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坐上车，姜眠系上安全带，转头刚要问贺璟川，对上他晦涩不明的目光，呼吸一滞。

    仔细看去，他狭长的眼尾隐隐泛着红。

    “哥，发生什么事了？”

    问这话时，姜眠把家中长辈全想了一遍，担心是哪位长辈身体突然抱恙。

    应该不是姜月，她的手指又动过几次，身体体征十分平稳。

    从医生含糊不清模棱两可的话里，姜眠推断出是苏醒的迹象。

    “没事。”贺璟川幽深的眼眸凝着她片刻，又道：“心理测评认真做了吗？”

    “认真做了，医生感觉还挺专业的。”

    能不专业吗？那医生是知名心理学专家，别说国内，国际上都赫赫有名。

    也是凑巧，她刚好在京北，又是世伯家女儿，贺璟川这才请的动她。

    普通人想预约都预约不到，有钱人想预约也得排队个把月。

    姜眠不意外贺璟川会知道心理测评的事，面向贺氏集团全体员工的邮件，肯定是要经过总裁过目的。

    担心自己患有抑郁症，她准备提前给贺璟川打个预防针。

    “哥，如果我有抑郁症，一定会积极配合治疗的，你别担心，也不要告诉爸妈他们，还有小佑。”

    想了想，她又补充一个人：“周泽序那边也不要说。”

    周泽序如果知道，肯定会万分自责，他这个人内心戏又多，内耗起来，说不定把自己也整出抑郁症。

    要是条件允许，姜眠也想瞒着贺璟川。

    以她的情况，重度抑郁肯定不可能，顶多就是轻度抑郁，吃点药很快就能康复的。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必要让大家跟着操心。

    “为什么觉得自己有抑郁症？”贺璟川问。

    他已经拿到姜眠的测评结果，至于测评过程，基于隐私保护，他并不知道。

    兴许是下午刚和心理医生聊过，亦或者是脑子里那团被她搁置到偏远地带的乱麻待整理，她倾诉欲大涨，把毫无感情经验的贺璟川当作一个倾诉对象。

    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感情和婚姻，顺带回答他的问题。

    “哥，我以前暗恋周泽序。”这事她连楚甜那也没提过。

    楚甜就像是她的日记本，她会把很多心事毫无保留地记在日记本上，但也会适当隐瞒一部分。

    万一哪天，日记本不小心被人发现，那她的心事将会公之于世。

    暗恋周泽序这事，是她不想被世人知道的事。

    她的爱情可以不见天日，但不能被嘲笑不自量力。

    因为爱情面前，人人平等。

    “他妈妈安排我和他相亲，然后我们就结婚了，刚开始半年，他对我很好，后来我在家总是见不到他，加上其他原因，我以为他出轨了，所以心情一直不太好。”

    “忍到今年除夕，终于忍不下去了，于是提了离婚。”

    “最近我才发现，是我误会周泽序了，这两年半，他误会我喜欢别人，却还是默默关心我，为我做了很多事情。”

    她言简意赅讲完，贺璟川最关心的问题被她一句话带过。

    “心情怎么个不好法？”他刨根问底。

    姜眠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她是不是有点跑题了……

    “就是情绪经常有点低落吧。”

    “就这样吗？没有其他……”

    贺璟川欲言又止，下午从周泽序口中得知姜眠轻生的事，他差点没把周泽序打死。

    拳拳到肉，精准出击。

    他的妹妹那么乖巧懂事，那么善解人意，居然因为周泽序差点就命丧黄泉，叫他怎么理智。

    “其他什么？”

    姜眠有点懵，她还要怎么描述心情不好。

    那两年半于她而言，的确很煎熬，也很痛苦，偶尔也会失眠。

    可回过头来看，尤其在得知周泽序背后为她做的事，那些痛苦就不药而愈了。

    轻舟已过万重山。

    他没有冷落她，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爱她，这就够了。

    两年半而已，何况她在煎熬的时候，他也在痛苦。

    她能感同身受，也早在心里原谅他了。

    老实说，她很享受现在的状态，有点恋爱的感觉。

    当初她和周泽序跳过了恋爱，直接开始身体交流，然后进度条又拖到了冷战离婚。

    美好的时光太短暂也太仓促，这一次，她想慢慢来。

    像普通人恋爱那样，让周泽序慢慢追她。

    贺璟川最终没有问出剩余的话，她不想提就不提吧。

    “医生把你的测评结果发给我了，正常。”

    或许是她的内心足够强大，自己从泥沼里爬出来了。

    姜眠暗暗松了口气，没病就好，不用治疗了。

    手机来了条微信，她以为是周泽序发的，立马打开来看。

    是组长发的，恭喜她项链量产。

    她回了“谢谢”，打开和周泽序的聊天界面，她的留言，他还没回复。

    “哥，周泽序出差了吗？怎么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

    冲动过后，贺璟川理智回笼，眼神躲闪了一下。

    “嗯，出差了。”

    在医院骨科出差。

    “去外地调研市场了。”

    姜眠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估计周泽序太忙，没空看手机，以前也有这种时候。

    余光瞥见贺璟川的右手，白皙的手指上泛着明显的红，骨节处还破了皮，露出鲜红的血肉。

    “哥，你手怎么了？”她关切问道。

    “不小心碰到的。”贺璟川把手抄进裤兜：“不碍事。”

    虽说伤口不大，到了家里，姜眠还是找药箱帮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贴上创可贴。

    她忽然有点想召唤小茉莉，这种时候，家里有个小医生会比较方便，每天会按时换药，雷打不动。

    “周泽序受伤，你也会这么照顾他吗？”

    贺璟川看着贴上创可贴的四指，忽然有点吃味，周泽序那混蛋凭什么，又是被他妹暗恋，又是让他妹爱的死去活来。

    姜眠有被问倒，印象中周泽序好像没怎么受过伤，上回感冒也没和她说，前几天手上那么一点点小伤口倒是提了一下，借机骗走一条泳裤。

    “看情况吧。”

    晚上，姜眠洗完澡，手机里多了两条微信消息。

    又不是周泽序的消息，她略微有些失望。

    这次发消息的是林妍，她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林妍：【姐妹，你天赋异禀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手法这么准。】

    林妍：【姐妹，你该不会进IcU了吧？】

    两条消息隔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正好是姜眠洗澡这段时间，她看的一头雾水，发去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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