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礼道，“怎么叫迟早都得分，我们互相喜欢，怎么就要分手了。你看你，这么大年纪，弄的还跟个棒打鸳鸯的混蛋似的。”

    “你还不信了？不信算了。”赵知棠眼瞅着二哥一副铁口直断，他笑得古怪，问道，“换个话题，你喜欢她什么？”

    “很多。喜欢是一种感觉。”赵知礼道。

    赵知棠哈哈大笑，“怎么不能具象化了。喜欢她长相？声音？身高？外貌？气质？金钱？一个人身上必然有你吸引你的点。”

    非要这么现实吗？赵知礼想了想，“气质和感觉吧。就觉得很合得来。”

    赵知棠问，“白玉婉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凭什么吃饭什么忌口？”

    赵知礼：“……”

    赵知棠又问，“她喜欢什么颜色？什么书？自己最喜欢穿什么样子的衣服？”

    赵知礼：“……”啊这……

    赵知棠看到二哥那呆若木鸡的样子就知道啥也不知道了，两个人可能根本没聊到过这里，“你一个都不知道，还说喜欢人家。你别逗我了。”真不知道平时他们俩聊的什么。

    赵知棠最后问，“她喜欢你吗？”

    “……”这简直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问题，让赵知礼皱着眉，陷入思考，没有做声。

    “你都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你？”二哥开始怀疑了，赵知棠有些崩溃，这个老头儿一把年纪了，竟然不知道一个人喜不喜欢他？

    赵知礼想了一会，认真说道，“喜欢，应该很喜欢，我这么帅！肯定喜欢。”

    赵知棠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撇嘴说，“我可不觉得，就我多年谈女人的经验，你俩挺多算互有好感，称不上喜欢，更谈不上爱。你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她十有八九，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和书，以及吃的饭……”

    “我没什么喜欢吃的。”赵知礼立刻接口。

    赵知棠指出：“你明明喜欢猪脚饭。”

    赵知礼：“……”

    “你也没有主动告诉过她。可能你就想着砸钱！你也没有主动告诉她你喜欢什么。”赵知棠冷冷的道，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嘴上念叨着爱，你们男人真恶心。哄骗女人一流。”

    赵知礼翻个白眼，“你不是男人吗！！”

    赵知棠想到了某些往事，恼怒的说，“所以我才说男人真不是东西。光靠着砸钱就觉得行了。”

    赵知礼冷笑，“你肯定是遇上了砸钱也没能在一起的。现在在我这里发疯了。”

    “……”赵知棠不想提某些伤心事儿，一副恼怒的模样说，“不管怎么说，你想想我说的对不对吧。你要是够爱够喜欢，你早都主动告诉她你喜欢吃什么了，你们就还停留在互有好感的阶段罢了！还给我说了一通，好像后半辈子就认准这个人了。搞得好像你们之间是什么伟大的爱情。”

    赵知礼垂着头，在思考着赵知棠的这些话。

    赵知礼觉得自己这辈子，在做生意场上，他就算失败了也能卷土重来。

    但是在对女人这个事情上，他觉得……他确实不太了解女人。

    跟亡妻之间，陆祖迎是个比较飒爽的女人，留过洋，性格很泼辣。他不讨厌，但喜欢的程度，也一般，过日子嘛！跟谁都是一样，所以他没有去思考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陆祖迎去世这么久了。

    他也忘记了和女人相处该是什么样的。

    白玉婉是个很温婉的性子，平时偶尔不太争辩，不过他觉得她的平静下应该藏着一座火山，就跟上次打了韩宝芹几个巴掌那件事似的。

    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大概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所以很多事情她都选择退让，然后争取让这件事快些过去，好让生活恢复平静。

    但赵知棠说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他不赞同。

    有爱。

    只是人年纪大 ，很多东西，不会和小年轻一样，整天争执你爱不爱我，我爱不爱你，你今天有没有给我发信息，我的信息你迟回了五秒钟，你不爱我了……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在如今六十多岁的赵知礼看来，他跟白玉婉只要互相喜欢，其他东西都不是问题。

    “我觉得她也没有很喜欢你。”赵知棠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把赵知礼给吓得半死，赵知棠呵呵笑道，“不信的话，回来我问几个问题，做个小实验吧。”

    赵知礼：“……”打算做什么实验，你都说她有点自卑了，还要实验，别把人给实验跑了！

    赵知棠催促着赵知礼赶紧吃完，赵知礼让保姆把餐桌收拾干净，不多时，白玉婉进门了，赵知棠让二哥退到墙拐角，然后他对走进门的白玉婉直接道。

    “你喜欢我哥吗？”

    “……”这一句话差点把白玉婉给噎死。

    刚才她在外面坐了很久，也在思考这些类似的问题。

    她觉得，人啊，就是吃饱了就会开始胡思乱想了。

    哲学家都是吃饱了撑的……

    她今天也吃饱了撑的。

    赵知棠说，“我哥说你是他的女人。”

    白玉婉小声说，“我还挺，挺喜欢他的。”

    “喜欢他什么？”赵知棠知道她这人性格，他格外淡定的追问，“有钱，帅，声音，外貌，气质？挑一样……”

    什么有钱气质外貌？白玉婉愣神，但下意识的说，“感觉，相处很舒服。”

    “和平易近人对你好愿意砸钱的有钱人相处起来，自然很舒服。”赵知棠一点也不顾及她心情，无比直接的道，“我猜测一下，前夫离婚，不是家暴，就是出轨。我倾向于你这边是家暴。”

    “……”不是一个因素，是两个叠加，白玉婉被赵知棠说中，她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赵知棠嬉笑，“因为你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遭遇这种事似乎很平常。”

    白玉婉：“……”张张嘴，想反驳，但又觉得，他评价的对。是她太弱了……

    赵知棠察觉这女人心情瞬间低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问，“所以，你对我哥什么感觉？”

    “不，不知道。”白玉婉脑子里很乱。

    “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不是说你喜欢他吗？”赵知棠觉得自己的态度咄咄逼人，但这态度能问出很多东西，他坦言，道，“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饭吗？”

    白玉婉：“……”

    赵知棠：“喜欢什么颜色？”

    白玉婉想了想他平时的衣着，“黑色？深蓝色”

    “回答错误，绿色！”不能因为人穿黑衣服多就觉得人喜欢黑色吧，那只是因为大佬们一般都穿黑西装或者藏蓝西装！赵知棠叹气，“他喜欢什么电影？”

    “……”白玉婉眸光轻轻眨了眨，一个字没说出来。她在大脑中搜索着她和赵知礼的认识过程，好像，她从来没问过他喜欢什么。

    赵知棠继续道。

    “他喜欢什么书？”

    “他喜欢什么水果？”

    “什么喜欢蔬菜？”

    “喜欢哪个电影人物？”

    “喜欢什么花？”

    “喜欢北方还是南方？”

    “……”

    这宛若审讯一般的问话，却让白玉婉自惭形秽。

    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确实不了解赵知礼。

    甚至不知道他几个孩子的名字。

    只见过赵美华一个人。

    她也不知道他有几个孙子孙女……

    她不问，他也没说。

    两个人之间形成了一个基本的默契。

    察觉到这一点的白玉婉，眼前一片酸涩。

    她也在怀疑起来，她喜欢赵知礼吗？

    如果这些问题的主人公换成孙振伟，她能说出孙振伟喜欢红色，喜欢看以前的老书《红灯记》，喜欢的花是梨树的花，喜欢北方，喜欢的电视剧人物是李云龙，喜欢蔬菜是西红柿，喜欢的水果是香蕉……

    看。

    她虽然讨厌孙振伟，但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可是赵知礼……

    她对他一无所知。

    “你什么都不知道。可以理解为他没说过。但你也没主动问过一下。”赵知棠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忍不住的道，“说的好听点，你内敛，说的难听点，你真的不曾主动探寻过他的内心世界。你也不好奇他这个人，你只是单方面的享受着一个人对你的好。”

    白玉婉眼前酸涩，眼眶中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你不用哭了，女人嘛，一哭二闹三上吊。”赵知棠看着哭泣的女人，想到了之前某个对他狠心绝情的女人，他恼怒的说道，“如果你前夫是个家暴男，那对比起来，我哥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绝世好男人！你有好感是正常的。任何女人都会对这种人有好感！”

    白玉婉吸吸鼻子，小声说道，“我……我也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么了。”赵知棠问。

    白玉婉抬起头，眸中含着泪光，“或许，我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赵知棠认真说道，“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只是离婚了，有人追你，这个人比你前夫优秀的多，你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而已。”

    “……”这话真是扎心了，白玉婉觉得心脏有些抽抽的痛。她觉得自己是喜欢赵知礼的，只是当她自己认识到，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被别人说，你们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有些痛苦的。

    赵知棠道，“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白玉婉点点头，然后走到茶几上，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记事本，直接翻开一页，用旁边的圆珠笔开始写了一些东西。

    写完之后，将这页纸撕下来，折起来，再把圆珠笔给扣好笔帽，她抬头看着赵知棠，“等会记得让他看这个纸条。”

    “你，你要干什么去。”赵知棠没想到这女人毫不反抗，也没有任何据理力争……

    白玉婉说，“我觉得，我们确实可能不适合。”

    赵知棠一看到她要离开，就知道真完犊子了，这女人完全不反驳，还打算走人了，这次轮到他紧张了，“不不不，你们还是合适的，我就是胡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玉婉走回房间，将手机和钱包拿出来，都装到了一个塑料袋内，再拎起自己的行李箱。

    临走前，看了一眼那个爱马仕包……

    她是真的配不上这种包，还是留给配得上的人吧。

    白玉婉下楼往外走，赵知棠局促的站在原地，心里咒骂着，二哥，你不是听墙角吧？你人呢，你真喜欢的话，不出来阻止一下吗？真让她走了啊？

    赵知棠心里叫苦不迭，面上笑得很尴尬，“那你要走的话，我送送你吧。”他承认他有点不怀好意。

    这女人是个好女人。他只是见不得二哥那么幸福。

    还吹嘘什么狗屁自由恋爱！

    白玉婉说道，“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走。”

    白玉婉走到门口时，徐闻站在车子旁边，用很认真的表情说，“白大夫，我送你吧。”

    “真的不用。”白玉婉说。

    徐闻走过来，跟到了白玉婉的身后，还主动的拿过了行李箱，他笑着道，“你要是不让我送。我就跟着你一块，你走哪我走哪。”

    “……”白玉婉叹口气，只好任由徐闻将她的行李箱给拖上车。

    ……

    ……

    等车子开走后。

    赵知棠在家里大吼一声：“二哥，你还不出来！！”

    赵知礼走出来。

    赵知棠崩溃的表情，一脸求救的看着他，“人走了啊！！”

    赵知礼轻轻颔首，“我知道。”

    “那你怎么都不阻拦。”赵知棠迷糊了。

    赵知礼说，“你都说了，她现在很自卑！这有什么阻拦的。”

    赵知棠委屈的说，“那我说的也是实话嘛。你自己昨晚不给其他人介绍她，搞得这本来就有点自卑的女人，是越来越觉得你俩差距大了，这能在一起才怪。”

    赵知礼摸着下巴淡定的道，“过几天是她生日，我要给她一个十分盛大的生日！”

    赵知棠惊讶的问，“咋滴，打算官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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