茱萸暖肝温胃以制酸，再加瓦楞子去酸止痛。

    很快。

    李平安就将药方开好了。

    老贾迟疑着问道：“平安，这药贵吗，要不你把药方给我，我到你爸那里去抓药，没准儿会便宜一些！”

    “不用！”李平安说道：“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药房，就说是邻居抓药，记在我的账上会有优惠的，说不定比在那边更加便宜!”

    老贾连连感谢。

    李平安说道：“你这个病很危险，若是再发展下去可就不好治甚至可以说是治不好了，有些事情我一定要交代交代，往后一定要按时吃饭，饮食要有规律，你明白了吗？”

    李平安说的很严重。

    老贾不得不重视，他点了点头说道：“平安，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注意的，东旭还小，我不能就这么没了！”

    李平安点点头。

    他和老贾一起到药房拿药。

    药方中的药材都是寻常之物。

    唯一有点儿稀罕的就是瓦楞子了。

    这东西是蚶科动物毛蚶的贝壳。

    不过。

    临近的津市就是产地之一。

    也是非常便宜。

    治疗胃溃疡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李平安让秦淮茹给他抓了十副药。

    加上优惠。

    十副药还没有到十五万块钱。

    已经是很便宜了。

    老贾又是一番感谢。

    他拿着药材回家的时候发现贾张氏还没有做饭，不觉皱了皱眉头。

    要在以往他肯定就不吃午饭了。

    不过。

    老贾转念又想起李平安交代自己的话，开口对妻子说道：“往后我中午饭就不在家吃了，我在厂里食堂吃，你想什么时候做饭就什么时候做饭，不过早晚饭要准时给我做！”

    贾张氏有些不高兴。

    好好的。

    丈夫为什么要到食堂吃午饭。

    但她也没有犟嘴，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老贾也不废话，直接去机械厂食堂吃饭了。

    李平安夫妻两个都吃过饭去上班很久了，妻子居然还没有开始做饭。

    她到底要闹哪样？

    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贾张氏还真的按时将饭菜做好了。

    老贾点了点头。

    妻子还是听话的。

    没多久。

    贾东旭就从刘家诊所回来了。

    老贾向儿子问道：“东旭啊，你在刘家诊所这么久了，医术学习的怎么样了？”

    “别提了！”贾东旭摇摇头说道：“刘家父子两个啥也没教我，简直就是拿我当头驴使唤！”

    “那......。”老贾又问道：“你会抓药吗，认识药材吗？”

    贾东旭摇摇头，心中无比苦涩，没有回答父亲。

    不过。

    已经很明显了。

    老贾心中有了答案。

    “连个妇人都不如啊！”老贾心中想道：“平安家媳妇也没有到医院工作多久，现在已经能够熟练的抓药了，比你这个当学徒的不知道要强多少！”

    刘家父子自以为抓住了吴泽的把柄，怎么可能不好好的利用？

    刘驼子经常让贾东旭去请吴泽来小诊所“会诊”。

    说是会诊。

    其实就是让吴泽帮着看病开药而已。

    吴泽要是表现出一点儿不耐烦，刘驼子父子两个就开始提起他给张雷做过的那台阑尾切割手术。

    明显就是在威胁他。

    不好好干活儿就将这件事情说出去，让他身败名裂！

    吴泽没办法，只能经常往小诊所里跑。

    这天。

    吴泽在到小诊所免费帮着刘家父子做诊断的时候遇到一个患者。

    腹痛、腹胀、腹部不适、早饱、恶心、呕吐、厌食、乏力、体重减轻。

    甚至。

    患者上腹部还有重压的感觉。

    吴泽判断是胃结石。

    胃结石是因进食某种物质后在胃内形成的石性团块状物。

    那个时候医疗手段有限，胃结石只能手术治疗，大开口的方式切开胃部取出结石。

    “既然诊断出是胃结石！”刘驼子说道：“吴医生，你还等什么，赶紧给他做手术取结石啊！”

    闻听此言。

    患者用一种十分渴望、迫切的目光看着吴泽。

    他被胃结石这种疾病折磨很久了，早就想解脱。

    “我，我......。”吴泽很是犹豫。

    他有心理阴影，害怕做手术。

    在六院的时候连一台小手术都不敢做，更别说是在刘家诊所了。

    他要是进了手术室估计脑海里全部都是给张雷做手术的情景，怎么可能安心为患者做手术？

    吴泽摇了摇头说道：“这手术我做不了！”

    患者脸色顿时就变了。

    变的很难看。

    心说。

    难道我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医生根本不愿意给我做手术，害怕承担责任？

    刘驼子陪着笑容对患者说道：“可能是吴医生太劳累，做的手术太多了，你等会儿，我再和他商量一下！”

    刘驼子拉着吴泽到了小院儿，厉声说道：“吴医生，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让你做一台手术都不行，摆什么架子，非得逼迫着我想办法让你就范不是，你可别忘了，张雷手术事件可是我帮着你压下的，要不是我，你怕早就被人揭发，臭名远扬了！”

    “我做不了手术，我真的做不了手术！”吴泽说道：“特别是在你家诊所的手术室，我怕我拿起手术刀的时候就会想起张雷的事情，我把他的胸口切开以后都不一定能缝合上，你还是找别人吧，这台手术我真的做不了！”

    说完。

    吴泽不等刘驼子有所反应就离开了。

    “你！”望着吴泽远去的背影，刘驼子小声骂道：“别以为我不敢，总有一天我要将你做过的那点儿事情揭发出去，让你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到那个时候我看你还猖狂、还摆架子吗？”

    胃结石手术也不是很迫切，刘驼子就说服患者让他再等几天，说是要帮他协调一个手术方面的专家来做手术。

    患者答应了。

    担心刘驼子还会继续纠缠让自己去做手术。

    吴泽干脆请假回家了。

    只是。

    他无缘无故的请假在家里一待就是好几天，终于引起了父母的警觉。

    吴母刨根问底的询问吴泽为什么要请假，看他的样子，面色红润，不像是有病，究竟是为什么不想去医院工作？

    “泽儿，有什么事情你就和妈说吧！”吴母问道：“是不是工作不太顺利，遇到什么难处了吗？或者是六院有人针对你，排挤你？你告诉我，妈帮你，给你做主！”

    吴泽眼睛红了。

    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将自己如何为张雷做手术，如何将他完好的阑尾切了，如何被刘家父子要挟的事情说了。

    “妈，真的不是我不肯帮他们，而是我根本帮不了他们！”吴泽说道：“你不知道，我只要一想到要上手术台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当天给张雷做手术的情景，我心里害怕，有了阴影，我克服不了，真的做不成手术的！”

    说着。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哭了。

    “王春燕，你个贱人！”吴母听了儿子的诉说之后咬牙切齿的骂道：“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你敢害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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