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

    “砰砰砰砰”的铜锣声响起，村长召集人商讨事情。

    除了做饭的，其余人都聚在李村长周边，顾欣冉也过来看热闹。

    见人到齐了，村长敲了敲手中的烟杆，沉声开口：“咱们才出来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大家太过大意。幸好这次流民人少，没造成大的损失，车上绑着的粮食和水没动。大伙商量一下，怎样保障后面的安全。”

    大家你看我，我望你，没人开口，村民几乎都没出过远门，种田可能是把好手，其他没有经验。

    李村长看大家不吱声，点名挖山药时的护卫队队长顾宇辰和小八发言。

    顾大哥想了想说：“那次的护卫队就不错，我们继续，只是要再增加些人手，挑选身强体壮的中青年，做好巡逻和值夜。”

    小八也赞成顾大哥的想法。

    顾爷爷想，这关系着村里的每一个人，最好家家出力，补充道：“每家都得有人参加。”

    常富叔常年在县城当账房，见识比村里人广，站在李村长身边点头。

    “这个主意好！咱们现在先选好人手，第二步再分小组排班，最好有人带领训练，增强护卫队的能力。”

    张伯看了看村里的老弱妇孺，建议道：“为了安全，行进路上老人小孩尽量走中间，青壮年两边护卫，前后车辆开路和断后不用变。”

    今天丢粮食的王大爷急吼吼的开口：“夜间守夜轮值，不能睡觉，要仔细巡视。”

    顾欣冉心想，青壮年推着板车挡在两边，能免除流民骚扰，中间小孩不怕跑丢，老人也能得到适当的照顾，是个好法子。值夜是重中之重，必须做好，被盗的事必须杜绝。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刻钟，最后村长总结：

    组建护卫队，每家出一个青壮年，没有的话中年也行，除此以外想报名的也可以。共招收二十六人，队员每人发大刀一把，离开护卫队时，刀得上缴。护卫队员目前主要工作是晚上值夜，和处理路上紧急事情。

    这些大刀是上次从抢窃青山村的匪徒手里缴获的，此时刚好派上用场。

    青山村十八户，加上后面来的四户就占了二十二个名额。

    逃荒路上大刀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很快另四个名额就满了。

    这时候的钢铁不易得，菜刀锄头都是家里的贵重物品，普通人可能活一辈子，也没机会摸到大刀。

    顾家当仁不让是顾大哥上，还被推选成护卫队长。

    顾欣冉抱拳打趣，“大哥厉害！顾队长，以后多多关照！”

    看着搞怪的妹妹，顾大哥无奈的笑笑，“小八哥才是我们村的武力担当，他要愿意，就没我什么事。”

    小八不是土生土长的青山村人，不合适管理村里的事。再说小八可是有任务的，保护顾欣冉才是他的第一要职，帮村里人，也是是看在顾欣冉的面子上。

    顾大哥将人分成两个小队，每队十三人，两个小队长，分别是张家的老大张猛，和村长的长孙李顺风。

    自从落水事件，被吴望男诬蔑后，李顺风与顾家往来少了很多，一是为了避嫌，二是他在县城学院读书，呆青山村的时间少，大家不易碰上。

    李顺丰今年十五岁，是村里唯一的童生，长相清秀，会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

    两个小组白天巡逻和晚上值夜轮着来，五天一换，遇上大事一起上。

    晚饭后，情况允许的话，集训半个时辰，由顾宇辰教导一些简单的防守反击招术。

    护卫队事情谈妥，大家各自散去。

    今天的早餐是杂粮肉粥，大饼子，每人一个蛋，吃得不错。

    饭后，将帐篷被褥收好，垫的草料捆好，这些还可以继续喂牲口，锅碗瓢盆放上车。

    一声锣响，开启了今天的征程！

    上午的任务是二十五里，尽量往前赶，趁现在还算安全。

    顾家的车在出发前，调整了一下，牛车上的粮食搬了两百斤分到另两辆车上，范先生今天坐牛车，骡车上女眷多，范先生没法同坐。

    轩轩被范先生叫去牛车上学习。

    昨天见识过轩轩的学习天赋，很是喜欢，准备路上好好教教。

    范先生在轩轩身上，看到了当年顾俊元的影子，如此惊才绝艳的同窗就这样没了，真心痛。他的儿子好好努力，也许能弥补他生前的遗憾。

    行进了一个时辰左右，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

    只听到有人在喊：“晕倒！快叫郭郎中。”

    小八情报员讲述，“王家大房的王五丫，走着走着晕倒在地上。”

    这孩子顾欣冉印象深刻，她下了骡车，“小八哥，咱们去看看，这丫头可是为我挺身而出，当过证人。”

    一个脸色蜡黄的瘦弱妇人，搂着王五丫哇哇大哭，边哭边嚎：“你们狠了，把我们大房当牛马使唤，却不给吃喝，太没天理了！”

    王老大红着眼眶蹲在旁边，身后跟着大大小小五个哭泣的干瘦女孩。

    王家其他人漠不关心冷眼旁观。

    郭郎中来了，女人忍住眼泪，抱平孩子，好让郭郎中诊治。

    郭郎中，牵起孩子的手放平，认真诊脉。

    诊断结束后，瞪了一眼王老大，严肃地说：“你们是怎么养孩子的？她身体极度虚弱，不好好养着，这个冬天只怕熬不过。”

    听到这话，五丫娘又开始嚎啕大哭，断断续续的倾诉，昨晚丢了一袋粮，王老太心中不爽，断了大房的早餐。

    王老大卑微的看着王大爷和王老太，恳求道：“爹，娘，你们发发善心，给五丫熬碗小米粥补补，她病得太重了。”

    王老太瞪着三角眼，指着大房骂：“吃吃吃，一屋子赔钱货，还想喝粥，做梦去吧！小米早没了。”

    王老大心疼地看了看昏迷的女儿，朝王大爷跪下磕头：“爹，你救救五丫吧，她也流着王家的血，平时那么乖巧，在家时，割草、喂鸡、洗衣、做饭啥都干，就赏她两口米面吧！”

    村民们指指点点，王大爷只觉脸上无光，心中责怪老大今天太不懂事。

    “大儿呀，你要体谅家里的难处，人多粮少，还被偷了一大袋，你娘管粮，她说没了就是没了，我也没办法。”

    王老大求救无门，两眼血红，乞求的看着其他的王家人。

    王家另外两房站一边无动于衷。

    孩子都这样了，没一个人去倒杯水，弄口吃的，这是一家人吗？

    顾欣冉实在是看不下去，立马跑回骡车，烧开泥炉上的水，冲了一碗红糖鸡蛋，加了一滴灵泉。

    真得好好感谢少东家，没他就没有这么便利的逃荒生活。

    顾母还让她带两个水煮蛋过去，给五丫醒后补补。

    顾欣冉端着碗绕过没用的王老大，递给五丫娘，“快，先喂孩子喝几口。”

    又把两个蛋塞进五丫的口袋里。

    五丫娘远远就闻到了香味，看到是红糖鸡蛋，激动得语不成调：“谢…谢冉…丫头~”

    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的王老大，和一群骨瘦如柴的丫头，哭泣着对顾欣冉表示感谢。

    这个时候，村长媳妇王桂花，王奶奶送来了二两黄灿灿的小米；张家王婶子送来了半斤白面；郭大夫送来了二两红糖……

    青山村还是好人多！

    王老大带着孩子们一一鞠躬感谢，想不到他当牛做马，伺候了几十年的家人，还不如左邻右舍，透心凉！

    王家二房的王小胖，看到大伯得了好东西，大伯娘在喂五丫好吃的，扯着王老太大喊：“奶奶，我要吃那个，快点去端过来！还有大伯手里的好东西，全拿给我！”

    顾欣冉听到这些话，气血上涌，妈呀！这什么糟心玩意，狗肚子里钻出来的吧，真想揍一顿。

    五丫娘全身一抖，加快了喂食的速度，还好五丫知道吞咽。

    王老大带着二三四丫挡在前面，大丫一手搂着六丫，一手攥着村民们送的东西，挨着五丫娘瑟瑟发抖。

    看来抢食的事没少发生。

    王老太在这么多村民的注视下，不敢真动手去抢，轻声安慰王小胖：“乖宝，别闹，中午奶奶给你炖鸡蛋。”

    王小胖就是家里的小霸王，被宠的无法无天，达不到目的，坐在地上嚎。

    “不行，我就要他们的，你说过大伯家的全是我的。”

    “都是乖宝的，别哭，这些个好东西，给臭丫头吃真是作贱了。”王老太不要脸的朝大房走去。

    顾欣冉真没想到，青山村还有如此极品老太！

    希望王老大能强硬一点，扛起这个家。如果到这个地步，别人送点救命的吃食，还能被夺走，那王老大就真没救了。

    生六个女儿怎么啦？一样都是自己的血脉！女儿还更贴心。

    王老大和孩子们拦得死死的，“娘，这些是五丫的命！你不能拿走。”

    平时，大房都是随便搓圆捏扁的泥人，今天居然敢阻拦，王老太怒火冲天，指着王老大鼻子大骂：

    “乖宝看得上，是你们的福分。还想让他给你养老送终，就滚一边去！”

    王老太使劲推了一把挡着不动大儿子，没推动，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老娘抽死你！”

    王老大愤怒的握住打过来的巴掌，“娘，你心太偏了！”

    又转身对王大爷和王老二低吼：“爹，二弟，你们也这样想？我是没儿子，可也不用你们操心养老送终的事，我的全是我媳妇女儿的。

    这是个什么家，吃苦的全是我们，好处一点没有！长工都活的比我们好。粮食不是我们大房弄丢的，凭啥就大房没饭吃！”

    村民们开始指责王家处事不公、苛待大房、虐待孙女……

    村长也站出来让王大爷好好管管，尽快解决，好继续赶路。

    王大爷被大家指责得抬不起头，从没丢过这么大的脸，无能狂怒，扯过王老太就是一巴掌，“闭嘴，回去！”

    又瞪着王老大骂道：“一点小事唠个没完，几个丫头片子，少吃一顿死不了，尽给老子丢脸！”

    村民们一片唏嘘：

    “王大爷这样处理家事，家迟早得散，王家大房真的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呀！”

    “人都要饿死了，还是小事，那啥才是大事呀！”

    “这样王老大还能忍，那他就不是人！”

    ……

    顾家没人作声，别人家的家事，外人不好掺和，当事人自己立不起来，帮了也没用。

    王老大双手抱头，肩膀不停地颤抖，嘶声吼道：“分家吧！”

    顾欣冉松了口气，这男人还有一点担当，希望他能硬气到最后，适当的帮帮也可以，那几个孩子太可怜了。

    此时，喝完红糖鸡蛋汤的五丫终于醒了，虚弱的轻语：“娘，分家好。”

    五丫娘早就受够了，这个不把他们当人的王家，点头应允。

    其他几个丫也不停的点头，再待下去，她们会被饿死或欺负死。

    挨了巴掌的王大娘正要找人发泄，逮着机会一顿输出，“分就分，带着你那几个吃白饭的滚，以后甭想霍霍我一粒米。就你这样的绝户，靠这些赔钱货，死了都没人埋！”

    这是一个当娘的能说出来的话吗？顾欣冉严重怀疑王老大不是她亲生的。

    王家另两房巴不得把他们分走，逃荒路上只出不进，大房光孩子就有六个，还都是没用的女娃，另两房加起来才六个孩子，能甩掉这个大包袱，不知多高兴，那些人还真笑出了声。

    王老大红着眼看着这些所谓的家人，心如刀割！

    “爹，你的意思呢？”

    王大爷装出一脸惆怅，其实心里也希望赶走老大一家，“儿大不由爹，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哀莫大于心死，王老大心死了！

    眼神决绝的对村长道：“李叔，麻烦您帮忙主持分家。”

    村长看五丫醒了，松了一口气，心中同情王老大，摊上这种亲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可以，咱们先赶路，中午休息的时候再来办。”

    “谢谢叔。”

    王老大车也不推了，抱起五丫，跟着队伍继续前行。

    一路上大家都在谈论王家，给无趣的路途添了不少八卦。

    又行进了一个时辰，队伍停在一片山脚下，村长吩咐，休息造饭。

    顾家刚准备做饭，远远的两辆骡车朝这边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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