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他嘟囔着嘴起身,一双脚早已麻木往后倒去。还不等他惊呼一声,便发觉自己后背依靠在柔软的支撑上,一股淡淡花香,想都不用想,他有些欣喜抬起头。
“便宜娘亲。”
那是一张标准美人脸。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配合眉间一点泪痣,楚楚可怜。
这便是小道士的娘亲。
只是从小到大,她似乎有些扭捏为难认同这个身份,莫名的疏远也导致小道士更多的对她只有似亲非亲的感觉。
“你怎么才来。”
“我们早来了......”张宓笑吟吟道:“只是你这次敢在大师兄头上动土,他可恼怒了,三炷香不烧完,都不肯我们进来给你求情。”
说罢,张宓蹲下刮了刮他鼻头:“你啊,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点你不觉得像我吗?”
身后传来一道贱贱的声音,不用想,小道士直接翻白眼上去,肯定是吕天奇这个无时无刻想要占他便宜的人,真是贼心不死,非要让他喊爹。
心里正是反感着,吕天奇那双满是老茧的手便扣在他脑袋上搓弄,将他梳好的发鬓一同弄乱。
小道士有些咬牙切齿,一拳捶过去:“谁像你了,我长的这么英俊潇洒,像白面馒头。”
哎?
一拳落空。
吕天奇躲在张宓身后贱贱道:“我也英俊潇洒啊,这点啊,说不定你就是遗传的我。
还有,那叫白面书生。”
“放狗屁。”
我是天孕天受,便宜娘亲生!跟你才没有一点关系。
小道士愤愤追上去想要打这人,可奈何自己死活便是追不上。
二人便在小小房间里上蹿下跳,整的张宓眼睛都花了,她有些无奈看着两个活宝:“好啦!别闹了。”
可越是这样吕天奇童心便是越大,他对着身后气急败坏的小道士故作摇头:“真是狗咬吕天奇、”
“就咬!就咬!”
小道士追的整个额头流汗满脸通红,越气便越追不上,一口胸闷他感觉膻中穴一胀。
糟糕!
他来不及反应已经一头栽倒在地,没有任何征兆,整个人脚背弓张,口吐白沫,十分诡异的开始喃喃自语:“无根树,花正开。”
“天奇!”张宓焦急一声大喊。
完了完了
发病了。
吕天奇脸色煞白知道自己玩大了,一边赶紧抱起小道士往外走:“葛洪师兄!三疯发病了,快来快来!”
响动惊起一片人,许多人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脸上的担忧还是十分明显。
“师弟早上不是好好的嘛?”
“都叫三疯了,怕是今日都没疯过。”
葛洪从吕天奇怀里轻车熟路接过小道士抱到禅房,将其安稳放置床上,一阵银光闪过,一道道细针已经插入小道士身体之中。
原本的脚背弓张,口吐白沫瞬间好了很多,但是整个眼神还是空洞着,嘴巴里喃喃自语:
无根树.....
名利场,恩爱乡,再不回头空自忙。
他的脑海里开始涌现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那是一张迟暮苍老的脸,与他竟有八九分像的一个老道士,在浑浊的烛光中颤颤巍巍一页页写下无根树。
无根树
甚分明,说与君,犹恐相逢认不真。
每每落笔一个字,他的眼神中总有思绪万千,直至最后
一滴泪落在书页上.....
那个老道士无声低拉着头,明显是在哭,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小师弟....”
直到心碎,他才方觉自己有些清醒。
他模糊的视线中是葛洪担忧的脸,他有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葛洪师兄。”
一把嗦鼻的轻微声,张宓缓缓挤了过来牵着他的手:“都怪天奇不好。”
嗯。
小道士摇了摇头:“我又梦见那个老道了....”
“他似乎哭的很伤心。”
“是吗?”张宓也红着眼有些尴尬笑了笑:“要不要休息一下呢?”
“好。”
月光下,众人簇簇从狭小的禅房走出,只留下张宓独自一人哄小道士睡觉。
“大师兄。”
众人竟不知王禅站在院子中,一一拜过后大家做鸟兽散去,只留下葛洪与吕天奇二人。
“大师兄。”
“小师弟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啊?”王禅缓缓转过头看向葛洪。
葛洪有些无奈解释:
“始终,小师弟三魂少一的弊病还是不能根除,这个孩子一日三疯已经是最微之病了。”
关于这个问题,几人也探讨过很多遍,每每无从释手他们都会无奈提及。
甚至于葛洪也无数次翻阅过管辂留下的典籍,盼望能找到一丝线索。
机缘巧合当年也是被他找到了皇帝外经这本书,从这本书中葛洪找到了答案。
只是答案有些让他们颇为可惜。
原文之中似乎证实了葛洪唯一缺少的观点,那便是小道士缺少先天之气。
而这先天之气,便在《皇帝外经》男女媾精受妊篇。
胎儿形成于水火之气,这些都是男女之气。气藏于精中,精虽然有形,其实是无形的。也成为无极者也。
此先天也。
而小道士先天者,后天所不能弥补。
当年出生便是死婴,即便第二次投胎也是缺少先天的情况。
大家用蛮力试图后天逆先天,那则非常困难。
但并不是不可以。
那便是让小道士领悟无极在野,以此重新夺回失去的天道之门。
因为即后来岐伯在《外经·奇恒篇》明示之“脑为泥丸即上丹田”,在两眼睛明之间鼻梁内外“筛骨”,是天人交合处,亦即作为主宰形体的“神”之所在!修真的“真”之所在!亦十二经三百六十五络“纲”之所在!皆来自“无极”。“同游于无极之野”者,修真练功之代名词也。
对于修真者来说即“众妙之门”,或简称“生主”。
也是袁天罡当年夺取的天道之门。
而也正是《黄帝外经》出现,让天师府众人才隐约知道,天道之门不仅仅是掌控天道的钥匙,更有可能要验证一个一直被假设但从未被证实的问题。
那就是,他们是不是生活在盘古体内的小孢子。
“血魔这些年来一直与凡人媾精受妊想来也是想培养出以妖族为楔子能让妖族掌控三界的力量。”
妖族也能握住天道之门。
吕天奇紧皱眉头,这些年血魔的实验似乎从未停止,但是天师府和妖族似乎就陷入了一个剑拔弩张却又进退不得的地步:“要我说还是要抓紧消灭血魔先。”
“不管小道士能否继续掌控天道之门,首先不应该让血魔继续拿凡人实验。”
“你们到底还在等什么呢?”
他显得有些焦急。
这次来就是已经觉得时机成熟了,这些年来他在白云观无数次想纠结力量直破元都,但都被王禅一言压下。
王禅一直让他等等等,从前他不知道等什么,如今等到黄河暴乱,天下皆反,他觉得应该等到了。
但王禅还是摇摇头:“天有天命,人和妖魔也各自有命。”
“他的灭亡不再你手上。”
“在谁手上?”
“那个人想必应该要到龙虎山了。”
“龙虎山?”
半夜。
小道士醒来,发现张宓一直守着她,他有些疲惫虚弱开口:“便宜娘亲。”
“醒了吗?”
嗯。
“师父没来吗?”
往昔他发疯师父偶尔都会急匆匆撇下龙虎山的事情过来,但是似乎这一次师父并没有来。
“他老人家此时此刻应该守着伏魔殿吧.......”
“伏魔殿?”小道士来了兴趣,撑着枕头将身子摆好,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张宓:“伏魔殿里真的关着一只小狐狸吗?”
“当然.....”
“她是什么样的狐狸精?”
“她啊....”
张宓笑了笑:“她是一只三界最漂亮的狐狸.....”
“那为什么师父要关着她?”
“为了考验她”
“什么考验?”
“考验她是否能如你娘亲那般,有教无类,广结善缘。”
“为什么.....”
嘘。
“不告诉你。”
“求你了....”
龙虎山。
伏魔殿。
无数个日夜,她从门缝犄角旮旯醒来,这间阴暗潮湿闷热的伏魔殿里只剩下一盏摇曳的烛火和无数密密麻麻的灵位陪着她。
只记得刚来的那天,那是她度过最漫长的时光,这些人的灵位,仿佛就似那夺命的符咒,光看一眼,她便魂魄不稳刺痛无比,甚至于看到名字便会灵魂战栗,无奈只能缩在门口一次次拍打着附魔殿的大门呼喊着父亲的名字。
她不知道喊了多少个日夜,绝望到希望,希望到失望,失望到愤恨,直到嗓子里想被灌下无数刀片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依旧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开始变得愤怒不理智,在小小的伏魔殿发了疯一般打杂,一次次撞得大殿地动山摇,但每一次她筋疲力竭后伏魔殿便恢复如初。
撞的大殿瓦上的灰尘一次次落在外面,被外面的人扫了一遍又一遍,扫了整整两年。
“你撞了两年了姑娘,还不肯消气吗?”
外面传来的声音让她更加恼怒,她抱紧自己咆哮道:“滚!”
这份毅力惊得外面看守的王善心惊肉跳,伏魔殿塌不了,只是这样的固执让他终于明白,任何女人固执起来的毅力比修仙者逆天而行的决心都要强。
一次一次,她期待着父亲打开伏魔殿的大门,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她逐渐认清现实。
她的父亲不会来救她,而这些在妖怪眼中夺命的仙人也只是冷冰冰的灵位而已,她就夹在这伏魔殿的缝隙中进退不退。
她第一次停下拍打大门的手。
终于,迎来了改变,张道陵从门缝中丢来一页纸,上面写着往生咒。
“什么时候超度完老夫这些弟子,什么时候老夫便放你出伏魔殿。”
张道陵的话可笑至极!竟敢命令她?
她才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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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日三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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