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惠的房间。

    “我……我有点喘不上气。”

    “没事，我慢一点。”

    “这个姿势不行，腿有点疼。”

    “那换个姿势，这样呢？”

    “好点了。”

    程实慢慢扶着林佳惠，让她从跪坐的姿势变成仰躺，又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斜靠在上面。

    煤球从程实肩膀跳下来，在地毯上懒洋洋的打滚。

    “要不要帮你联系医生？”程实看着只是坐起来就气喘吁吁的林佳惠，帮她紧了紧被子。

    正好现在楼下有搜查官带来的医务人员。

    林佳惠低头，眼神闪躲，“谢、谢谢，不用了，这样就好。”

    少女的发丝湿漉漉的黏在脸上，被子外裸露的肌肤有种不正常的潮红。

    程实拿起床头柜上摆放的免疫球蛋白胶囊，打开手机搜索了下，发现这种药是用来治疗免疫缺陷的。

    “你让我留下，是要我为你做什么？喂你吃药，还是帮你擦拭身体？我刚刚听你说喘不上气，本着无私奉献的精神，人工呼吸也是可以的，我在这方面很专业。”

    啊？

    林佳惠小嘴微张，不敢置信的往后缩了缩头，撞在床头靠板上，疼的泪眼婆娑。

    “不、不是这样的，呜呜。”

    看着林佳惠又紧张又焦急的模样，程实感觉像在看一只怕生的小动物，心中好笑，故作生气的站了起来。

    “那是哪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是你让我留下来的吗？你什么都不说我可走了，我作为搜查官很忙的，没时间在这浪费。”

    “呜呜呜，对不起。”

    林佳惠一副x﹏x的表情，大脑俨然过载。

    “我、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拿一下桌子上的日记本。”

    “早说啊。”

    程实走到酒店桌子旁，发现上面摆放着一本老旧日记，封面早已泛黄，夹着一支钢笔。

    除此之外桌上还有不少女士化妆品，一些药物以及几张散乱的照片。

    将日记本递给林佳惠，林佳惠立刻把头缩进被子里，裸露在外的粉嫩脚丫蜷缩，脚趾抓着床单。

    从被子内传出细弱蚊蝇的声音，“你……你走吧。”

    “就这？”

    程实翻了个白眼。

    “用不用帮你关个灯？”

    “不用。”

    “行，那你好好休息，有事联系我。”

    程实故意弄出很大声音，走到房门处，重重将门关上。

    靠在门内侧，程实屏住呼吸。

    他没有离开，因为刚刚取日记本时，他在桌子上发现了某样令人在意的东西。

    几分钟后，林佳惠似乎觉得他走了，默默翻了个身，从被子里伸出头。

    咳嗽了几声，艰难的趴在床上，打开日记。

    程实看到里面记录的不是少女的日常，而是一行行类似愿望清单的句子。

    【第六十七个愿望，去现场参加一次演唱会】

    用钢笔在后面打了个?。

    【第六十八个愿望，自己到外面买一次东西】

    同样打了个?。

    轮到第六十九个愿望。

    【尝试跟陌生人单独聊天】

    林佳惠打了?后，摇摇头，又快速划掉了。

    “对不起美君姐姐，果然我还是做不到。”

    “原来如此。”

    程实开口，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了女孩，林佳惠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他，“你你你你你……”

    “是不是想说我为什么没走？”

    程实大大咧咧走到林佳惠床边坐下，林佳惠缩了缩脚趾。

    暗道王大海这招还挺好用，程实微笑：“你早说你想找人聊天啊，其实我这个人最会聊天了，我不仅会聊天，还会讲故事，你喜欢听故事吗？”

    林佳惠呆呆的点头。

    “那我给你讲一个女大学生的故事好了，这位女大学生原本是萧之山的歌迷，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近距离看一次萧之山的演唱会，可惜她没钱没票，后来你猜怎么着？”

    林佳惠呼吸急促。

    “后来这个女大学生就不见了，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程实垂下眼眸，“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请问你认识故事里的这位女生吗？”

    他刚刚看到桌上的照片，有几张赫然属于失踪的杨子萱。

    林佳惠捂着胸口，涨红着脸咳嗽不停，嘴角蠕动，似在说着什么，只不过声音太小。

    咣当！

    房间大门突然被推开，萧之山面无表情的提着一把水果刀，一言不发的走向程实。

    程实手指悄然攥紧。

    似乎感觉到气氛紧张，煤球一个跳跃，钻进他怀里。

    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时，萧之山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当着程实的面削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说一声，我就带了一个苹果，是给佳惠的，你可别想偷吃。”

    程实松了口气起身，“我不吃，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到外面巡逻，就先走了。”

    走到门边，程实听到萧之山搞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放在桌子上，用来装水果的水杯呢，不会被保洁阿姨收走了吧？咦，桌子上这几张照片，不是异常灾害管理局要我们配合留意的人吗？我记得原本有很厚一沓的，怎么就剩这点了，难道也被保洁阿姨带走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强忍吐槽的冲动，程实脚步不停，离开房间。

    萧之山追了出去，“先别走啊，帮我带个水杯过来……啊，走远了。”

    反锁房门，萧之山走到林佳惠面前，将切好的水果投喂给她。

    看着两腮鼓鼓好似一只仓鼠的林佳惠，萧之山目光温柔。

    “还难受吗？”

    林佳惠摇摇头，想说不难受，结果咳嗽了两声，粘着血丝的苹果掉在雪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萧之山眼底闪过心疼，“快躺下，你的身体越来越差，连吃药带来的副作用都无法承受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我能不治了吗？”

    林佳惠眼神哀求，“这样真的很痛苦，不要在我身上继续浪费精力和钱了……好嘛，哥哥。”

    “别说傻话。”

    萧之山轻轻抚摸林佳惠的发丝，“我当初选择成为歌星，就是为了努力赚钱治好你，我现在很有钱，一场演唱会就能赚好多好多！所以你不用担心，这次美君姐请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疗团队，你会好起来的。”

    在萧之山轻柔的安慰中，林佳惠逐渐闭眼，陷入沉睡。

    寂静的房间内，男人的呢喃，被淹没在雨打窗户的噼啪声里。

    “佳惠，你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即便失去一切，哪怕要我放弃自己，我也不会放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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