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宁手指还在不住地轻轻抖瑟。
她没有想刺伤谢韫,可他抓着自己不放,不言不语,用那种阴沉沉可怖的目光。她猜想定是谢容来救她,再怎么也比被谢韫带到京城要好。心急之下只好拔了发间的簪子,全身上下唯一的利器,朝向他。
他如她所愿松了手。
却不像是因为刺进血肉的疼而放手,一动不动注视着她,眸子死寂黯淡,狭长单薄的眼尾却淬着痛煞泣血般的红,她不想看懂其中的晦涩压抑,没有几分犹豫地从他身边抽身离开。
她以为来人是谢容。
可戴着彩绘面具的男人在她耳边低声飞速一句‘得罪了’才将她抱起来,谢容哪是会这样有礼客气的,声音也明显不同。锦宁摘下对方面具,映入眼中的倒也是熟悉的脸。
“明二?”
锦宁有一些话想问,话到嘴边却又收住,此刻也不是多话的时候。
明二轻功很好,抱着她跃上屋檐,如履平地般踏过屋顶瓦片在夜色中穿梭。
他们并未在屋檐上移动多久就落了地,附近昏暗无光,只有惨淡的月色映照着路面和不远处几所荒废无人住了的破旧房屋。
明二把她放到地上,神情目光皆充满凝重之色,显然是有话要说。
锦宁觉得奇怪,又害怕谢韫的人追来,但还是耐心等他开口。
然而这时又出了状况,明二身后突然闪过一道森森剑光,他扯着锦宁闪身避过,不过这剑明显是冲他来的,这才将锦宁放开。
来人身形很是眼熟,不过在昏暗夜色中一时辨认不出身份,只见两人持着刀剑来回过了几招,也不知谁占上风,当那人正脸转过角度对着锦宁时,她终于认出来:“十一!”
十一听到声便从打斗中抽身,一跃到锦宁身旁便携着她:“跟我走,湘玉在等我们。”
“你……”
十一不由她说。“逃出城再和你解释。”
锦宁只好先跟着她走,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人还没走出几步,明二翻身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横剑相挡:“你打不过我,别逼我动手。”
“那就试试。”
十一冷哼了声便要出手,锦宁迅速一把按住她持剑的手,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狐疑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谢容……在哪?”
“没有。”十一转头看向她,“你只要知道,跟我逃出这里,以后再也没有哪个男人会困住你。”
锦宁哑然,不由有一些混乱不安。
明二一向没什么情绪的面瘫脸竟含着怒色,瞪着十一咬牙道:“若不是当初将军在战乱中救下你,你哪里还有命活!如今将军身中奇毒危在旦夕,你却阻我救人,你的良心忠心何在?!”
十一脸色僵了僵,显然亦有羞愧。
“我也在寻解药,可若你是想利用锦宁,我不会答应,想必将军宁死也不会让锦宁为了他委身与那人。”
锦宁听了二人所言,脸色肃然又苍白,忐忑的心仿佛绕上了千斤重的秤砣,一下子坠着沉入谷底。
中毒……
“他怎么会?”
十一抿唇不言,明二握剑的手掌绷紧:“在广梁城,将军寻你时中了谢韫的陷阱,将军原是会轻易避过那暗箭,却是为了救我被箭擦伤,箭上有奇毒,至今中毒昏迷不醒,交好的神医也研制不出解药,若是四日内再不解毒,将军会死。”
锦宁听罢浑身霎时冷了下去。
那个‘死’字像无形的巨石般猝不及防压上来,她的胸口喉咙仿佛被堵住了呼吸不过来,大脑一片空白,这种空白持续了几秒,又意外地很快冷静下来。
“所以,解药……现在只能寄望从谢韫那里得来。”
她声音很轻,轻得像这惨淡稀薄的月色,既艰涩又无力。
“对,鞍州设有大批军马,戒备森严,我找不到机会近他的身,就算近身也得不到解药,如今只能你……”
“不行。”十一警告地瞪他一眼,转头对锦宁说,“你也拿不来解药,回去只会被谢韫严加囚禁,将军还是解不了毒,你也没了自由身,将军在地下更会死不瞑目,不如现在就跟我走。”
明二一听气得想堵住这女人的嘴:“住口,将军天生贵相,决不会受那小人无耻暗算而死!”
十一没有搭理他,紧紧盯着锦宁,等她决定。
锦宁想都未想便决定回去。
除却男女之情上谢容骗她的一些事,她甚至是极其心疼他的,他的确是天生将才,不该就这样因为她潦草地死去。
锦宁捏紧了微颤的手指尖,强自镇定地问明二:“你来找我,应当是提前想到了拿解药的法子,我要怎么做?”
十一撇开了头,像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谢韫此人狠毒卑鄙至极,早就恨极了将军,此番得逞定是不会轻易交出解药,即便由你去央求他也不会有用。”明二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给她,“这里面是神医研制的毒药,世间能解此毒的也只有我们,只要你将这毒与他下了,他为了活命必然会愿意交换解药。”
“太冒险了。”十一不同意,“若是失了手,还未下毒就被发现,她……”
“我会小心。”锦宁打断她的话音。
她不是保证,实在是不敢去多想那种假设,只是想想便抑制不住打了个冷颤,脑海里浮现不久前谢韫看她的眼神,甚至忍不住生出一阵退意。
她看着手中装有毒药的瓷瓶,突然露出了个难堪的苦笑。
……
锦宁半个时辰前才刺伤了谢韫,她在想要怎么回去才不会惹他多想起疑,得知赵家班的十多人被绑着高高挂在了城门口将要斩杀示众,她气愤他竟去伤害无辜之余,顺势也当作逃跑折回去的原由。
十一和明二本就是穿梭于黑暗武功高强的影卫,既不用带着她,各自避过层层官兵的严守离开鞍州城不算难事。
锦宁将毒药藏进怀中,自己跑到城门口现了身。
谢韫就在城门处不远,墙上燃的火灯随夜风摇晃,半暗的光下,他面色很平静,称得上和往日一样温和,一步步向她走来。
许是心虚,锦宁控制不住心怯,只觉得他面色平静的诡异,袖中的手指甲用力掐进了掌心皮肉,才强忍着没有后退。
他走近了,她看到他还是穿着之前的那身淡青色衣袍,胸膛衣料浸着小片干涸的血,也不知里面的伤有没有处理。
锦宁咽了咽喉咙,出声:“是我伤了你,我有错,你将无关的人放了,要杀就杀我一人便是。”
谢韫看着她苍白的脸,只缓声问一句:“还跑吗?”
锦宁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谢韫俯身靠近,手指将她鬓边碎发撩到耳后:“卿卿要说话才算。”
锦宁张了张唇,轻道:“不跑了。”
他便好似立即信了,也全然放下她将他刺伤的事,笑着将她的手牢牢牵进掌心中,命人将赵家班的众人放了。
锦宁一颗心砰砰乱跳,她没想到这事如此就被轻飘飘带过,还是谢韫察觉了什么故意为之,总归她已经没有退路。
他带她回了住处。
夜已深,短短的一个多时辰却发生了许多事,锦宁身上被折腾出了一身的冷汗,里衣被浸湿又风干,身子粘腻不适。
这处府邸是鞍州一等一的富庶之所,府里有玉砌的温池供主子沐浴,两个侍从备好热水一左一右跟着伺候锦宁。
她自然不习惯让人伺候,却也知道这两人主要是一个监视的作用,由她们在旁边看着。
过了没多久,锦宁泡在温热暖香的池水中渐渐有些困乏,有人撩起水轻轻泼在她裸露水面的肩上,一回头,竟是含着笑眼的谢韫,两个侍从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
锦宁微僵过后,不动声色地低下身子将露在外的雪白身体掩进水中,本能地抬手按着胸口。
她垂眸:“你怎么过来了。”
谢韫轻轻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解下腰带。
“我也出了汗,该洗干净。”
锦宁看了眼池子左侧不远的方位,托盘上摆着叠好的一套干净衣裙,正是她沐浴之后要穿的,她也不顾会走光,直起些身子往那走去够衣裙:“我好了,你慢慢洗……”
谢韫快一步将那托盘踢得远了些,目光含笑地对着她愠怒的双眸,也不作声,脱下全部衣物也进了池水中。
他覆着薄肌的胸膛绕着白色纱布,锦宁白着脸,身子只好又往水中藏了藏:“你身上有伤,不能沾水。”
谢韫身量高,直着身子池水只没过他腰身。
“无妨,我会小心些。”
锦宁后背抵上了池子的玉阶沿,面前是欺近的谢韫。
她避无可避,偏过脸:“你别这样。”
“哪样,”谢韫目光肆无忌惮地从她肌肤上扫过,雾气中低嗓听起来有些缠绵,“卿卿伤得我那样疼,难道不该补偿我?”
锦宁想着该如何躲过这回时,他已经倾身吻了过来。
水雾氤氲,热潮涨涌,青年瘦而宽挺的肩覆罩了女子柔嫩纤薄的身子,清瘦的手掌没进池水中,雪白嫩肉在水下朦胧,水面荡起浅浅涟漪。
锦宁咬了他一口。
谢韫浑不在意,继而吻向那曲线柔美的脖颈,她不由挣动,.气连连,他轻易按住她的手,小臂挑起那纤细的腿腕,她失了重不得不反扶着身后的玉阶石,一手抵着他的肩,他却借着水的作用,没有一丝多余的动静,艰难又直直地凿开了门。
锦宁逼出了泪,指甲在他身上划出透血丝的红痕,又因心里暗藏着其它事,再是屈辱最后也只能半推半就地由他一轮轮折腾作弄。
不知多久,战场由温池转到了榻间。
锦宁早已撑不住。
虚软至极。
臀下不知何时垫了个软枕。
半昏半明之间,热烫的温度仿佛灼伤了身体至深处。
他未立即抱她去清洗,覆上身来。
锦宁意识混沌不清,泪湿的睫毛轻轻颤着,又被人柔柔地吻过,她无力睁眼,只耳边模糊听得一声低低的呢喃。“卿卿,与我生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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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生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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