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也是踏踏实实修行的人，庄怀隽对这样上进又自律的同道中人总是会多几分惺惺相惜。

    他看向凌清清的眼中少了几分戒备，多了几分欣赏：“你精进的速度如此之快，实属难得，看来只要一个人想精进，跟他拜在谁的门下，师父是谁，并无很大关系。

    凌云剑宗要是能少一些天天想着如何攀扯关系，蝇营狗苟地钻研人际关系的俗人，能多一些像你这样一心向道，认真修行的弟子，宗门不愁不能长青于世。”

    凌清清闻言身躯一震，心底涌现出狂喜。

    她能明确感觉到，庄怀隽在慢慢肯定她接纳她！

    能得到庄怀隽如此高的赞扬，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凌清清心底满是庆幸和兴奋，又像是得到了一块儿糖糕，生出几分甜蜜。

    万万没想到，她只不过是利用等待庄怀隽的时候，想抓紧时间把冯远给的五级妖丹吸收掉，追一追冯远的修为进度，这样也好在冯远面前有个交代，打造她一心为了冯师兄而努力修行的人设。

    结果歪打正着，造成此时的境界突破。

    这一无心的举动居然在庄怀隽的眼里是勤奋上进！能给她在庄怀隽心中的形象带来那么大的加成！

    凌清清压抑住满心喜悦，刻意在眼底流露出一闪即逝的黯然。

    庄怀隽自然是没错过凌清清这一微小的情绪。

    “怎么了，你是碰到了什么难事儿了吗？”

    他虽然独来独往惯了，生性不爱管别人的闲事儿，但是面对此时的凌清清，他做不到不闻不问。

    “没，没什么的师兄，只是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真的很开心……

    我，我刚来凌云剑宗没多久，虽然醉霞峰上也有其他的内门弟子，但是师兄师姐们可能都去云游历练了，一直不在宗门内，我没有见过他们，而且师父流云长老也一直闭关从未管过我。

    所以……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如此肯定过我，师兄真的很谢谢你，你让我觉得我的勤勉是有人能看到的，原来我的坚持都是正确的，也是值得的。”

    凌清清越说越小声，声音中的委屈都要溢了出来，眉眼低垂着。

    庄怀隽看了看她紧握成拳的双手，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倔强又委屈的模样看得让他心中蓦然一动。

    沉默了片刻，庄怀隽开口道：

    “流云长老的性格在凌云剑宗是众所周知的，他一直如此，在你之前无论有多少内门弟子，待遇都是一样，并非针对你一人，所以你不必为此多烦恼。

    那老头儿心中只有自己的修炼，或许，确实称不得是一位明师……你这样虽天资平平，但却是个勤勉之人，只是当时你怎么选择了拜在醉霞峰呢？”

    为什么拜在了醉霞峰？

    还能为什么，因为韩智那个老东西直接把她塞到了醉霞峰啊！

    她是求了凌傲云好久，凌家好不容易疏通各种关系，花了一笔价值不菲的灵石才把她送上中州送来凌云剑宗的，她当时能挑吗？有资格挑吗？

    可是这些话……她能不能直接对庄怀隽说呢？

    凌清清一边琢磨着庄怀隽的性子，一边在心底飞快地权衡着利弊。

    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可能她前面为了靠近庄怀隽所做的所有努力，这些天来打造的所有人设，都要前功尽弃功亏一篑了。

    她紧张得微微颤抖的双臂落在庄怀隽眼里，变成了另一种意味——她是不是有什么无法明说的难言之隐？

    凌清清经过一番挣扎后，决定放手一搏赌一把。

    一是因为她能来凌云剑宗的原因，并不算是什么隐秘。

    当日她没有经过正常的入门流程直接就去了醉霞峰，庄怀隽只要有心探听，就能知道。

    而且当日韩智带她入凌云剑宗的时候，也没有避讳任何人。

    醉霞峰的那小童核桃看她就像看一件被交易来凌云剑宗的商品一样，也不像是对这些事讳莫如深，不会向任何人说起的样子。

    所以她要是刻意隐瞒自己来的原因和真相，反而是一步下策，纸包不住火，等庄怀隽打听到真相的那一天才是真的无可挽回。

    二是她觉得庄怀隽并不是一个在意别人出身的人。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能明确感觉到庄怀隽身上有一种除了修炼，其他的对什么都不在意，不上心的态度。

    无论来到凌云剑宗之前那人是什么身份，是出身显贵还是草莽，他从不带任何分别心地看人。

    只有那人修为高不高，修行认不认真，是否能精进这样的事儿才能获得他的一点评价。

    打定主意后，凌清清微微抬起头，像是被问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问。

    眼带不甘地看向庄怀隽，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神色屈辱又挣扎地犹豫了一会儿后，惨然一笑：

    “说起来不怕师兄笑话，我……我是花了一大笔灵石买了内门弟子之位，才得以进入凌云剑宗的……

    我在北荒时也曾是宗门的亲传弟子，后来宗门遭难，家中长辈对我寄予厚望，才想尽一切办法将我送来中州。

    韩智长老说像我这样来自下仙界的人，能入凌云剑宗已然是天大的福分与机缘，至于拜在哪个峰下，也是韩智长老为我选择的，由不得我……”

    凌清清语气平淡，仿佛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儿，但是她眼中流露出的压抑的痛苦和不受重视任人摆布的委屈，却明明白白地落在庄怀隽眼里。

    眼前人让他忽然回忆起了还没入凌云剑宗前的自己，要不是遇到了他师父裴况，他的境遇或许还不如凌清清……

    庄怀隽稳了稳心神，将思绪拉了回来，思索片刻道：

    “在醉霞峰对你来说确实是有些屈才了，但是你已拜入流云长老门下，我也不好过多干涉什么。

    我知道宗门内过些时日有一场秘境试炼，宗门无论哪一峰的亲传与内门弟子，只要境界在元婴之上都有资格参加选拔。

    虽然秘境凶险，但是里面的好东西可不少，对你获取材料与提升实力都是个不错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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